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沙灘紀行一:到大黃海的沙灘上捕捉白蛤

2020-12-20 文學私秘

大黃海,我們終於站到你的身邊。

下午兩點多鐘,黃海的浪,依然以不屈的強烈衝動,向岸上奔襲而來,那簇起的浪花,仿佛是它的跳動的脈搏,展示著它的隱藏著的生命的力度,依然洶湧地湊近著它對岸的貼靠的期許。

儘管浪顯示出它對岸的饑渴,但是整體的海水,正在緩緩地向後消退,形成了一種奇怪的矛盾性的悖論。、

衝擊著岸邊的黃海之浪,依然激情依舊,但整個的海水,卻是往下收斂的。

因為收斂,黃海在沙灘上留下了平整如砥的空地。

而這裡,正是我們這次來到海邊揀拾白蛤的主要舞臺。

在黃海的渾濁的海水裡嬉戲夠了,帶領我們前來的陳先生讓大家在剛剛退卻了海水的沙灘上站成一排,雙腳踩動沙地,以等待奇蹟的出現。

沙灘上非常的平整,覆蓋了細細的沙子,腳踩上去非常的舒服。本來以為沙下的貝殼,會對光著的腳丫有所傷害,但是從頭至尾,真的沒有感受到沙裡有什麼異物,傷到我們的肌膚,我覺得可能是沙地有著足夠的柔軟的緩衝力,緩解了任何對肉體的突兀的刺戟,即使有異物,也在沙的柔情的分解之下,而變得溫情脈脈了。

此刻,當腳捯動著平坦的沙面的時候,已經乾爽的沙面,立刻滲出了水跡,然後拌和著沙子,開始稀釋,粘稠,滲水,就像攪拌圓子面一樣,本來幹松的面,在揉壓之後,會變得溫潤而富有韌勁。

漸漸地腳下的沙面開始搖晃、顫抖、鬆動起來,向下塌陷著,形成了一鍋稀薄的沙漿混合體,奇蹟就在這時出現了,在這泥漿的混和物中,漂起了像桌球一樣的白色團形物,浮沉在泥沙之上 ,這就是白蛤。

白蛤在我們當地又叫「歡子」。以前只是在菜市場上見到它的真容,現在才知道它的出處。

海水退潮後,它隱身到沙子裡面,當上面發生震動的時候,它可能預感到了危險,急忙從沙地裡彈跳出來,浮在了沙面上,從而出現了這種一拍即出的奇特景物,也給了人們到灘涂揀拾白蛤以存在的可能。

我的腳下不斷出現白色的小小桌球,把它撿拾起來,扔在沙地上,它們笨笨地團著不動,好像被定形咒語固定住似的,而它們剛剛還是神速地從沙地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鑽出來的呢,它們怎麼跑的那麼快的呢?如果它們不是如此匆促地躍出水面,依然躲避在沙地裡,那麼,人類的捕捉的難度無疑要高一個層級,白蛤避災的概率也要上升幾個臺階。

沙子看起來表面很硬正,但下面卻是鬆軟的,過度的彈跳,會使得沙面破裂,腿會陷入到下面的泥沙之中,一不小心就會將整個腿陷入進去。陳先生因為跳得最歡,一度時期,他的腿被沙泥包裹了進去,半個腿都陷在沙中不能動彈,身邊的小夥伴連搶帶奪,才把他拉扯出來,這種感覺,大概與長徵過草地時的那種踩破表面的草蓋,就會陷入到下面的泥沼中的情景相似吧。

在沙灘上蹦躂了幾下,大家都覺得有一些累了。這樣用腳踩擠出白蛤,可不是一個好辦法。

陳先生說,他今天還約來了他的父母,他們正在南邊的那一片沙地上用更為有效的工具踩白蛤呢。我們一起去見識一下用拍板拍白蛤的捕撈法吧。

於是,我們一行沿著沙灘向南邊走去,遠遠地可以看見,南邊的那一段沙地上,浮動著隱隱綽綽的人影,但與我腳下的沙灘,隔著深深的水,這一段明顯比較低洼,海水還沒有完全退去,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陳先生一馬當先,首先涉足那一段阻隔我們向南前去的一汪大水,本來以為這裡應該水不會太深,但是沙灘上高低不平,一些特別的窪地裡還是積累了很深的水,我們看到,陳先生在探路的時候,突然陷入到深水之中,引起我們的一陣驚呼,但好在有驚無險,在日後的時光裡,我們都無一例外地被海水意外地侵襲過,所以對開始時小心翼翼地迴避與水的接觸未免覺得有一點太過小心與矯情了。

