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年暴行
2008年1月8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對北京一對雙胞胎少年帶著他們的情侶虐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案進行終審宣判,部分支持了檢方抗訴,將被告人中雙胞胎哥哥苗大磊的刑期由有期徒刑17年改判為無期徒刑,法院同時維持了其他3名被告人原判的刑期。
2006年5月21日凌晨,北京一對雙胞胎少年帶著他們的情侶虐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他們用盡手段折磨受害者一個多小時直至其死亡,死狀慘不忍睹。兩兄弟落網後,稱自己是沒有事情幹,想找點刺激,聽到受害者受虐待的慘叫自己感覺「特別舒服」。
該案一經披露立刻引起強烈的社會反響。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以故意傷害罪和搶劫罪,數罪併罰,判處4少年有期徒刑,最高17年,最低9年。一審判決後,北京市人民檢察院就刑事判決部分提起了抗訴。
如果憑良心評論這起案件的性質,即使用「極其惡劣」、「令人髮指」這樣的詞都不足為過,我們甚至可以直接把這4個少年稱之為「惡魔」。此案一出,輿論震驚,聞者錯愕。正因為這4個少年用近乎「獸行」的極端方式虐殺與他們毫無關係的婦女,才迫使我們不得不冷靜地思考,現在的孩子們怎麼會如此冷漠地對待生命?
清冷街頭
善良女子深夜等待丈夫回家
丁小燕住在北京市宣武區琉璃廠附近的一條胡同的深處,她和丈夫梁夢生租住的小屋加起來還不到十平米。房間雖然很小,但是一家三口卻覺得溫馨無比,如今這間小屋只剩下未亡人追憶已亡人。
1992年,出生在浙江省蒼南縣的丁小燕和梁夢生喜結良緣。一年後,他們的兒子出生了。丁小燕的姐夫早年來到北京,開了一家小公司,經濟條件逐漸好轉,當他看到丁小燕夫婦的境況後,便想幫助他們一把。於是,丁小燕一家來到北京給其打工。在北京的日子裡,梁夢生每天早出晚歸在外面跑業務,丁小燕則在姐夫的公司裡工作,平日裡還負責接送孩子上學。
2006年5月20日,已經是深夜,知道丈夫梁夢生在外應酬後,怕丈夫喝多出事,賢惠的丁小燕便決定出門迎一迎。她這一走,便再也沒有回來。
街頭閒逛
四個少年百無聊賴的青春
凌晨的北京街頭,人煙稀少,稀落的小雨讓這個城市如同蒙上了一層神秘莫測的面紗。昏暗的路燈下,4個少年的影子被慘澹的燈光拉拽得有些變形,隱約透著一股邪氣。這4個打扮入時的少年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和他們的女朋友。他們在寂靜的街道上互相調笑著,打發著他們百無聊賴的青春。
苗大磊和苗小石是一對雙胞胎,出生於1989年,父母都是下崗職工,家庭生活比較困難,如今只能靠低保維持生活。可是這一對雙胞胎卻不知道替父母分憂,初中畢業後,兩個人分別考上兩所技術職業高中,但看到自己的朋友都沒上學,不到兩年,這兄弟倆別的沒學到就學會綴學了。父親也曾為哥倆找了工作,但兩人都不願意去,就想閒著呆著。沒事兒小哥倆便到網吧消磨時間。
作為「80後」,苗大磊和苗小石自然熟悉網絡的妙處。不久,他們便在QQ裡認識了16歲的雷竹雲和19歲的顏麗娜。
