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從兩則新聞說起。據成都日報7月10日報導,成都市民曾先生去年從花鳥市場買回一隻5歲大的黑色巴西龜,取名「健康」。曾先生沒有把它放在玻璃缸裡,而是讓它在家裡到處爬,和它說話。久而久之,這隻龜變得有點牛了——讓它走就走,讓它停就停,要它翻身馬上翻身。
這篇被廣泛轉摘的報導最後說:「所有動物與人是相通的,只要你愛它,它就會與你默契相處。」
而就在今年5月份,羊城晚報卻報導,50000隻巴西龜差點被走私入境,幸虧黃埔海關截住了它們。因為它是入侵物種之一。
連新聞都打架,可見我們對巴西龜認識之混亂。
事實上,巴西龜已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列為世界最危險的100個入侵物種之一。省政協委員、浙江生物物種資源保護專家組組長陳集雙教授提醒說,浙江巴西龜的產量佔全國40%以上,要警惕巴西龜給浙江帶來的生態危機。
街頭探訪一:杭州淨慈寺
淨慈寺邊,有放生池名為「魚樂園」,如今卻已被巴西龜盤踞,裡面的魚也快樂不起來。放生池內,到處都是露出水面的龜頭。池中央的假山上,密密麻麻全是巴西龜。
昨天上午9點到10點,短短一個小時,就有5位老人來這兒放生巴西龜。淨慈寺監院延光法師介紹,每個月陰曆初一或十五,就有很多人過來放生巴西龜,現在池中龜滿為患。
據說,也有人在「魚樂園」裡放生甲魚的,過不了一夜,就被巴西龜吃掉。還有放生青蛙的,人還沒轉身,青蛙已被巴西龜消滅。
延光法師無奈地說,因為沒有明確法律法規,他們也無法勸阻群眾放生。
街頭探訪二:吳山花鳥城水族館
在杭州吳山花鳥城水族館,幾乎每家出售爬蟲類寵物的店鋪內都能見到巴西龜。從拇指大小到碗口大小,規格豐富,要多少有多少,標價5元到30元不等。
經營戶老吳說,巴西龜很溫順,買它當寵物的顧客很多;「好的時候一天能賣500隻,我們每次進貨都會上千隻。」
來這兒買巴西龜的顧客主要是兩種人:一種是用來放生。尤以老年人為多,有的人一買就是二十多隻,最多的一次買了九十隻;另一種是拿它當寵物,年輕人比較多。
巴西龜是水中殺手
巴西龜又稱紅耳龜或巴西彩龜,它的頭頂部兩側有2條紅色粗條紋。
第一批巴西龜大約在20年前到達香港,被當作寵物以高價出售,後來有人偷偷將其帶到內地,開始大量繁殖。
陳集雙教授說,巴西龜適應力強,生長快,捕食兇狠,是名副其實的「生態殺手」。
讓我們拿巴西龜和本土陸龜做個對比:巴西龜兩歲就有繁衍力,而本土陸龜到七八歲才開始性成熟。等本土陸龜成熟長大,巴西龜早已是子孫滿堂,面對一餐美味,一隻本土龜等於和巴西龜一家子在搶,根本不是對手。
搶了本土龜的美味不說,巴西龜還很霸道地要和本土龜「聯姻」。陳集雙教授說,這點是最讓人擔心的,因為這種雜交品種在以後的繁殖中,會產生新的變異,大大增強它的入侵能力。「變異後的品種會否像食人鯧一樣兇狠,這也說不定。」
臺灣的例子或許更能說明巴西龜的危害性。浙江理工大學生物學博士商晗武說,臺灣作為寵物引進巴西龜不到20年,已經嚴重危害臺灣水域的自然平衡。野外的巴西龜瘋狂捕食小型魚、貝類及蛙類的卵及青蛙,造成了當地水中生態浩劫。在臺灣基隆河,巴西龜已成一隻「獨霸」。
賺錢快催生養殖熱
省政協九屆三次會議上,陳集雙教授遞交了《生物安全關乎平安浙江》的提案,包括巴西龜在內的外來生物入侵浙江問題,是這份提案的重點。
陳教授在提案中說,錢塘江去年夏天和年底頻繁暴發的水葫蘆,不但花費大量人力物力應付,更嚴重威脅杭州市民生活用水質量。
他提醒浙江人注意:水葫蘆就是巴西龜的前車之鑑,浙江巴西龜養殖數量巨大,野外放生難以管理,都可能導致新的生態危機。根據國家農業部2003年的統計:我國巴西龜年養殖量已達到1250萬隻,其中浙江養殖量達500萬隻,佔全國總產量的40%,僅東林鎮2003年放養巴西龜苗就有372.65萬隻。而浙江省海洋與漁業局漁業處最新數據顯示,去年全省龜類產量為3448噸,其中巴西龜佔到一半左右。
漁業處工作人員稱,巴西龜生長很快,繁殖能力強,賺錢周期相對本地龜要短很多,所以很多養殖戶都熱衷於養巴西龜。
難以築起有效防線
雖然巴西龜是一個危險入侵物種,但從目前來看,有關部門還難對它築起有效防線。
作為外來物種,它進入浙江必須在國家瀕危辦杭州辦事處辦理有關手續。而辦事處駱主任稱,「整個浙江,沒有一隻巴西龜進出口的記錄。」
為什麼會沒有記錄呢?原來浙江的巴西龜都是從外省進來的(主要是廣東地區),屬於國內交易,不但瀕危辦管不了,檢疫檢驗部門也無可奈何。
陳集雙教授對此頗為焦慮:「通過兩年來的調研,我們發現,浙江對危險性入侵生物預防、控制和管理整體上處於相對被動狀態,在倡導建設生態省的今天,浙江在保障生物安全上正面臨嚴峻挑戰。」
專家:用一把火燒了它
浙江省海洋與漁業局有關人士明確表示,按照有關規定,巴西龜是不允許隨便放生的。
他還提醒那些養寵物者:不可將巴西龜隨意拋棄。
在佛教勝地普陀山,許多佛教信徒放生巴西龜,當地環保辦前不久搞了個清理巴西龜活動,工作人員將從全山搜來的幾百隻巴西龜付之一炬。「我贊成用這種方法來對付巴西龜。」陳集雙教授說。
(見習記者江偉 都市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