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偵破紀實——深圳聯防隊員強姦案

案情概況

2011年10月22日21時55分許，深圳市公安局寶安分局西鄉派出所接一男子報警稱：深圳市寶安區西鄉街道東頭坊西區發生一宗入室強姦警情。接報後，市公安局西鄉派出所民警立即趕往現場，當場抓獲犯罪嫌疑人楊喜利(男，31歲，安徽人)，並將受害人王娟(女，30歲，安徽人)送往醫院進行檢查鑑定。經初步調查了解，受害人王娟稱：10月22日20時許開始在家睡覺，聽到有人敲門，開門後發現是其丈夫楊武的同學楊喜利(男，31歲，安徽人)及另外兩名男子，當即問楊喜利有什麼事，並稱不想再和楊喜利來往了，請求楊喜利不要這樣沒完沒了的糾纏，不然其就報警。楊喜利讓兩名同行的男子陸續離開小店後，即對受害人王娟實施恐嚇，並進行毆打。隨後，楊喜利將王娟拉進臥室推到床上實施強姦。

妻子手腕上自殺的傷口被紗布抱著

2011年10月23日，犯罪嫌疑人楊喜利涉嫌強姦被依法予以刑事拘留。目前，專案組正全力查找與此案相關的兩名男子，案件正在進一步審理中。

2012年9月7日上午，寶安法院對受社會廣泛關注的聯防隊員強姦案進行了宣判，被告人楊喜利因犯強姦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六年，被告人葉高峰、晏金廣因犯強姦罪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和有期徒刑一年。

細節描述

當事人回憶

楊武回憶，10月23日晚上8點多，渾身酒氣的楊喜利手持鋼管、警棍，帶著兩名壯漢闖進他家裡，叫嚷著：「老子要弄死你們！」楊武說，楊喜利是一名聯防隊員，每日在社區巡邏，維護治安，協助警方工作，「性格暴躁，經常打人砸車，沒有人敢管他」。事發時，楊武剛洗完澡。王娟也洗漱完畢，穿上睡衣，忙著做家務。由於害怕被打，楊武馬上躲進雜物間，外面的家具和雜物被楊喜利用鋼管一通亂砸。

案發地距社區警務室和社區聯防隊僅10米之遙

王娟過去制止也遭到毒打。楊喜利揪住她的頭髮，狠狠朝桌上撞去。她越是掙扎反抗，楊喜利就打得越兇。「你們報警都沒用，我是聯防隊員，跟警察都是哥們兒！」

楊武76歲的母親稱，楊喜利還對她進行了羞辱，並拿著鋼管將她和楊武13歲的大女兒趕出房間很遠。楊武躲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大氣也不敢出。

王娟受辱

楊喜利以前就經常欺負他們，但夫妻倆膽小怕事，只能忍氣吞聲，不敢報警求助。楊武一度以為，這次會和以往一樣，被打幾下，被砸些東西，等楊喜利發洩完就好了。但他錯了。

幾分鐘後，楊喜利折返回來，用安徽話喊：「你們兩個給我把風，不要讓任何人進來！」隨後，兩名壯漢走出去，把房門關上。

「救命啊，要打死人了！」面對王娟的哭求，楊喜利不為所動，反而摟抱著王娟開始亂摸，還說著些粗言穢語。王娟死命推開，又遭來一頓毒打。

廝打持續20分鐘後，楊喜利撕扯著王娟的衣服，將她拖進裡間。隨後，他對王娟實施了強姦。

楊武躲避

「還反抗，打死你！」躲在雜物間裡，楊武聽見外面劈裡啪啦的廝打聲、辱罵聲，還有妻子的哭喊聲……在這個不到50平方米的房間裡，雜物間和裡間門挨門，楊武的藏身處與裡間的床直線距離僅約兩米。楊武說，他能清楚地聽到房間裡發生的一切。

事實上，如果楊武稍微抬下頭，客廳和裡間發生什麼都能盡收眼底。但楊武只是垂淚，甚至不敢哭出聲來。

監控拍攝

楊武為防被敲詐而安裝在家中的攝像頭記錄下部分案情經過。監控視頻清晰顯示，楊喜利將王娟像小雞一樣抓起，毒打十幾分鐘後，從後面摟抱、強吻和亂摸，跑出門外交代同夥後又將王娟拉進房間。

最終報警

楊武感到既害怕又難過。他身高不到1米6，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楊武說，自己根本不是身高近1米8的楊喜利的對手，何況對方還有兇器和兩名同夥。如果報警，又擔心遭到報復。

「我想拿刀衝進去，劈死這個畜生！」楊武痛哭流涕地說，但想到家裡有4個小孩要撫養，還有76歲的老母親要贍養，「如果我殺人坐牢了，他們可怎麼辦？我不能家破人亡啊！」糾結中，楊武一次次選擇沉默。

大約1個小時後，楊武終於選擇報警。據他描述，當時渾身癱軟，哆哆嗦嗦，害怕甚至壓過憤怒。撥通110後，楊武甚至只敢很小聲地說：「我的老婆被強姦了。」由於聲音太小，接線員最初將「強姦」聽成「搶劫」。

前後打了幾次110，楊武才把事情經過敘述清楚。幾分鐘後，警方帶著聯防隊員趕過來。

迅速處置

警方抓捕

毆打強姦王娟的歹徒被警方當場抓獲，當時王娟還沒有來得及穿衣服。11月7日，寶安警方稱，這名歹徒確實是聯防隊員，是西鄉街道辦徑背社區聯防隊員，歸徑背社區治安辦管理，負責轄區治安巡邏，也協助警方辦理各類案件，工資由社區發放。

