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陶 陛
水，清甜的水，滋潤著他乾澀的咽喉，使他頓時舒服多了。自從聽到表哥患的是白血症，他變得萬念俱灰，已經三天沒吃沒喝了。姥爺、姥姥、三姨和姨夫輪番勸他，可表哥總是心煩地把嘴避開。
有時我去了多少會和我聊上一小會，表哥問我：你的對象處得怎麼樣了呀。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可別提了，這不是前幾天嗎？我姑姑給我介紹了一個胖子，也沒怎麼聊天她就消失了。
表哥從床上坐了起來：咋回事快說說，我好久沒有聽到這麼有趣的笑話了。
我用手打了他一下腿：哥，你這可是不地道了呀，你要知道我對女生別的都沒有要求，就是不喜歡胖的。
表哥不停地點頭：好好好，你開心就好了，但是你也老大不小了，多的我也不說了。
姥姥、姥爺、三姨他們好幾個進屋了，三姨走上前說：兒子，今天你猜猜給你做什麼好吃的了。
表哥說：早晚要離開這個世界，何必多活那幾天呢，推開三姨手中的湯匙。
此時，表哥睜開眼睛，又一次準備推開那餵水的手，可他的手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表哥看到一雙甜甜的杏眼正注視著他，那雙杏眼他是熟悉的，就像熟悉他自己一樣。
是她，她來了。
聽姥姥說：你表哥和她一起進廠子的，一起在那個不大的鍋爐房度過三年時光。你表哥從最初見到她那天起，便對她產生了好感，不光是為她那雙迷人的杏眼，而是為她那穩重的神情，溫柔的性格所傾倒。你表哥喜歡為她做一切事情，她也跟他談得來。
可是你三姨發現了，就是不同意他倆在一起，後來你表哥聽說她嫁給了一個老實巴交的年輕人。
從那時開始，他悄悄地請求調離鍋爐房，整個人越發的變了，再也看不到他笑了。
我猜呀，你表哥忘不掉她，卻怎麼也忘不掉，就在他確診前發高燒的那幾天，他的口中一直在斷斷續續地喊她的名字。
她手裡的勺子還停在他的嘴邊，那語氣親切、誠懇，溫柔的杏眼裡卻流露出一股不容拒絕的光芒：喝吧，多喝點才能好起來。
表哥開始吃東西了，她每天守候在表哥的病床邊，在表哥的耳邊輕輕地唱歌，為表哥讀書和雜誌，一直到表哥帶著滿意的微笑沉沉地睡去。
半個月以後，表哥離開了這個世界，人們在向表哥告別的時候，看到表哥的嘴角還掛著微笑。
在告別的人群裡，有她哭得像淚人一般。長眠的人永遠也不會知道，為了使表哥度過生命的最後一刻，一個姑娘在表哥的病榻旁度過了她的整個婚假。
後來聽姥姥說：三姨認這個女孩為乾女兒了，女孩逢年過節全家都會去三姨家。
姥姥後來和我說：人和人之間啊，要是沒有恨也就沒有了愛。其實啊，這個恨是因為經歷的太多了，那麼什麼人才會和你經歷這麼多呢，只有親人，所以啊，親人是你看到就煩，看不到就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