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有六十多歲了,可她還是沒能歇下來,總要去田地裡面幹活。這些年下來,一雙手早已變得粗糙。當我每次看著她用那雙手數著錢的時候,她都苦笑地說道,要給人家找錢的時候,這雙手都不敢拿出來給人家看,生怕他們說笑。我便說道,誰叫你不好好保護自己的雙手。她便在一旁嘆氣起來。
這幾年,我都在外面工作,有次放假回去的時候,發現母親的頭髮都留得很長了,而那頭髮正好擋住了臉,顯得整個人都沒有精神。於是我便對母親說道,媽,你家的頭髮該理理了,不然太難看了。母親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說道,是嗎,我就是要等留長了一次性再去剪,不然每個月去剪的話,有點太浪費錢了。說到這裡,我心裡知道母親一直以來,都很捨不得花錢,就連衣服破了,她也照樣穿出去。
當然我不大讚成她這種太節儉的做法。有天晚上,我們去超市買衛生紙的時候,本來那紙上面標價是十二塊多,而母親卻有些嫌貴,但是在我勸說下,她也不再說什麼了。後來到收銀臺付錢的時候,收銀員說這衛生紙要十六塊多,母親就說這麼貴,外面人家更便宜,還是不要了。我見狀,便說我付錢沒事的。母親白了我一眼,就徑直走出超市。我付完錢,就提著那衛生紙跟在她後面,生怕她生氣。沒想到她還是一路嘮叨回家,說什麼我太浪費錢。我心想就差這麼幾塊錢而已,至於發這麼大脾氣麼?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母親為什麼心疼那幾塊錢了。那天早上,我騎自行車去市場買東西,當我騎到拐角的時候,母親提著一籃菜便叫住我說道,阿妹啊,要不要買點菜?因為我當時是帶著口罩的,所以母親沒認出是我。我便停了下來,對母親說道,媽,是我啊。她見是我,便對我說道,天冷,趕緊回家吧。我有些心酸,便對母親說道,那我走了。身後卻傳來母親的吆喝聲,我不敢回頭,怕一回頭,看到那樣的場面,我的眼淚會不爭氣地流下來。因為這樣,我也明白了母親的不容易,她每天早上寧願餓著肚子也要把那些菜賣完才回來。在她眼裡,多賣一把菜,也就能多賺幾塊錢,她心裡也是高興的。
在以前,我總是嫌她太貪小便宜,太省吃儉用,但是現在,我總算能理解她為什麼會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