寶安警方稱，這名聯防隊員作案性質惡劣，他對自己毆打強姦他人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他作奸犯科證據確鑿，不存在任何爭議，警方已呈報檢察院，要求對他進行批捕。至於另外兩名疑犯的身份，需要進一步調查。

撤職法辦

深圳寶安區委區政府高度重視，迅速研究並作出處置：

1、西鄉街道對維穩綜治中心專職副主任、徑貝社區工作站副站長、治安辦主任、聯防隊長予以停職處理，接受調查。區公安分局對徑貝社區警務室警長予以停職處理，接受調查。

2、區公安局、檢察院、法院做好銜接，根據事實，依法從重、從快、從嚴懲處，追究犯罪嫌疑人的法律責任。

3、由區紀委牽頭，組織區綜治、公安、西鄉街道等部門成立聯合調查小組，對該案件進行責任倒查，儘快查明真相，根據調查結果依法依規處理。

4、西鄉街道組織街道婦聯、民政、衛生等部門前往慰問，對受害人進行心理疏導，安撫受害者及其家屬，幫助解決實際困難。

5、吸取教訓，對全區治安聯防隊伍進行進一步教育整頓。要求各社區居委會在招聘聯防隊員時嚴把準入關。

事件後續

施暴者竟是受害者丈夫同學

記者經過調查發現，毒打強姦安徽籍女子王娟的聯防隊員竟是受害者丈夫的小學同學，此前，因搶劫罪被判刑三年。對於妻子被強姦一事，王娟丈夫楊武自責稱自己是世界上最窩囊丈夫。

強姦者是受害者老鄉

「他就是一個畜生，我以為他當時打完我老婆就走了，沒想到他竟會強姦我老婆。」昨天下午，楊武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聲音哽咽，無法想像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他身上，更沒想到的是施暴者竟是自己的小學同學。　據楊武介紹，他和楊喜利是臨泉老鄉，小學一年級同學，王娟也是同一個鎮上的老鄉。1994年，年僅14歲的楊武隻身來到深圳，開始做過苦工，也撿過廢品，這期間，經常被人欺辱。性格的孤僻和過於老實讓楊武在年少的時候吃過許多苦頭，直到幾年前，楊武學了維修電器的手藝，生活才慢慢好轉。　「見到楊喜利就是一個偶然，當時他流落街頭，我多次幫助他，」楊武說，「他經常到我店裡喝酒，借錢，不給就打砸店面，毆打我和老婆。」楊武說，楊喜利在當地勢力很大，又是聯防隊員，自己招惹不起。　「我老婆經法醫鑑定受了輕微傷，現在因為接受不了，總想自殺。」楊武至今痛恨楊喜利的暴行，但更後悔當時自己沒有勇敢站出來保護妻子免受傷害。

當聯防隊員前有前科

「如果不是聯防隊給了楊喜利這樣的職權， 他怎敢這麼恣意妄為？」「如果不是治安辦沒有加強自身隊伍的道德管理， 他怎敢和其他聯防隊員共同作惡？」楊喜利毆打強姦王娟一事經媒體披露後，在當地引起震動，在網上，有關此事的評論多達數萬條，其中不乏對聯防隊疏於監管的批評。　據當地一位知情人士介紹，2004年，楊喜利因搶劫被判刑三年，此後，又因打架鬥毆多次被拘留。「如果當地有關部門在招聘聯防隊員時，能夠認真審查報名者條件，楊喜利這種人就不會當聯防隊員。」　記者採訪到深圳寶安區徑背社區治安辦蔡姓主任，他告訴記者，他們招聘聯防隊員只要看其身份證，通常去派出所查一下是否有犯罪前科，如沒有就可以聘用，「2008年把他招聘來的，試用期的三個月，他表現很好，後來就越來越不行了。」　楊喜利早在2004年就有犯罪前科，怎麼聯防隊就沒有發現呢？對此，蔡姓主任反覆表示「這個就不清楚了」。蔡姓主任稱，楊喜利這次毆打並強姦的行為，嚴重影響聯防隊的聲譽，但是實際上是個人行為，跟聯防隊並沒有關係。

社會評價

街道有責

西鄉街道徑背社區難逃其責，他們理應對管理聯防隊員楊喜利不周承擔兩種責任，一種責任是有關領導失於管理應當承擔行政責任，給予相應的紀律處分，另一種責任是街道和社區對於僱傭楊喜利疏於管理，而給楊武及其家人帶來的傷害承擔民事賠償責任。因為，楊喜利身穿聯防隊員的制服，以聯防隊員名義到楊武家鬧事，並且，此前還多次鬧事，他的行為應當視為一種職務行為，而應當由街道和社區來承擔相應的責任。

窩囊丈夫

有評論稱楊武是「史上最窩囊的丈夫」。楊武當時可以做的選擇有很多。事後，他痛哭流涕地說，「我想拿刀衝進去，劈死這個畜生！」但他沒敢挺身而出制止惡行。儘管說，以暴制暴有些不理性，但面對惡徒極度兇殘，正當防衛本也是必須的。當然，楊武最簡單的做法，就是衝出門外呼救，那樣，民警能夠聽到，左鄰右舍也能幫忙。但楊武沒有做。兩米的距離，讓這個男人徹底掉進窩囊深淵，身上沾滿一生都無法洗淨的恥辱汙泥。

制度之恥

還有評論認為，「楊武事件」不是楊武之恥，也不是男人之恥，歸根結底也不是我們之恥，而是我們這個制度之恥。我們的制度就是庇護兇徒的，從而鼓勵人們都成為兇徒。假如制度不能懲惡揚善，那麼善良的人們只能把自己變成兇徒，自己保護自己。我們指責楊武，不就是恨他為什麼不惡嗎?我們甚至寧可楊武是楊佳，拿起刀來濫殺，因為我們內心都恐懼被害，每個人內心都揣著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