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女孩都曾參與過討論,到底是選擇愛自己還是自己愛的人。我的閨蜜蘇禾堅定不移地說,一定要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
蘇禾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大三,還沒有談過戀愛,卻滿眼都是小星星,我知道,她在想著自己的男神盧彥。
蘇禾與盧彥是在班級聯誼會上認識的。從高中開始就待在理科班級的蘇禾土裡土氣,上了大學待在理工院系,還是那副打扮,戴黑框眼鏡,剪死板的齊耳短髮,不懂穿衣搭配,也不會化妝遮掩自己的暗沉膚色和痘印,周圍的男生也大多是大大咧咧不拘小節,所以,當蘇禾第一次見到法語系高高帥帥、在聯誼會上彈吉他唱歌的盧彥時,便淪陷了。
一向害羞內向的蘇禾竟然鼓起勇氣,通過聯絡活動的班長要到了盧彥的微信。
過了幾天,我在微信上打趣蘇禾道:「加上你男神了沒?」她卻發過來一個哭喪的表情,道:「他的朋友圈顯示有女朋友了。」
想想也是,這種有顏有才的男生,多半是名草有主了。
我正準備安慰她幾句,卻只見蘇禾發過來幾行字:「星星,你是學美術的,眼光好,教我打扮打扮吧。」
「現在的我,想也知道配不上他。」
雖然有些心酸,我還是很高興閨蜜開始重視裝點自己的外在。
周末,我帶蘇禾去配了隱形眼鏡,將她隱藏在鏡框後的雙眼皮大眼睛露出來,又帶她去買了兩身剪裁簡潔大方的連衣裙,到彩妝專櫃買了合適的粉底和幾樣常用的彩妝。
略施粉黛的蘇禾看上去清新怡人,頗有點小家碧玉的意思,和往常呆板土氣的形象大不一樣了。看著鏡子中煥然一新的自己,本來有點含胸駝背的蘇禾小小地挺了挺胸。
在返校的途中,我說:「禾禾,你就別再剪頭髮了,留長了我帶你去做造型。」
我們都沒想到的是,還沒等到蘇禾把頭髮留到及肩,盧彥就和女朋友分手了。
盧彥的女朋友明姍是個女神級的角色,人如其名,明豔動人姍姍可愛,是法語系公認的的系花,還是個學霸,各種獎學金拿了個遍不說,最近還爭取到了去法國交換留學的名額,正因如此,成績優異的她嫌棄盧彥整天只知道和朋友組樂隊演出,心思沒在課業上,趁出國的機會,以異國戀辛苦、課業負擔重為由和盧彥提了分手。
明姍出國的那天晚上,盧彥在平時駐唱的小酒館喝得爛醉,蘇禾這傢伙平時看上去不聲不響,沒想到這種時候倒是膽子肥得很,跑去小酒館找盧彥不說,還表了白。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盧彥答應了。也許出於酒醉,也許出於報復明姍的心理,也許是蘇禾摘掉鏡框後露出的大眼睛有點像混血長相的明姍,不管怎樣,蘇禾就這樣成為了男神的女朋友。
但大家都能看出來,盧彥根本就不喜歡蘇禾。
我從沒看到過盧彥和蘇禾牽手,他也不讓蘇禾去小酒館看他演出,藉口是女孩子來酒吧不安全。但我們大學的同學都知道,小酒館是個再乾淨不過的清吧,有不少同學甚至去那裡做作業。我記得之前陪蘇禾去小酒館看盧彥演出的時候,有時會遇到明姍帶著筆記本,在角落裡做課題。
都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什麼不安全,都是瞎扯淡。指不定盧彥是嫌棄蘇禾沒有明姍漂亮,去小酒館讓樂隊的人看到了,跌他的份。
大家還能看出來,蘇禾是掏心窩子地對盧彥好。
盧彥在小酒館駐唱,唱的時間久了嗓子難受,蘇禾變著法兒給他熬煮對嗓子好的花草水,為此還買了個電飯鍋,偷偷摸摸地在寢室用。
盧彥駐唱偶爾會耽擱晚課,怕老師點名查人,蘇禾就跑去他班上給他代課,還端端正正做好所有筆記。
蘇禾這個傻丫頭呀,明明是聽不懂法語課的,為了幫盧彥上那麼一兩節課,竟然擠時間自學法語。
我問蘇禾,你這樣不累嗎。
