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國強
無論你是五零後六零後還是七零後的賈汪人,都是吃賈汪煎餅長大的,賈汪煎餅,不僅有我們那個年代的情感,更有我們那個年代的故事。
我是六零後,1969年開始上學,對於計劃經濟年代的往事有著比較深刻的記憶。那個時候的賈汪人,不僅農村戶口一年的主食是煎餅,城鎮戶口也是一樣,雖然城鎮戶口的市民每個月都能領到計劃糧票,(成年人一個月二十七斤,小孩按年齡段)可是那年月肚裡沒有油水呀! 家家都是把辣椒鹹菜蘿蔔白菜當成常年菜,雞鴨魚肉類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一回,而且那時的學習也不像現在這麼緊,放學以後像野孩子一樣到處跑著玩,又特別容易餓。所以那個時候的孩子都特別能吃,大鏊子的煎餅一頓四五個都不覺得飽,而且粗糧消化的也特別快,在大人烙煎餅的時候,總是圍著鏊子轉,那剛從鏊子揭下來的純白芋乾子煎餅又薄又黃又脆,不捲菜直接吃 ,咬一口滿嘴香噴噴甜絲絲的,越吃越想吃,如果鏊子下面正好燒幾個鮮辣椒,用煎餅一包,真是沒自了(賈汪方言,意思是真是好極了)記得以前賈汪有個順口溜:白乾子煎餅卷辣椒,越吃越添膘。
賈汪煎餅之所以好吃,是因為在計劃經濟年代家家戶戶天天都離不開吃煎餅,當然天天也離不開烙煎餅,那些能烙出蕉黃蕉黃又紙薄紙薄的大鏊子煎餅的賈汪人,這種功夫都是一天天練出來的。
我是在賈汪新工區長大的,對於賈汪新工區的記憶尤為深刻,過去住的都是平房,鄰居家就有一個石磨放在門口,誰家想用隨便用,不要打招呼。最早烙煎餅的糊子是兩個人抱著推磨棍一圈圈轉,上面磨盤通過轉動碾壓,同時加適當水,煎餅糊子就從上下磨盤中擠壓出來了。小時候挺喜歡幫鄰居家推磨的,夏天的時候,推完磨滿頭大汗,鄰居就會給買冰棍吃,雖然一個冰棍二分錢,但家裡平時也是捨不得買的。
1976年七中主席臺學軍合影(作者供圖)
後來新工區有了電磨房,位置是在民辦小學院子南面十幾米,離新工區辦事處很近,差不多算新工區的中心位置。壓煎餅糊子都是頭一天晚上把白乾子放在大盆裡泡一夜,早上天不亮洗淨撈出來,然後裝滿兩個大鐵桶,用扁擔挑到電磨房門口開始排隊,排到磅秤跟前先稱重按斤算帳,記不清是幾釐錢一斤,兩桶一起稱差不多有六七十斤,好像要收三毛多錢,收錢開票的是一位很年輕的叫趙大姐,現在也七十多了,等她開好票以後,再把桶提到電磨上面的水泥臺子上,把票交給壓煎餅糊子的人,自己下到大概半米深的磨池子裡,把上面壓出來的糊子往桶裡刮,等兩個桶裝滿後,從磨池子提上去,再用扁擔挑回去烙煎餅。
過去烙煎餅都是幾家合夥,從早上一直烙到天黑,每一家烙出的幾十斤也吃不到一個星期,我們那一代人兄弟姐妹多,上中學的大孩子更能吃。
1975年賈汪區富強小學五年級一班畢業照(作者供圖)
其實烙煎餅是個技術活,燒鏊子同樣也是,在我們那一片鄰居裡,我姐的同學王琴(五零後)煎餅烙的最好,我媽燒的鏊子最好,如果燒鏊子的火掌握不好,烙煎餅的技術再好,也烙不出好煎餅,用煤泥燒火時,不僅要把整個鏊子燒均勻,火的大小也要調整好,太熱了容易煳,太涼了煎餅揭不下來,這些都是靠經驗積累練出來的,我敢肯定的說,現在街頭賣的煎餅,絕對沒有我們小時候吃的那種煎餅好。
1978年七中教師南門操場合影(作者供圖)
那個時候幾家合夥烙煎餅,能讓鄰裡之間增加互幫互助互愛的情感,雖然家家都不富裕,但是都願意拿出自家最好的東西分享給鄰居家孩子吃,每一次烙煎餅,最開心的是能吃到雞蛋菜煎餅,在幾家合夥烙煎餅時,有的人家不會烙煎餅也不會燒鏊子,於是,就用省下來的糧票去市場先換好雞蛋,然後切一盆菜打上雞蛋,再用平時捨不得多吃省下來的油調好,端過來招呼各家小孩快來吃菜煎餅,很快一卷一卷的菜煎餅就在鏊子上面切了出來,那一雙小手捧著熱乎乎油光光的菜煎餅,噓嘍噓嘍地吃起來真過癮。
1973年作者10歲,拍攝於雲龍山
現在想吃到當年的那個年代的純白乾子煎餅很難了,但是,今天的賈汪煎餅,已經成為家鄉的名片,無論你走到哪裡,當看到了有賣賈汪煎餅的攤點或者賈汪菜煎餅的小店,家鄉好像就來到了眼前。如果你現在客居異處身在他鄉,能收到親朋好友寄過去的賈汪煎餅,那份濃濃的鄉情,一定會讓你品味無窮。
賈汪新工區電影院南面農林場託兒所舊址
作者:李國強,1963年出生,原單位韓橋礦,現居住賈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