在涉過那一片阻斷我們前行的海水的時候,最大的困擾是水底下的不平,不知何時會出現一個小水坑,所以一度時期,我也被困在那一片沙灘上汪結的水中。靠岸邊的海水裡,反而下面的地形更加複雜,而在退潮的浪尖與岸邊的崎嶇地形之間的沙地處,下面比較平坦安全,於是,我們選擇了一條偏離岸邊、反而離海浪較近的一條路徑,向前抖抖活活地摸索著,但是,我突出地感受到,一旦人陷在四處流動的水的運動中,便會覺得全身都在飄移,重心的掌控能力明顯開始減弱,我漸漸地覺得我開始隨波逐流,渾身上下開始搖晃起來,差一點隨著水流而傾倒在水中,危險之間,趕快定定神,不然我要帶著全部身體與身上的裝備都要投入到渾濁的黃海海水中了。我只能等待著,等待著海水慢慢退去,其實自從踏上了沙灘以來,還是能感受到海水退卻的速度還是挺快的,我回頭看看我們來過的地方,本來淹沒在海水裡的漁民扣在伸向海裡的一排木樁上的漁網已經越來越多地露出來了,那奔騰不息、頑皮活躍的黃海浪峰,也已經退得離我們越來越遠了,只是腳下我們的這塊涉足的海水有一點腳步蹣跚,依舊滯留在靠岸的沙土地帶,只是它的勁道已經衰減得微不足道了,但依然會讓人踩入它的波光水影中之後會頭腦暈乎。

陳先生在對面踩實的沙地上鼓勵我繼續前行,他沿著他剛才救濟過的同行者的路徑,向前摸索而去,我擔心水會漫溢到我的腿,那樣我的捲起的腿管,便會被水浸溼,陳先生為了打消我的疑慮,重新回到他剛剛跋涉過的水中,引導我跨過去,有他在前面試出水的深淺,我終於一個衝刺,跨過了兩三米距離的積水區。

再向前沿著曲曲彎彎的沙灘,便來到了陳先生父母撈貝的一塊沙地。

初時,我也不認識那個高個子男子就是陳先生的父親,他兩手握著一塊木柄,木柄的頂端連著一塊一平方米左右的木板,置放在沙地上,晃動著手裡的木柄,便帶動著木板前後晃動,像是在拍打著沙灘。重重的擊打,正如我們剛才用腳踩動過的沙地就能擠出白蛤一樣,這一招更為有效輕便地拍出了藏在沙地裡的白蛤,前面的拍擊剛剛過去,後面的沙地裡,便蹦出了桌球一般的白色小物體,跟在後邊的陳先生的母親,便可以信手拾來,這種捕撈方法,可比用腳踩手撈省勁多了。

我也禁不住好奇心,請求陳先生的父親讓我體驗一下這種工具的使用方法,陳老伯把腰上的一根繩索脫了下來,套在我的身上,這是拖著木板向後運動的一根牽引繩,然後把木柄交給了我。我向後傾斜,拖動著木板緩慢地向後移動,然後雙手一上一下地晃動著木板,歪歪扭扭地拍打著沙灘,明顯地,我的動作粗糙而不到位,陳老伯不斷地提醒我,動作重一點,晃動慢一點,即使如此,我看到在我的不夠到位的拍打之下,蹦出來的白蛤依然層出不窮,可見,這沙灘之下,隱藏著多少鮮活的生命啊。

也許是嫌我動作太過粗疏,陳老伯並沒有給我更多的放任自流的機會,重新奪回了對捉貝利器的掌控權。

小夥伴們受到這種捕捉方式的啟發,也各顯神通,用帶來的小桶裡裝上水,在沙地上鈍擊拍打,或者用裝油的塑料壺裝上捕捉了的白蛤,以白蛤的重量,擊打沙裡它的同伴,也能受到與木板拍擊的一樣奇效。

我到海邊來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為了隸屬於一城一地得失範疇的捕撈白蛤的,所以,我信步走向無人的沙灘邊沿,去儘量感受海灘上更為隱秘的自然秘境與心靈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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