如果不是那麼痴情，納蘭性德是不是就不會那麼早離世？這是很多人心中的疑問。「情深不壽、慧極必傷」的納蘭性德是很多詩詞愛好者心中「憂鬱王子」。明明能文能武，卻偏偏放不下一曲柔情；明明是康熙身邊的紅人，納蘭家的貴公子，卻偏偏修得一副愁腸。
因為詞作太過傷感，以致後來很多人說「男不讀納蘭容若」，對此筆者其實是不太贊同的。因為以情詞出名的納蘭性德，也寫過不少調皮的、有趣的、豪邁的作品。17歲時，他模仿辛棄疾寫了首《南鄉子》，「莫把韶華輕換了，封侯」，滿滿的豪情。20歲出頭，他當著眾多好友寫下了首趣詞《菩薩蠻》，正一句，反一句，最後一句「風翦一絲紅，紅絲一翦風」備受推崇。
而本期要和大家介紹的則是納蘭性德的調皮之作，詞名《鬢雲松令·詠浴》。據納蘭性德的好友曹寅的《楝亭詩鈔卷》中記載，當時納蘭性德與愛妻盧氏新婚燕爾，便寫了這首調皮之作，寫完後他便藏起來不願給人看。後來還是曹寅等好友在他書房裡發現，他便佯稱拿不出手。讓我們一起來讀一讀這首詞：
《鬢雲松令·詠浴》鬢雲松，紅玉瑩。早月多情，送過梨花影。半餉斜釵慵未整，暈入輕潮，剛愛微風醒。露華清，人語靜。怕被郎窺，移卻青鸞鏡。羅襪凌波波不定，小扇單衣，可耐星前冷。
這首詞描寫的是妻子沐浴的場景，令人百讀不厭。這類詠浴詞在文壇其實也有不少，但一般都難脫脂粉氣。納蘭性德這首詞，做到了美而不俗，點到即止，句句含情脈脈，卻句句不著痕跡，一般人寫不出這種美。
詞的上片「鬢雲」、「紅玉」開篇有些濃墨重彩，所以第二句詞人便用「早月」和「梨花影」來中和。皎潔的月光和淡雅的梨花，正好將紅字淡化，一濃一淡，張弛有度。接下來，詞人又再用「斜釵」和「輕潮」將意境再次往朦朧濃重中拉，如果此時再往下寫，必然就俗不可耐了。詞人自然知道這一點，於是一陣微風吹過，吹醒了畫中人，也吹掉了全詞的浮俗之氣。
在上片渲染好一切後，下片中人物出場。清、靜是這幅圖的底色，而多情的女子則是畫中唯一的主角。怕被愛人看見，她把青鸞鏡移去，羞答答的女子總是那麼可愛。最後的落筆，看似是在寫描寫畫中人，其實是所有景語皆有情。驚豔於對方之美，卻又擔心她受寒受冷，矛盾和糾結中是一片深情。
「愛過方知情深，醉過方知酒濃」，納蘭性德和盧氏有過這般刻骨銘心的甜蜜，才會在對方死後情難自拔。這首詞雖然雖一看就是納蘭性德寫來自賞的作品，但卻一樣打動人心。那一天如畫中仙子般的愛妻，讓納蘭性德驚為天人；多年後，納蘭性德的這首詞，也驚豔了我們的時光。這首詞大家喜歡嗎？歡迎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