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發於《兩岸視點》9月刊
嘉義市的藍綠基本盤約為五五開,國民黨、民進黨皆有機會勝選,也曾是國民黨在南臺灣的最後一席「橋頭堡」。嘉義市從「戒嚴時代」開始就是臺灣選舉中的異數,有「民主聖地」之名。嘉義市選舉有多個慣例,如今被一一打破:以往的市長皆由女性擔任,現任民進黨籍市長涂醒哲是第一位男性市長;以往的市長大多為無黨籍,國民黨籍前市長黃敏惠是第一位以藍營身份當選的市長,同時也是第一位非無黨籍身份當選的市長。
本屆市長選戰中,兩位打破記錄的前後任市長黃敏惠、涂醒哲分別位列藍綠政黨候選人,因而有很大看點。另一方面,出身藍營的嘉義市議長蕭淑麗也以無黨籍身份參選,為選情平添變數。嘉義市也成為年底縣市長選舉中選情最複雜的縣市之一。綜合各家民調看來,目前黃敏惠領先,涂醒哲、蕭淑麗分列二、三。
黃敏惠九年市長任內,民調滿意度頗高,在全臺縣市長民調評比中常常位列前五,也是國民黨內第一名。黃敏惠為了避免給市民老舊感,特別注重將上屆任期的政績與開拓年輕選票相結合,擺脫原有風格。因為蕭淑麗違紀參選,她同多位黨籍人馬被開除出國民黨,其中以嘉義市農會系統和議員為最多。被國民黨開除黨籍的副議長郭明賓以無黨籍身份參選議員,表態支持蕭淑麗。
泛藍陣營再度內訌
國民黨現有六席市議員,在正副議長被開除出黨後,僅有兩席親黃市議員出席在嘉義市的「行動中常會」,人少而不團結的局面很令黨主席吳敦義及候選人黃敏惠難堪。黃敏惠擔任過朱立倫時期的國民黨副主席,也曾在吳敦義無意參加黨主席補選時以替補身份上場,在吳敦義參選黨主席之後也公開支持,因而「友吳」、「友朱」色彩濃厚。與黃敏惠同時擔任副主席的還有郝龍斌,郝龍斌也南下為黃敏惠動員深藍選民,因而也獲得郝龍斌的支持。
蕭淑麗則是洪秀柱時期的七位副秘書長之一,被視為「友洪人馬」。早在2014年市長選舉中,蕭淑麗在黨內初選中輸給前「青輔會主委」陳以真,一度燒黨證準備參選到底,後遭勸退,也接任市議長職位。本次選舉中,蕭淑麗多次強調「已讓過一次」,以證明本次跳過黨內初選、參選到底的合法性。
蕭淑麗垂涎市長大位已久,因此準備充足,對於國民黨的票倉著墨甚深。她對於大小活動親力親為,記憶力尤其好,能夠點出在場人物的名字,因而親和力很不錯。嘉義市西區的經國新城、東區的精忠新城是泛藍鐵票倉,正是在蕭淑麗長期奔走下慢慢瓦解。當地充斥蕭淑麗的競選文宣,國民黨正統候選人黃敏惠的看板反而變少。需要前「行政院長」郝柏村之子、國民黨副主席郝龍斌專門陪同黃敏惠前往固票。究其原因,蕭淑麗常常出現在上述兩地,升旗儀式、母親節典禮等等活動幾乎親自到場,民眾對她面孔熟悉之後,好感度自然有所增加。
前市長和現任議長內訌,對於市議員來說尤其艱難。一方面議長和議員有同袍情誼,不太好拒絕,另一方面前市長任內對於議員要求多有幫忙,如今又是黨籍候選人,更應該力挺。國民黨籍市議員鄭光宏坦言,在基層跑活動時陪黃敏惠一起是天經地義,但會被親近議長的市民「提醒」;議長有活動邀約,一起敬酒會被另外的支持者警告「黨已有提名人選」。
