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11月27日電 日前,由韓寒主編併力推的巨型科學文藝畫冊《它們》中文簡體版首發。韓寒本人為該書題跋,他在文中回憶了自己兒時對恐龍的記憶,並寫到一歲多的愛女翻這本書時「大呼小叫」,指著劍龍說是「烏龜」。
以下為韓寒的文章內容。
跋
文/韓寒
小時候,《十萬個為什麼》陪伴我無數的夜晚。後來有了《千萬個為什麼》,我卻不再那麼迷戀,為什麼?現在我想明白了,是因為《十萬個為什麼》中的那些畫。
因為父母規定10點前睡覺,所以我會在他們查房時假裝睡著,等他們人走,躲在被窩裡罩住檯燈,繼續翻看,視線牢牢鎖著一張張畫,浮想聯翩,海盜看見藏寶圖也不會似我這般投入。尤其在冬夜裡,那些北歐城鎮的照片,恍若仙境。後來讓我著迷的是恐龍。我是亭東村認識農作物種類最少、但認識恐龍種類最多的男孩子。我向村裡的夥伴介紹各種恐龍的樣子和特點,頭頭是道,但我總是情不自禁地誇大已經足夠大的恐龍的尺寸,以換取他們張得更大的嘴型。諸多恐龍中,我最喜歡的是翼龍(長大以後才知道翼龍不是恐龍)和霸王龍。喜歡霸王龍是因為它大,想打敗誰就打敗誰。喜歡翼龍是因為霸王龍打不著。
我把童年夢境裡的不少部分都給了恐龍。我曾經做過兩個很絕望的夢,第一個是我去了海王星,但是所有的通訊和交通器材都壞了,我將一世困在海王星上,接著,我發現了海王星上的生物。第二個就是我去了遠古,看見了無數的恐龍,不過很多都和《十萬個為什麼》裡畫得不一樣。這兩個夢都讓人著急,因為我看見了他人所不能看見的,卻不能告訴他人。
後來好萊塢又加工了一次我對恐龍外表的印象,《侏羅紀公園》裡那具懸空的恐龍骨架也常出現在我呆想中。一直到十多年後,趙闖結結實實地把它們都畫了出來。
《它們》就是這樣一本書。在我童年的時候,沒有這樣一本講壯麗故事、畫真實圖片的書。兒時那些書本讓我一直在想像地球和恐龍的早年模樣,即那些不成形的名詞一次次塑形的過程,但我卻沒有給它們想任何一個故事,因為光想它們什麼樣已經夠累了,幾乎無暇去琢磨它們幹什麼。《它們》完成了所有,用有依據的畫和有態度的字,直接告訴你地球以往的故事。
此時,我已是「恐怖」的成年人了,我擔心趙闖那些考據半天、志在還原的畫只有我感興趣。直到我一歲多的女兒翻到了這本書,對著那些照片般的圖畫大呼小叫,並指著一隻劍龍說,烏龜。她對著一張大全景沉醉了十多分鐘。她還看不懂楊楊的文字。但等她稍大,我會把我那些童年夢境都告訴她,當然也會讓她知道,這些大傢伙,並不吃人,因為我們並不在一個時間段裡。小時候無數次想像和自己一起穿越時空的小夥伴被恐龍吃掉的情景,長大後才明白,若共存,我們一定會把恐龍當成一道野味吃掉。我的女兒對迷惑龍最感興趣。我想她一定會問我,恐龍為什麼不見了。我只能告訴她,往事的確如煙,灰飛煙滅,就算是地球或恐龍,也難逃。
我會為我的女兒在房間裡支起一個小帳篷,藏一支手電筒,陪她看這些書。往事雖然如煙,現實雖然如煙屁股,但這些最好的文字和影像,會把這些煙保存下來,散播在我們的童年裡,給回憶蒙上一層美妙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