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我們這個「拼媽時代」:這是一個由數位對教育充滿想法的辣爸辣媽共同組成的號,本文作者李輕舟,原某雜誌專欄作家,現兩個寶寶的媽媽,酷愛古典文學,寫一手美文。
今天不曾下雨,亦未曾見陽光,但心情卻格外的好。許是點了桃花的香燻,空氣裡竟都是春天的味道。
早上起得很早,想體會著近來重讀的日本書籍《枕草子》描寫的景色,跑到露臺上,半瞇著眼看天空。春天黎明很美。遠處逐漸發白的山頭,天色微明。紫紅的彩雲變得纖細,長拖拖的橫臥蒼空。
然後琢磨著做早餐,對著箱子裡的食物發呆。前些日子,因為疫情不能出門的緣故,我這個怕死鬼通過各大網絡平臺買了大幾千的食品,囤積了許多食物,故每日都做了好些菜。擔心那一箱紅薯會爛掉,便挑了幾個飽滿的紅薯,削皮切塊熬了一鍋紅薯粥,居然還是小時候吃到的味道,很是神奇。
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還好囤積的菜都保存的很好,看看那些碧綠生青、新鮮水靈的瓜菜,令人感到生之喜悅。
挑一些才做晚餐吧,西紅柿、娃娃菜與蒜薹不宜放置的太久,今日食用掉剛好。
汪曾祺亦說,凡事不宜茍且,而於飲食尤甚,中國的許多菜品,所用原料不起眼,但經過一番「講究」之後,便成了人間至味。今日飲食乃蜜汁烤雞、蒜薹炒肉、冰草色拉、雙色蟶子、粉絲娃娃菜、土豆燉牛腩、依舊一碟豆子就著花生米,幾杯楊梅酒,如同飲著整個春天。
與友笑稱我這是要出輕舟食春集,食夏集,食秋集,食冬集,玉米碴米飯,撒上幾顆黑芝麻,甚是好看。
每日盛飯都碗具亦是跟隨盤子配色來的,而今日盛飯則用紅色梅花碗,飲酒亦用紅色梅花杯。莽云:「鹽者,百餚之將。」餘則曰:「飯者,百味之本。」《詩》稱:「釋之溲溲,蒸之浮浮。」是古人亦吃蒸飯。然終嫌米汁不在飯中。善煮飯者,雖煮如蒸,依舊顆粒分明,入口軟糯。這似乎是《隨園食單》的句子。如袁枚一般,特別熱衷美食。
但如果只對美食感興趣,但對烹飪不感興趣,溫德爾·貝裡說這是很荒謬的。我自然是熱衷烹飪的,看著囤積的食物變成每天一桌可口的菜品,我是很有成就感的。煙火人間的生活最是氣象萬千。一日三餐從來是親力親為。
而對於烹飪,我亦是極其講究的。
一是一邊做飯一邊必收拾,忍受不了烹飪的環境雜亂無章。二是講究火候、配菜、配色與擺盤。通俗點講,便是做出來的菜一定要好看,好看的菜一定是美味的。但求色不可用糖炒,求香不可用香料。
一涉粉飾,便傷至味。凡物各有先天,如人各有資稟。得需根據物來決定烹飪的方法,或蒸或煮,或煎或炸,或燉或熬,或炒或煨,一定要講鮮美。
做粉絲娃娃菜如同汪曾祺拌的菠菜般講究細緻。娃娃菜洗凈切成四瓣,煮沸半鍋水後,放入娃娃菜,數十下便撈出擺盤,這樣的娃娃菜又脆又透明。然後把粉絲用開水浸泡片刻至回軟,放入沸水中氽,過涼水後擺在娃娃菜上,然後大火蒸三五分鐘,撒上爆香的蒜蓉,紅椒末,澆上熱油,諸料拌勻,真是好看又美味。冰草撒上色拉是很好吃的,蟶子清蒸亦是味美,配色紅椒與尖椒,這是絕色雙嬌也。
烤雞在烤箱裡時間與火力亦是很講究。端上桌的烤雞幾乎都被孩子吃光了,所以我亦不知今日雞肉味。
去年泡的一壇楊梅酒其實是喝完了,又重新倒入了高粱酒,喝起來口感依舊香甜綿長。
當然今日的主菜土豆西紅柿燉牛腩亦是鮮美的很,宸兮謹兮又是每人吃了兩碗呢。牛腩放入炒鍋中的熱水漂煮去血水,土豆用清水浸泡著。飛過水的牛腩和土豆、調料一同放進砂鍋裡燉半小時,加入切塊的西紅柿,西紅柿的微微酸甜與牛腩搭配在一起真是絕妙。快出鍋時,加入料酒、蠔油、生抽調味,美也美也。
袁枚說善烹調者,醬用伏醬,先嘗甘否;油用香油,須審生熟;酒用酒釀,應去糟粕;醋用米醋,須求清冽。且醬有清濃之分,油有葷素之別,酒有酸甜之異,醋有陳新之殊,不可絲毫錯誤。反正烹飪如同生活一樣講究,一刻亦馬虎不得。凡事不可茍且,而於飲食尤甚嘛。
那,一個人的口味要寬一點、雜一點,最要緊的是對生活的興趣要廣一點,對不對。這亦是我對生活的態度。沈從文在《邊城》裡說的:「慢慢吃,慢慢喝,月白風清好過河。」是了是了,管它世間如何,任由歲月蹉跎,輕舟唱著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