蘇禾笑著答道,不累,我喜歡他,為他做這些事我高興。
她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讓我有些心疼,我終究還是把那句殘忍的話咽了下去:「可他不喜歡你啊。」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蘇禾心心念念為盧彥做的這兩件事,都東窗事發了。
這天晚上,蘇禾照例去給盧彥代法語課,本來上課上得好好的,老師突然提了一個問題,蘇禾脫口而出了正確答案,老師很高興,問蘇禾的名字和學號要給她加平時分,蘇禾一下子就蒙了,本來可以找一些藉口譬如是來旁聽的,但她當時腦子一片空白,老師察覺蹊蹺,追問之下就發現了代課的事。
屋漏偏逢連夜雨,蘇禾在寢室為盧彥煮花茶的電飯鍋同時被阿姨逮到了。
說到底,如果這天晚上蘇禾不去幫盧彥代課,老師就不會發現盧彥是找人代課這件事,與此同時,宿管阿姨大張旗鼓地來查寢室安全用電,如果蘇禾不去代課待在寢室,也完全能夠及時將電飯鍋藏起來。
我聽說此事後,第一反應就是蘇禾完蛋了。我校肅清學風,歷來查到代課這種事,要全校通報批評,評優評獎全部取消資格,再同時背上一個違規使用大功率電器的處分,我看蘇禾是難以順利畢業了。
這件事起因還是盧彥,說到底還是他的錯,卻讓倒黴催的蘇禾來背鍋。
我一肚子火氣,就要殺去小酒館,問問那個破吉他手怎麼辦,蘇禾卻死命拉著我不讓我去,看著她溼漉漉的眼睛,我一拳仿佛打在棉花上,洩了氣。
良久,我問蘇禾,他到底哪裡好,你這麼掏心掏肺對他。
蘇禾眨眨眼,兩行淚水就淌了下來。他對我一點都不好,但是看著他我就高興。
真是個傻丫頭。我嘆口氣。感情的事從來沒有對錯,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幸運的是,盧彥還算有點良心,向那位法語老師求情,才使得老師沒有聯繫蘇禾的院系對她進行通報,而宿舍阿姨也在蘇禾的百般求情之下放了她一馬,只是沒收了電飯鍋並口頭教育了一陣子。
日子仍然看似風平浪靜地過著,蘇禾和盧彥的感情仍舊不存在,他們倆的情侶關係就像疾風中的一株小草,搖搖欲墜,隨時會斷裂。
果不其然,他們名存實亡的情侶關係甚至沒有維繫到明姍回國。
小酒館的樂隊新來了一個學妹,名叫安懿,是我們大學流行演唱專業的。安懿長得漂亮,是很張揚的那種美。她的面部輪廓和明姍有點像,特別是眼睛,比蘇禾更像明姍,是典型的歐式大雙,安懿和明姍也不像,明姍有些嚴肅,總是忙課業,很少主動與人交流,而安懿明顯大方開朗很多,自來熟,和誰都嬉皮笑臉混在一塊兒。聽說此事時我就覺得不太妙,這完全合盧彥的胃口,要知道他和明姍的矛盾之一就是他覺得明姍太端著不夠開放。
我瞞著蘇禾去了幾次小酒館,覺得這二人的關係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不一般,有一次,安懿竟然搭著盧彥的肩膀唱歌,兩人的臉都快貼一塊兒了。
我思來想去,終於還是委婉地提醒蘇禾注意一下。
只過了一天,他們就分手了。
蘇禾來找我,撲在我的懷裡號啕大哭。
蘇禾說,她以為她自己能夠容忍他的冷淡,相信有一天他能看到她的真心和付出。沒想到,還沒等到這一天,他就愛上了別人。
我知道,她是真的痛了,也累了。經此一事,懂得了再痛也要放手。畢竟命中不屬於她。
通過蘇禾的事,我也終於明白,女孩很難打動一個男生的真心,她可以感動他千萬次,可是感動並不是感情,更不是愛情。
如果青春再來一次,我不知道蘇禾還會不會奮不顧身地和盧彥戀愛,但我相信在真實的未來的日子裡,當她再次面臨「愛自己的還是自己愛的」這個選擇題時,至少不會再次選擇不愛自己的。
我想,我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