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打開聊天界面,「這個版本的海報字體不符合主題,繼續改。」
我嘆了口氣,喃喃道,這已經是第七次修改了。抬眼看了下鬧鐘,秒針剛過十二,時間顯示為凌晨一點三十分。
房子裡漆黑一片,不時響起翻身的聲音,微弱的呼吸起伏的聲音。這個時候室友已經進入了夢鄉,而我,還在對著電腦。
看著那因多次修改,名字不斷被加長的文檔,我感到深深的無助,不知道是身體帶來的疲憊感導致精神上的脆弱,亦或者這漫長的黑夜,帶給我一種要將我吞噬的恐懼感。
那一刻,我很想哭,但卻哭不出來。明明身體的反應是很想哭,但我的腦子告訴我不可以。
「唉,還是明天再弄吧。」關掉電腦後我小心翼翼地爬回了床。隨後發了條朋友圈,「要更加努力才不會被合併同類項吧。」
嘀嘀嘀……收到朋友的一條信息,「出來喝個酒唄,樓下等你。」
我想都沒想,便簡單收拾了下,悄悄地出了門。
走到樓下,看到朋友拎著一袋啤酒,裡面還有半隻蒸熟的滷鵝。「我剛加班回來,同事從老家帶來的,就想著跟你一起吃。」她搖了下袋子。
我茫然地看了下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碰巧加班然後碰巧帶了只滷鵝給我。
她走到旁邊的長椅,放下袋子,示意我坐下。夏天的空氣很悶熱,即使已經是六月底了。
接著她將一罐已經打開的啤酒遞給我。我接了過去,二話不說一口悶了下去。冰涼的啤酒瞬間帶給我一陣清爽,身體的勞累消減了幾分。
酒精果然是個神奇的東西,它麻醉你的神經,給你一時的放鬆時間,讓你可以什麼都不用管。
這種短暫的快樂,正是我現在需要的。
「今晚我差點哭了,但是沒哭成。是不是有點狗~哈哈。」借著酒意,我說了一句。
朋友沒說話,望著我。我知道,她在等我說下去。
我跟她簡單提了下海報的事,接著說,「在協會裡,很多人都覺得我什麼事都可以解決。久而久之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應該是這樣的。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想哭但是哭不出來吧,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不應該哭而是應該把事情做好。」
「我之前也覺得你什麼事都可以解決~哈哈哈。」朋友撓了撓頭說。
「現在好像很少人哭了吧,或者不怎麼輕易哭。」我慢悠悠地吐出這句話。我之所以這麼覺得,是因為好像很多時候,我們都「不可以」哭。
就好像在剛才,我坐在電腦面前,面對著修改方案一次又一次地被否定,明明很想哭,但眼淚不聽使喚。
「因為大家都覺得[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與其花時間哭,不如趕緊把該做的事情做了。這就是成年人吧,這世界有太多事情要做了,哪有時間去整理自己的情緒。」她拿起一塊滷鵝肉,說。
好像從小,家裡人就教導我們,在懂事的年紀再也不能隨便哭鼻子,要像個大人一樣。
好像,大人就是「不可以」哭的。
「這個世界,對成年人好像有點苛刻。」我抬頭望了下月亮,月色灑在樹上泛著清光,畫面很美,但我感覺有些淡淡的憂傷。
想起之前,每次當我難受想哭的的時候,周圍人都會跟我說,
「沒事,你可以的。」
「都這麼大個人了,多大點事啊!」
「別難受了,快點振作起來吧!」
其實,他們不知道我究竟為什麼而難過,他們不知道也許我已經花了很大的氣力去做那件事,去試圖讓自己振作起來,但還是失敗了。
也許這個時候,[哭]是讓我暫時得到緩解的唯一方法,但是被扼殺掉了。
「你說為什麼人在笑的時候就會盡情的大笑,但是想哭的的時候卻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哭呢?」我躺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感覺頭有點微疼。
「即使你想哭,也要經過大家的[允許]。」朋友抿了一口啤酒。我睜開眼,轉頭望向她。
她也躺了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家都在傳播一種「所謂的正能量」。當你難過的時候,大家都會「友善」地向你傳達一個觀點,[你不應該難過,你應該快樂]。」
「大家都活成了成年人所謂的那一套吧,覺得長大了還哭就是矯情,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我扶了下額頭,望著遠處落了一地的樹葉。
朋友突然站直了身體,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說「但是我覺得,哪有什麼應不應該的?想笑就可以笑,為什麼想哭就不可以哭了?到了八十歲我也要為了吃不到糖而哭。」
我看著她那堅定的眼神,笑了笑。
是啊,哪有什麼應不應該的,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哭]雖然不是什麼解決的方法,但是心情會好一點,總比憋在心裡好受得多。
過了一會,天微微亮了,我抬頭看了看天空,一縷晨光從雲層射出來。清晨的微風有些涼意,但我心裡有種不可言說的通透感。
作者 / 小 7
編輯 / 阿Sam
主編 / 老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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