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隔壁老王
市中心,一幢老式小高層,兩室居小套間,室內,格局裝飾未變,住戶卻如流動的水,來來往往的新面孔。
這一幢的其中兩套間,陽臺相隔一米。住戶裡有兩對夫妻,一前一後,租住為鄰家一年有餘。兩對夫妻年齡均為三十上下,身邊沒有孩子。東邊一家男人是業務人員,常年出差,來去無定時,女人坐班,時不時也會有應酬。西邊一家男人是信息人員,自己接活自己做,女人是護士,經常加班。
平素裡,東家只見到女人,西家看到男人多,但他們從來沒說過話。女人喜歡花花草草,閒時,到陽臺上給花澆澆水,賞賞花,男人喜歡在陽臺上翻弄手機,看得累了,會站起來,擴擴胸,眺望遠處。偶爾的,他們的目光碰到一起,也好似沒有看見,目光迅速移開,但彼此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有時,待的時間稍長一點,男人不過意了,想找女人打聲招呼,女人卻一扭身忙自己的。或者女人想找男人說一句話,男人卻低下頭對著自己的手機。他們也就咽吐沫一樣,把要說的話咽下去了。
時間一長,他們也都不再說話,也都習慣了這樣的相處。咫尺之間,如在天涯。
有時,看到女人吃力地拖著一袋大米上樓,男人很想接過來,扛到樓上。可一想自己的姓,就搖了搖頭,把身子側過一邊,給女人讓路。沒有男人的女人,過的根本就不是日子,看著女人的背影,男人總有這樣的想法冒出來。女人看到男人一溜煙地跑下樓,再咯噔噔地爬上來,手裡僅僅提著一瓶子山西老陳醋。沒有女人的男人,生活也不像個生活,男人就變成了沒腳的蟹。女人看著男人手裡的醋,嘴裡心裡,也有酸酸的感覺。
一個寒冷的冬日,中午時,男人在陽臺上,邊曬太陽邊看手機,他聽到隔壁家裡什麼東西在地上「咚——咕隆隆——」,緊接著「啪」一聲,什麼東西碎了。因為是老樓,隔音相對差,經常在不經意間,能聽到腳步聲和挪動東西的聲音,像是隔壁,又像是隔壁的隔壁,感覺很遙遠,卻是那麼的清晰。
男人這時聽得一清二楚,心裡不覺好笑,這麼莽撞,好像東西不是自家的。
日子在匆忙中平緩度過。
一天,女人下夜班,洗了衣服在陽臺上晾曬,男人也在陽臺上晾曬衣服,兩人和平時一樣,目光碰到一起,不說話,很自然地收回,各忙各的。衣服晾好了,女人給花兒草兒澆水。男人低下頭看手機。
中午,男人吃過中飯,開門將垃圾放在門口,見對門家大門虛掩著,從門縫裡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對面男人在家?男人只一閃而過的想法,隨手關上門。
連著幾天忙活,有點累,男人關了門窗,想舒舒服服地睡一覺,不一會兒,隔壁傳來爭吵聲,男人心裡想,難得兩口子在家,有什麼事要爭吵?本來想過去勸勸,可細一想,不尷不尬的隔壁老王身份,別自找麻煩了。想到自己的姓,男人就笑了,這可是正宗的隔壁老王。伸手一挑被子,蒙頭大睡。
男人一覺醒來,天色已近傍晚,打開手機,有一條快遞信息。
男人下樓拿快遞,順便扔垃圾。幾個老太太站在他們樓下,向他們樓上指指點點,像在討論特別熱門的新鮮事。也只有這些老大媽們有時間八卦,男人想著,快步走過她們身邊,上樓回家。
第二天,男人在手機上瀏覽到一條本地新聞:昨天中午,本市某小區胡女士家裡再次遭竊,小偷被當場抓獲。由於女主人極度痛恨小偷,所以拼命反抗,小偷未能得逞。審訊後,小偷聲稱不是第一次到她家作案。有一次明明有鄰居看到了小偷,可依然沒有出聲,小偷的膽子才越來越大。這樣粗心的主人,再加上這樣的鄰居,難怪總是會遭到盜竊。男人不屑地哼了一聲。
沒過幾天,男人從外面回來,看到對門來了兩個警察。開門時,他聽到一個警察說,以後不能為了圖方便,將鑰匙放外面鞋架了……
男人很驚訝,忙打開手機,找到前幾天的新聞,仔細看新聞裡的配圖,很眼熟的樓面,樓幢上的陽臺挨得很近,很近。
(責編:張麗瑋、吳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