16歲的雷竹雲是石家莊人,很小的時候,父母離婚了。不久後,父親再婚,還生了一個男孩。但雷竹雲和繼母的關係一直不好,為此,父親把她送到寄宿學校。初三時,雷竹雲輟學了,之後離家出走來到北京。
而19歲的顏麗娜同苗家兄弟一樣,也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父母都沒有工作,高中畢業後就當上了「啃老族」。然而這4個少年卻彼此趣味相投,並組成了兩對小情侶。
雷竹雲搬進了苗家和苗小石同居。而苗小石並不知道,他已經是16歲的雷竹雲的第二個男朋友,而且雷竹雲告訴他的並不是真名而是化名。直到同時接受審判時,苗小石才知道她的真名。
眼見著兩個女孩子和自己還未成年的兒子同居,還住在自己家裡,苗大磊的父親非常生氣。他想到自己的兩個兒子白吃白喝不算,還招了兩個不三不四的女孩回來一起盤剝自己,氣得肺都要炸了。他想拆散他們,不料這4個少年卻如牛皮糖一樣,越拉扯越黏糊,怎麼也趕不走這兩個女孩。
不久後,兩個女孩相繼有了身孕,嚇壞了的雙胞胎,只好偷了父母的錢到醫院做手術。
在苗父的再三幹涉下,幾個孩子改變了策略,白天4個人在家睡覺,晚上在外面四處遊蕩,有朋友請客的時候,就一起去網吧上網或去歌廳唱歌,沒錢的時候就在大街上溜達。
血色清晨
一場人間獸行的上演
2006年5月21日凌晨3點多,4個少年在淅淅瀝瀝的雨中溜達到了宣武區南新華街附近。路過一處拆遷房時,眼尖的顏麗娜發現裡面好像有一個人,便向裡面探望著。苗大磊也發現裡面有人,兩人不禁對視而笑,苗小石和雷竹雲馬上會意,一個邪惡的念頭沿著熟悉的路徑竄了出來。想起昨天凌晨他們戲弄虐待一個流浪老太太的情形,4個人感到莫名的興奮。而今天,遇到的好像是一個年輕的單身女子。
猶如非洲草原上年輕的獅子,懷著找到獵物的興奮心情開始了他們的「圍獵」。
顏麗娜和雷竹雲假裝嬉鬧四處追趕,不斷碰撞丁小燕。丁小燕便避讓到角落裡,但顏麗娜卻追過去,撞了一下丁小燕,然後倒在地上,嘴裡連聲哎呦叫著。
苗大磊和苗小石馬上衝過去,抓住丁小燕問:「你為什麼要把她撞倒?你沒長眼啊?」
丁小燕馬上辯解道:「我沒有撞她,是她自己跑過來摔倒的。」
苗大磊抬手一個耳光打過去,說:「還嘴硬,賠錢來!」
丁小燕沒有想到自己遇到了小流氓,心想破財免災,等他們拿到了錢,自己就能跑出去。誰知苗家兄弟搶走了她身上僅有的112元錢和小靈通後,並沒有放過她。4個人不知從哪裡找來了木棍輪流毆打丁小燕,並脅迫丁小燕脫光衣服,長時間毆打丁小燕的頭面部和身體。苗大磊還用打火機燒丁小燕的頭髮和陰部,並且和苗小石、雷竹雲一起侮辱丁小燕。
變態惡魔
殺人僅僅只為取樂
丁小燕一直苦苦哀求這4個孩子住手,並說:「我也有孩子,已經14歲了,你們比他大不了多少,我應該和你們的媽媽差不多大,你們能這樣狠毒的對待自己的母親嗎?」
可是4個少年根本沒有聽進丁小燕的話語,他們在丁小燕的哀嚎中似乎找到了一種另類的快樂和宣洩。他們獰笑著,殘忍地折磨死了這個和他們母親年齡差不多大的女人。
黎明時分,附近的很多居民都聽到了丁小燕的慘叫聲穿透悽涼的夜空,劃破了血色的清晨。就在丁小燕受傷害的近處,一位女士「聽見一聲女子尖叫的聲音,聲音特別大,聽著非常慘,感覺像是挨打時發出的聲音。」而在一牆之隔的南側,一個正在值班室裡看書的男人也聽到了丁小燕的慘叫。但是,沒有一個人走出家門看個究竟,更沒有路人過來對丁小燕施以援手。儘管當時人影稀落,但在南新華街上還有不時駛過的汽車,也沒有一輛汽車停下來。
