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市雙流區棠湖中學初2017級導師1班 雷詩琦
我生在廣東一個近海的發達城市,據母親零零散散的回憶,吃過不少特色菜。但我腦不記事,大多忘了味道與名字,浪費了那些美味。這對一個吃貨來說,是一個心痛卻又只得接受的酷刑。不過,在我圓圓的小腦袋中,還是留下了一道美食的味道——煲仔飯。
煲仔飯在不熟悉它的人眼裡,或許就是一個懶廚師將菜飯一起烹飪的瓦煲飯。可當真正接觸煲仔飯的那一刻起,才知道這跟懶沒有一點關係。
煲仔飯選用米粒細長的香米,不僅韌性彈牙,且煮好後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廚師將瓦煲固定在爐灶上,灑下幾把香米,清脆響亮的聲音好像在炫耀著品質良好。
一勺水下去,大火急煮直至沸騰,等咕嚕咕嚕聲響起,再改用小火慢焗。其間,米飯像山脈一般跌宕起伏。等到表面水分收幹,不再呈現水波之感,便放下配菜。
配菜的搭配多樣,搭配臘肉,細小的晶體溶解於米飯上,加之本身帶有的油氣,使得其味偏鹹偏葷,卻極其下飯。若挑選廣式臘腸,肥瘦相間最為受大眾喜愛,瘦的肉質緊緻,肥的肥而不膩,不同於川味臘腸的辛辣,而是帶著酒味的香甜,更令人在鹹味的快感外,多點於仙境中的纏綿。
若是挑選牛肉裡脊,廚師要仔細剔除有礙口感的筋膜,使其肉嚼勁十足又不至於難以分離。切成大而薄的肉片,用筷子仔細平鋪於米飯上,使其肉能均勻烹飪,口感一致。
配菜不僅選材極其重要,且考驗廚師的刀工。廚師需根據食材的烹飪時長以及米飯的烹飪時間,變化食材厚度,甚至還要根據廚房與餐桌的距離,計算起鍋時間,因為煲仔飯只要未揭蓋,烹飪就在持續。
在火上的舞蹈,一分一秒都在考驗廚師的技巧,只能根據經驗推測鍋內變化,控制火候。一個好的煲仔飯,不揭蓋,卻能在同一鍋裡煮出來,飯剛剛好,菜剛剛香。
煲仔飯中,往往帶著米飯的3種境界:上層米飯軟糯浸潤著食材所煮出的汁水,中層米飯晶瑩剔透帶著最原始米香,下層米飯接近火源已形成金黃焦脆的鍋巴。
食客筷子勺子並用,先用勺子將中心掏空,配菜堆在外圍,挖到下層,黃金顯露,便停下過於粗獷的挖掘,而是用上筷子,仔細地夾起品嘗。
我上小學時,母親因事經常外出,託爺爺、奶奶照顧我。每個清晨,爺爺會煮一碗白粥。燒開一鍋水,倒入小半碗米,蓋上鍋蓋,火候隨意,不需要太多關注,時不時掀開鍋蓋看上一兩眼。
等到米飯吸飽了水,倒入碗中,加上一些白糖,攪拌後,下半邊放入冷水中。待到上桌時,已是半冷狀態。
我時常不屑於這個白粥的簡易,挑剔它的做法,幹稀,冷熱。也經常簡單地扒拉兩口,抓起麵包便跑去上課。好像從來沒有看過那剩了大半碗的白粥立在餐桌上的突兀,也從來沒有思考過,那白粥會讓爺爺作何感想。
病房裡的醫藥水氣味總是那麼讓人不好受,潔白的床單也刺得眼睛生疼。也許是習慣了那個跟我搶著電視的爺爺,此時在病床上輕聲呻吟著的人,讓我既害怕又難過。
我忽然間意識到,爺爺原來已經老了,老到頭髮花白,老到皺紋滿面,老到骨瘦如柴。那一天天早上的白粥,現在回味起來,明明加著白糖,卻是苦不堪言。
機械地將母親特意買回來的煲仔飯送入嘴中,上下咬合著牙齒,味蕾也被關閉。微鹹的淚珠滑入嘴中,是唯一嘗出的滋味。
原來,最難不過一碗米飯,做一次煲仔飯的技藝,做百次白粥的堅持。
原來,那個為你一直做米飯的人不再做時,所有山珍海味都味同嚼蠟。
原來,最簡單的美味,不過一碗米飯。
【「少年派」欄目徵稿啟事】
1.作者範圍:小學三年級到高中三年級。2.作文體裁不限,字數400-1200字。必須是學生自己創作的作品(嚴禁抄襲),而且該作品是第一次投稿(此前沒在其他公開出版的報刊發表),請勿一稿多投。3.投稿時,請將作文直接寫在郵件正文中,勿用附件。4.請務必留下詳細的學校、班級和個人姓名信息,提供能保證收得到郵局匯款單的詳細地址、學生身份證號碼、聯繫電話,缺一不可。作者可將自我簡介、照片附加在稿件中。5.部分作品會被華西都市報《寬窄巷》副刊選用。6.投稿信箱:huaxifukan@qq.com,郵件標題前標註「少年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