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精神,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價值觀念。國有四維,禮義廉恥,「四維不張,國乃滅亡。」這是中國先人對當時核心價值觀的認識。
——習近平總書記2014年5月4日在北京大學師生座談會上的講話
「國有四維,禮義廉恥」出自《管子·牧民》,原話是「國有四維……何謂四維?一曰禮,一曰義,一曰廉,一曰恥」。《牧民》是《管子》一書的首篇,維即總綱,四維即四種綱紀,「守國之度,在飾四維。」由此可見管子對四維的重視程度。管子認為,四維能夠引領規範民眾的行為,它是國家的四根精神支柱,支柱立則國家興,支柱廢則國家亡。這一思想無論對當時還是後世的治國理政都產生了深遠影響。
我國是文明古國、禮儀之邦。禮在維護人們之間的相互關係、規範社會秩序中有著重要的意義。孔子指出「克己復禮」,認為禮是人類社會走向文明進步的必由之路。《禮記》中有這樣幾段話:「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今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是聖人作,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於禽獸。」意為,人之所以為人,區別於鳥獸,是因為懂得禮義。《荀子·修身》中說:「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無禮則不寧。」先賢對於禮的重要性,可以說是強調到了極點。我們不能說禮是萬能的,但在處理人與人、人與社會的關係中,沒有禮是萬萬不能的。禮,對於個人而言,是規定品德修養、行為舉止的具體要求;對於社會而言,是規範人際關係、社會秩序的具體約束。「克己復禮」,就是要人們克制自己的私慾,用公認的道德規範來要求自己,回到禮義的規範中來。
作為古代社會的倫理道德,禮有制度規範,側重於外在的約束,而義、廉、恥則是三種自律性的道德,側重於內在自覺意識的培養,以期達於完美的人格。
在古人看來,「義」,不僅是一種為人處世的方式,而且是一種理想人格。「義者,宜也」,意指公正的、合理的、應該做的。《論語》中多次將義與君子聯繫起來,如「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做事以道義為基礎,依禮義來實行,用謙遜的語言來表達,用忠誠的態度來完成。在古人眼中,義是規範人們言行的尺度。「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講公義不計私利,講大義不計小利,方能稱之為義,否則稱之為不義。按義的標準待人處事,謂之講義氣,或稱義士,否則就叫不義氣,稱作不義之徒。
在中國古代,廉是指對待財物的一種正確態度。古人云:「臨大利而不易其義,可謂廉矣。」「廉」的基本要求是不取不義之財,不貪不義之利。古人從不同的側面來論述廉的價值和貪的危害。管子認為,廉就是不包庇壞人,不心藏私慾,即「廉不蔽惡」。白居易「三年為刺史,飲冰復食櫱。唯向天竺山,取得兩片石。」他做了三年刺史,離位時所帶僅天竺山兩片石頭;範仲淹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更是體現了經世濟民的人生理想。他一生心憂天下,開一代廉風,死後入殮時連一件新衣服都找不到。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廉是美德,廉是家風;廉是清風,廉是正氣;廉是天理,廉是人心。
至於「恥」字,古人更是多有表述且曉暢明了。在《論語》中,「恥」總是被反覆提及。比如:「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士志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在孔子看來,知恥是如此重要,不知恥則不知為人。正如孟子所言:「羞惡之心,義之端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知恥不僅關係到個人品德高下,而且關係到國家興衰和社會安寧。一個缺乏恥感的社會必然道德淪喪,世風日下。一個人無論運用多麼卑劣的手段,只要獲取了世俗利益,就會得到眾人的承認甚至追捧——這多麼可怕!
禮義廉恥,植根於中華文化沃土,塑造著中國國民品格,是治國理政的價值取向和倫理追求,承載著人們的精神信仰,為歷代統治者和思想家所推崇。康熙皇帝親作《四維解》,認為「言禮義而並言廉恥,可以警動天下而興起其為善去惡之心」。孫中山先生主張要以禮義廉恥教化國民,並親自設計和推廣中山裝,解釋中山裝的四個口袋分別代表禮義廉恥,提倡人們要依照四維隨時檢點自己。用今天的觀點來看,先賢聖哲提出和推崇四維,其實也是在推崇以德治國,它同構建嚴格規範的法律體系一樣,都是人類社會進步發展的內在要求,須臾不可離開和偏廢。
正是從這個意義上,黨的十八大提出了「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立意高遠,內涵深邃,極大地豐富和拓展了禮義廉恥的精神內涵。今天我們講禮,就是要用社會主義法律和道德規範自己的言行,做到心有敬畏,行不逾矩;講義,就是要講民族大義、國家大義,樹立正確的義利觀,見義勇為,非義不取;講廉,就是要奉公守法、公私分明,做到一身正氣、兩袖清風;講恥,就是要知榮辱、明是非,積極求榮免辱,維護做人的尊嚴。(心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