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變法,秦國強勢崛起。自秦孝公之後,秦國歷代國君都是不世出的聖主明君。人們記住了秦惠文王,人們對秦昭王的赫赫功業津津樂道,人們對秦始皇的一掃六合簡直就是不能自拔。
仿佛秦國的歷史始於秦孝公而終於秦二世,仿佛孝公之前的歷史是遙遠的上古。翻開史書,你會驚訝於秦人創業之艱難,品味歷史,你會明白,原來商鞅變法之前的秦國歷史並不是那麼乏善可陳。
在秦國的發展歷程中,有這麼一位君主,曾經威震諸侯,號稱霸主,正是在他的手裡,奠定了秦國強盛之版圖,對秦國之歷史影響深遠。
他就是秦穆公。一位曾經讓秦孝公都仰慕不已的秦國先君。
公元前659年,天下還是那個天下,諸侯林立,秦國還是那個秦國,弱小而貧瘠。對於秦國新任國君秦穆公,人們並沒有興趣去關注,大浪滔天,秦國翻不起什麼浪花。
秦穆公沒有急於向諸侯展示自己的肌肉,因為他沒有。秦穆公只是默默地延攬人才,因為他明白,只有用對人,才能振興秦國。
百裡奚,曾經的虞國大夫,因為虞國被晉國所滅,百裡奚亦成了俎上之魚肉。晉獻公嫁女於秦穆公,百裡奚成了陪駕的奴隸。
百裡奚當然承受不了這巨大的人生落差,他亡秦走宛,很遺憾,被楚國的一群村野之人捉去。可謂剛出狼窩又入虎口。
百裡奚賢名遠播,秦穆公亦仰慕不已,他想出重金贖買百裡奚,又恐楚人起疑。秦穆公給楚人稍話,我的奴隸在你那裡,我用五張公羊皮贖他如何?
一個七十歲的奴隸還能值五張羊皮,楚人自然樂於成交。
秦穆公親自為其打開囚車,並以國事諮詢。
亡國之臣,心如死灰。但秦穆公的誠惶誠恐終是喚醒了百裡奚的建功立業之心,老驥伏櫪,志在千裡,七十歲只是個數字,百裡奚壯心依舊。
秦穆公與百裡奚連續談了三日,大喜,當即就授百裡奚以國政。什麼是金風玉露一相逢,秦穆公和百裡奚完美詮釋。
從此,百裡奚有了一個更響亮的名號,五羖大夫,五張羊皮換來的秦國大夫。
▲百裡奚 【劇照】
百裡奚為秦穆公推薦了自己的朋友蹇叔,秦穆公以為上大夫。
晉國在晉獻公死後陷入內亂,連續兩任國君被殺,晉國一時陷入權利真空。出逃在外的晉國公子夷吾向秦穆公承諾,如果秦國協助他登上晉國國君之位,事成之後將以河西八城割於秦國。
秦穆公允諾,當即就派百裡奚護送夷吾入晉。
如願當上國君的夷吾裝傻充愣,愣是不提割地於秦的事。秦穆公雖然很憤怒,但最終還是將內心之熊熊烈火強壓了下去。晉國依然很強大,不是你想揍就能揍。
晉國發生大旱,向秦國求救。秦國朝堂一片弄死晉國的呼聲,天賜良機,盤他。
秦穆公將目光瞄向百裡奚,百裡奚淡淡一句,晉國國君得罪於您,百姓們是無辜的。
於是秦國的糧食源源不斷地運向了晉國的都城。運糧隊伍連綿相接,絡繹不絕。
秦穆公此舉被天下諸侯點讚,瞬間站在了道義的制高點,為以後稱霸積分不少。
秦穆公十四年,秦國大旱,秦求救於晉。晉國國君夷吾卻內心狂喜,弄死秦國還有比這更合適的機會麼?