公安機關在丁小燕被害後,經過對案發地附近監控攝像審查後,發現在案發時段有4名少年在案發地點走過。2006年5月21日23點,當苗家兄弟和顏麗娜、雷竹雲再次路過案發現場時,警方根據他們的衣著特徵當場抓獲了4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4名少年毫不在乎地承認了自己虐殺丁小燕的全過程。
苗大磊說:「晚上真的是閒得沒事幹,遊逛的時候我們想打人解悶。那天就看到一個撿垃圾的老太太,我們就上去找茬兒,然後就把她衣服扒光了,拳打腳踢。還用打火機燒她的頭髮、罵她,我們也覺得特別刺激。後來我們就找單身女的打,主要是她們身邊沒有男的,我們一共打了5個人,誰知道,最後那個女的就給打死了,等抓了我們,知道她死了,我才覺得害怕了……」苗大磊眉飛色舞地描述著他們打人時的感受,還時不時地發出笑聲。這讓審訊他們的警察都感到震驚。
在法庭上,公訴人和苗大磊有一段對話,這段對話折射出4少年扭曲的內心世界。
「你們去找茬兒是什麼目的?」
「就是找完對方茬兒以後,打她玩。」
「除了打她玩以外,還有別的目的嗎?」
「沒有了,就是打她玩,以尋求打人的樂趣。」
「你們為什麼非要採取打人的方法圖樂呢?」
「就是在打人時,看到對方痛苦的樣子,心裡痛快。」
「你們知道這樣做會造成什麼後果?」
「沒有想過。」
4名被告人被帶出法庭時,兩個雙胞胎孩子先後向父親說了聲:「爸,保重。」他們的父親先是點了點頭,又痛苦地搖了搖頭,接著踉蹌著走出了法庭。
反思
任何有良知的人都會思考這樣的問題:這4名少年為什麼會如此漠視生命,喪失人性?他們的同情心在哪裡?是他們年少無知還是心理扭曲?
這4個少年虐殺婦女的行為,用「變態惡魔」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但是,當冷漠和暴力成為當下一些年輕人共同的行為準則時,我們悲哀地看到,這已經不僅僅是4個犯罪少年的變態問題了。
個體的冷漠源於社會群體的冷漠。當4個少年在丁小燕悽慘的哀嚎聲中感受他們的快感的時候,附近的居民不止一個聽到了丁小燕的慘叫,但是,沒有一個人出去看一看。我們不需要假設,因為只要有人站出來,這場慘絕人寰的惡行就會被阻止。但是,丁小燕伸向蒼天乞求的雙手,最終沒有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在這個案件中,首先難辭其咎的是少年犯的父母和家庭。拿本案雙胞胎兄弟的父母來說,不是不管孩子,而是不知該怎麼去管。隨著父母的下崗和生活的困頓,父母管不了也懶得去管,在放任自流的情況下4個孩子也更肆無忌憚地出去惹禍。未成年的雙胞胎孩子把兩個女孩帶回家住,父母卻對此採取了容忍的態度,甚至容忍了兩個女孩的懷孕。
仔細對比這4個少年的背景,我們可以發現,4人雖然來自三個家庭,但這三個家庭都有驚人的相似之處:父母都沒有穩定的收入,家境貧寒,早早輟學,父母缺少對孩子的教育和監督。
一個孩子的家長說:「我由於家庭極端貧困,成天忙於奔波,放鬆了對孩子的教育和監督,致使她小小年紀就受不良風氣和不良人員的影響。」
這一番話折射出當前家庭教育的一大問題。很多家長以為提高了生活水平就會萬事大吉。當家長們「錢」字當頭,把全部精力都去搞家庭「經濟建設」,對子女的成長等閒視之,一旦出了問題,不是聽之任之,就是矯枉過正,最終釀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