國民黨中央有分析稱,蕭淑麗放棄連任議長而出戰市長,是因為蕭家班的領袖蕭登獅、蕭登標並不支持她連任議長,蕭淑麗只好背水一戰。蕭淑麗與蕭家班僅是同姓而無血緣關係,在當選議長之後對蕭家班照顧不夠,引來蕭家班領導者的不滿,從而決定另擇候選人參選議長,蕭淑麗只能參選市長。蕭家班原計劃由副議長郭明賓接任議長,未料遭國民黨開除黨籍,未來須另擇他人。在面對黃敏惠這個共同敵人的情況下,蕭家班與蕭淑麗、郭明賓等人結合在一起,成為未來蕭淑麗的民調可能異軍突起的關鍵原因。
嘉義市長選舉的變量分析
民進黨籍市長涂醒哲人緣不好,民調也不好看,只是得益於藍營分裂讓他看好度倍增,但卻不被黨籍議員看好,親近民進黨的無黨籍議員比民進黨籍議員更支持市長涂醒哲。在最新一期的全臺縣市長民調中,涂醒哲已經從墊底成長為第十五名,也顯示聲勢有所回溫。
針對民進黨內部有聲音要求替換涂醒哲,挺塗的無黨籍議員蔡榮豐,感嘆民進黨派系一直想要「弄掉」涂醒哲,不少民進黨人稱呼他為「塗一屆」。蔡榮豐跑去告訴民進黨「正國會」中執委、嘉義市選舉操盤手陳茂松「叫小英(蔡英文)不能換人」。陳茂松告訴涂醒哲要忍耐,讓黃敏惠和蕭淑麗先打三個月,民進黨秘書長洪耀福也語帶神秘的說,「涂醒哲在選舉前期弱,反而是他後續選舉的優勢」。這也就是意味著,民進黨目前的選舉策略是等到泛藍女將鬥到你死我活再上場,希望能夠坐收漁翁之利。
2014年代表國民黨參選的陳以真家族,被視為嘉義市長選戰的關鍵力量。陳以真為主播出身,家族在嘉義市頗有經營,是地方富豪。空降參選的陳以真在2014年黨內初選中能贏過紮根已久的蕭淑麗,影響力不言而喻。陳義真家族目前與黃敏惠、蕭淑麗兩陣營都保持距離,目前還看不出支持對象。曾出任陳以真競選總部副主任的陳家平透露,陳家班這次在市長選舉中維持中立。典型的例子是,蕭淑麗競選總部成立時,陳以真的伯父陳鏡仁現身相挺;國民黨舉行「行動中常會」力挺黃敏惠時,陳鏡仁也現身。陳家現階段力求兩不得罪,保持中立。
此後不久,上屆國民黨敗選的原因屢被提及。傳統的說法是,時任議長蔡貴絲及現任議長蕭淑麗領銜的蕭家班不願支持陳以真(甚至可能反輔選),導致其以微弱差距落選。如今有傳聞稱,黃敏惠系統的票數並沒有全部支持陳以真,導致陳以真從領先變成落敗。嘉義市商會理事長蔡隆基曾擔任2014年陳以真競選總部總幹事,8月11日,他因不滿黃敏惠與蕭淑麗共同召開記者會並宣布退出國民黨。蔡隆基說4年前,黃敏惠表面輔選陳以真,但暗地裡卻反輔選,「叫別人投男的(民進黨候選人涂醒哲),不要投女的(國民黨候選人陳以真)」。
針對三位候選人,陳家平作出如下分析:蕭淑麗經營勤快,可是市民不見得對議長蕭淑麗熟悉,反倒涂醒哲較有現任優勢。相較之下,市民對黃敏惠的熟悉度是最高,對於任內政績也有感,肯定她這次回鍋。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黃敏惠仍處於領先地位,但倘若蕭淑麗的民調拉抬起來,政績不好的涂醒哲就有望藉由泛藍分裂成功連任。陳家若出手相助蕭淑麗,這樣的可能性就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