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哈爾濱的雪好大,厚厚的,隨處都可攥起雪球,不禁讓我想起了上學時打雪仗的記憶。#雪球#
我是70後,在哈爾濱長大。從小學到中學,每逢冬季,學校裡的同學們,大院裡的小夥伴們都會組織起來打幾次雪仗。一場雪仗下來,很多人經常滿身溼透、身負輕傷,但又樂此不疲,我甚至在打雪仗中還交下了好朋友。
那時我們打雪仗,是要分出勝負的,是要發起衝鋒的。每個人先是攥好二三十個雪球,互相攻擊,到最後拿起雪球,衝向對方陣地。雪球是向要對方臉上招呼的;雪球打光了,隨手拿起身邊的雪,就向對方揚去;把對方壓在身下,拿起雪就向他的臉上、脖子和衣服裡灌;對方有人受傷或服輸退出戰場了,就以多打少,直到把其他人完全打服。
那時,打雪仗是經常會出血的。雪球打在臉上,是會鼻青臉腫的;把對方摁在地上,拿雪塞進他的衣服裡,是容易激起怒火的;一次對陣、二次對陣之後,也是容易真正打起架來的。雙方把外衣一脫,不打雪仗了,在雪地上直接改成摔跤了。
那時,孩子鼻子嘴巴出點血、臉上身上受點傷,自己家長是基本不會找對方家長的。打雪仗嘛,受點傷是難免的,四五十年代的家長好像也是這樣過來的。
那時,通過打雪仗來認可隊友,是認清一個人是否夠義氣的好辦法。當你身陷重圍的時候,有隊友前來幫你,和你共同承受攻擊,和你共同反擊打贏對方,很容易就成為好朋友、交往幾十年的「發小」。
那時,打雪仗是在女同學面前展示實力、在男同學面前展示血性的機會,只要你一直堅持,即使衣服溼透了、負了傷、最後認輸了,也沒人笑話你,有的只是默許和稱讚:「像個爺們!」
那時,把人弄傷了,偶而也有家長找到自己家理論或去找老師告狀,自己也忐忑不安;有時還得幾個人攢點錢買幾斤凍梨、幾斤桔子慰問一下對方;自己受傷了,得想辦法趕緊止血,想辦法不讓家長知道。二三十年以後,同學、夥伴再見,提起當時對方的窘樣和豪氣,卻都成了美好的回憶。
可是,我們看不到現在的孩子打雪仗了,更看不到他們在衝突中展現男人的血性了,他們的努力幾乎全用在書本和電子遊戲上了。在學校裡,孩子但凡受到一點傷,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老師害怕、家長害怕、學生也害怕;出了校門,就是興趣班、補習班,藝術風雅智慧有了,健壯體魄沒了;進了家門,就是寫作業、打遊戲,一身肥肉有了,扛箱大米的力氣都沒了。一個個都幾乎成了語言上的巨人,體力上的弱雞。
前幾天同學聚會時提起這個話題,大家出乎意料地一致認為:如果有機會,或者創造機會,在孩子成年以前一定要讓他打幾回架,至少上大學之前打一回架,見點血,受點驚嚇,這樣才對孩子有益。
現在的孩子,中小學幾乎全在家長和老師的羽翼保護之下,大學四年如果不去適應社會,畢業後進入社會,那時沒有人慣著他、遷就他,孩子落差太大,一定會極度沮喪、失落,甚至迷失自我。
上大學之前,打回架、見點血,至少讓孩子知道怎麼打架、怎麼躲避,打架如何不往死裡招呼?如何保護好自己的要害?受傷了怎麼辦?把人打傷了又怎麼辦?心裡害怕怎麼辦?怎樣承受恐懼?雙方以後見面該如何相處?可能賠付多少錢?如果真到了派出所又怎麼辦?說白了,有這樣一次經歷,至少能讓孩子增長自我保護意識,對突發事件有一定的應對能力。
我把這個想法跟已經上高三的兒子說了,兒子卻理直氣壯地對我說:「我堅決不打架!我不惹別人,別人為什麼打我?如果挨打了,我就跑。現在打架就是打錢,我受傷了,往死裡管對方要錢,看他怎麼辦?」
「你還是個東北男人嗎?能不能還擊一下?能不能有點血性?」我對兒子充滿質疑,又對自己充滿了悔恨。小時候沒有為他創造打架的機會,沒有讓他學點跆拳道、籃球、足球什麼的,如今他有了主意,想改變都難。對這樣的孩子,您認為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