秦晉大戰。很遺憾,夷吾成了秦軍的俘虜。秦穆公內心之山雨噴薄而出,我要用晉君的性命來祭祀上帝。
周天子立刻致電,晉君與我同姓,還請息怒。秦穆公夫人亦穿著喪服、光著腳,滿臉都是哀憐,還請夫君您放我兄弟一馬(夷吾是秦穆公夫人的弟弟)。
秦穆公之怒火漸漸熄滅。
穆公最終還是將夷吾送了回去。他明白,作為一名國君,是不能義氣用事,不能因為洩一時之憤,而讓秦國站在風口浪尖上。
穆公又一次得到了天下諸侯的瘋狂點讚,穆公廣闊無垠的胸懷天下皆知。要做霸主,不僅得拳頭要硬,道義更是必須項。
▲夷吾 【劇照】
當然,秦國這次也是得到了真正的實惠。夷吾歸國之後,按照盟約,將晉國的河西之地割給了秦國,並將太子子圉送往秦國以為人質。
秦國的地盤在穆公手裡推進到了陝西、山西的黃河一線。(是時秦地東至河)
秦穆公對秦國歷史最大的貢獻在於將西戎之地納入秦國版圖。
當年,因為護送周平王東歸洛邑有功,秦襄公被封為諸侯,並賜之岐以西之地。
但,秦國也只是名義上得到了岐、豐之地,因為那裡是戎人的天下。周天子說得很明白,打下了,那塊地就是你的。
因為成了諸侯,因為有了周天子的許諾,秦國的大夢從此開啟。
襄公的餘生都在致力於奪取西戎之地,並最終戰死沙場。
襄公之後,秦國七代國君皆碌碌無為。西戎之地就是一塊餅,但秦國就是吃不到嘴裡。
直到歷史將權柄交到了秦穆公的手裡。
穆公對來秦國出使的戎王使者由余既愛又很。由余太有才了,但他是別人家的臣子,有他在,寡人如何奪取西戎之地。
在內史的建議下,穆公故意將由余留下,並時不時的派人去戎王處為由余請功。
同時,秦國的美女也第一時間送到了戎王面前。
戎王處西垂之地,終年遍嘗東南西北風,哪見過如此水靈、如此婀娜多姿之美色,重要的是這些美女還各個有才,舞美歌甜,翹袖折腰。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戎王不早朝。
由余歸國之後,戎王已不是當年那個戎王,國政幾乎不理,美女是形影不離。
由余苦苦勸諫,戎王依舊我行我素,就讓我繼續沉淪在美女的溫柔之中。
加上秦國的離間計,由余終是無奈投入秦國的懷抱。
▲由余 【劇照】
戎王的江山江河日下,穆公的廟堂卻是人才濟濟。在由余的輔佐下,穆公三十七年,秦軍大舉伐戎。西戎之地終於為秦國所有。
《史記.秦本紀》載:「益國十二,開地千裡,遂霸西戎。」
那塊可望不可即的肉終是在穆公的手裡被秦國吃到嘴裡。
可以這麼說,襄公使秦國成為諸侯,但秦國的基本盤卻是穆公奠定的,沒有穆公的開拓,很難說,秦國此後會雄霸諸侯,最終一掃六合。
當然,人無完人,穆公也有犯錯的時候。當年在得到鄭國可襲的信息後,穆公果斷出兵。百裡奚和蹇叔苦苦勸諫,奔襲千裡去襲擊,幾乎不可能成功。
穆公終是不聽。
秦軍行至半路,被一個賣牛的給忽悠了,那個,我們鄭國已經知道貴軍要來了,已經加強了戒備,這不,派我來勞軍。
秦軍三位主將商議,既然人家都已經做好了迎擊的準備,還打個屁。
秦軍在回師的路上順手將滑國給滅了。但滑國是晉國的附屬國。
晉襄公大怒,打狗也不看主人。
晉軍在崤山設伏。秦軍措手不及,全軍覆滅。三位主將: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做了晉軍的俘虜。
現實一巴掌將穆公擊醒。自己真是飄了。
▲秦、晉崤山之戰 【圖片摘自網絡】
在三位將軍逃回秦國之後,穆公並沒有怪罪他們,反而一頓自責,繼續加以重用。
三十六年,穆公派兵大舉伐晉。秦軍在渡河之後將舟船焚毀,以示必死之心。
秦軍一戰定乾坤,大敗晉軍,終是報了崤山之仇。
當年一個個鮮活的秦軍,如今已變成雜草叢中的累累白骨。穆公涕泗滂沱,為發喪,哭了三天三夜。
君子聞之,皆為垂涕。
三十九年,一代雄主秦穆公薨。從死者百七十七人,其三個良臣亦在殉葬之列。
秦人哀之。穆公此生廣地益國,東服強晉,西霸戎狄,但最終沒有做成諸侯盟主,主要原因就是他沒有善待自己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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