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l李蓬國
雲南麗江市永勝縣6名在職教師，因「寒假期間在自己家裡打麻將」，被當地警方查獲，6人被處行拘十日。「問題線索」被移交至縣教育局調查處理後，6名教師近日又均被降低崗位等級，涉事3所學校的校長也被問責。此事被曝光後，激起輿論波瀾。令公眾好奇的是：「寒假在家打麻將」與「賭博」、「先被拘留後被降級」之間，因何產生關聯。（3月19日《瀟湘晨報》）
近日來，「教師寒假在家打麻將被拘降級」事件引發熱議，廣大網友和媒體評論員紛紛為6名教師鳴不平，替他們喊冤。我以為，涉事教師一點都不冤，媒體為質疑而質疑，更加不可取。
新京報發表題為《6教師寒假打麻將被拘留、降級：宜用案情公開釋疑》的評論員文章，作者稱：「這6名教師打麻將，到底是賭博還是正常娛樂？在『涉案金額』、主觀目的等尚不明晰的情況下，對其定性註定會存在模糊空間。」
實際上，案情非常清晰，所謂「模糊空間」，不過是作者有意為之罷了。
文章稱，依照現行法律規定，賭博必須得符合「以營利為目的」、「聚眾賭博或以賭博為業」等要件。「聚眾賭博」的內在前提是，組織3人以上賭博，以營利為目的，並具有下列情形之一：賭資數額累計達到5萬元以上；抽頭漁利數額累計達到5000元以上；參賭人數累計達到20人以上等。
這顯然是牛頭不對馬嘴，因為這裡引用的是《刑法》對「賭博罪」的規定，而6名老師僅被處以行政拘留，說明他們違反的只是《治安管理處罰法》，並沒有觸犯刑法。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就不惜張冠李戴，移花接木，屬於典型的「為質疑而質疑」。這種不顧事實的胡亂批評，卻出自知名媒體的知名評論員之手，且被諸多媒體轉載，受到廣大網友點讚，可見這種浮誇文風有著廣闊的市場。
澎湃新聞發表題為《教師寒假、在家、打麻將，用得著拘留、降級？》的評論員文章，題目本身就寫滿了質疑。文章稱：「這註定又是一起充滿爭議的執法事件，寒假、在家、打麻將，與拘留、降級、問責，構成了鮮明的對比。相比語焉不詳的處理，相關執法部門還需公開相關涉案信息，以廓清公眾疑慮。」
作者進一步指出，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以營利為目的，為賭博提供條件的，或者參與賭博賭資較大的，處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罰款；情節嚴重的，處10日以上15日以下拘留，並處500元以上3000元以下罰款。但對於賭資多少方屬於「賭資較大」，治安管理處罰法未明確。
實際上，雖然治安管理法尚未明確「賭資較大」的統一標準，但各地均因地制宜制定了相應標準，對6名教師的處理，完全有法可依，不存在「語焉不詳」的情況。
《雲南省公安廳關於辦理賭博違法案件裁量標準的指導意見》明確指出，《治安管理處罰法》第七十條規定的「參與賭博賭資較大的」是指一起賭博行政案件中，人均賭資數額在200元以上不滿2000元的情形。而這一條規定的參與賭博「情節嚴重的」情形是指具有下列情形之一，尚不夠刑事處罰的行為：
（一）一起賭博行政案件中，人均賭資數額在2000元以上或者每注賭資在100元以上的；（三）明知賭博同夥中有未成年人參與的；（四）參與流動賭場賭博的；（無）在工作場所、公共場所或者公共運輸工具上賭博的；（六）赴境外賭場參與賭博，賭博資金結算地在雲南的；（七）國家工作人員參與賭博的；（八）有其他情節嚴重情形的。
據當地公安部門通報，警方在張某某(無業)家中現場查獲以打麻將方式聚眾賭博人員12人，為賭博提供條件1人（張某某），繳獲賭資2.88萬元，其中9人為國家公職人員（6人為教師）。
在該案中，既然人均賭資遠遠超過200元，就可以認定為屬於「賭資較大」的情形。雖然人均賭資尚未達到2000元，但也相差不遠，更何況，不僅有「國家工作人員參與賭博」，而且12人中有9人為國家公職人員（6人為教師）。因此，可以認定該案為「賭資較大」且「情節嚴重」的情形。也就是說，對12名參賭人員（含教師）處以治安拘留十日，並處罰款五百元的行政處罰，完全符合法律規定，不存在「選擇性執法」，不是「捏軟柿子」。
澎湃新聞上述文章還指出，根據《公安部關於辦理賭博違法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通知》，不以營利為目的，親屬之間進行帶有財物輸贏的打麻將、玩撲克等娛樂活動，不予處罰；親屬之外的其他人之間進行帶有少量財物輸贏的打麻將、玩撲克等娛樂活動，不予處罰。
既然12名參賭人員不是「親屬」，而且人均賭資達到了當地規定的「賭資較大」的情形，當然就不能用「少量財物」「娛樂活動」來開脫了。
至於涉案教師被處分降級，校領導被問責，則是由於6名教師被定性為參與情節嚴重的賭博，有關部門依據《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事業單位工作人員處分暫行規定》等規定，依法依規處理罷了，並不存在欺負教師的情形。一些媒體拿之前的「教師自費聚餐被通報」、「教師在路邊攤買菜被通報」等事件來說事，違背了「一碼歸一碼」的精神，屬於故意為之的「拉仇恨」，並非理性態度。
總之，敢於質疑是輿論監督的必要條件，但不顧事實地「為質疑而質疑」，則是無理取鬧，胡攪蠻纏，並非輿論監督的正確打開方式。（文/李蓬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