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論進行到川普最急於表達觀點的經濟話題時,他打斷拜登「第一點,第二點,第三點」的論述未果,憤憤冒出全場最出格的話:「You are Number Two(你是大便)。」幾十秒後拜登苦笑著回應「對這個小丑,我無話可說」,顯得無奈。
本刊記者/曹然
當地時間9月29日晚9時到10時30分,2020年美國總統競選首場電視辯論在位於美國俄亥俄州克裡夫蘭的凱斯西儲大學舉行。選前,《紐約時報》寫道:「對川普來說,這是一個大受歡迎的改變選情落後局勢的機會。對拜登來說,這場辯論是風險很大但必要的一步。」
從第一個話題開始,搖著頭搶話的川普就和拜登吵了起來:「你是搞社會主義醫改!」拜登也毫不猶豫地微笑著予以回擊:「這是謊言。」隨後,川普逐步上升到對拜登的人身攻擊。面對不停插話的川普,拜登也有急了的時候,來了一句「老兄,你閉嘴」。更多的時間裡,則是主持人華萊士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川普要讓拜登把話說完。
辯論結束後的第一時間,CNN認為「川普控場了」,他發言超過39分鐘,拜登則不到38分鐘。不過,在辯論中依然沒能避免「口吃病」、時而顯得退讓的拜登,就此輸了嗎?
美國國會公共外交諮詢委員會前委員、哈佛大學甘迺迪政府學院顧問佐格比對《中國新聞周刊》指出,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拜登一直以來的競選策略,就是等待川普「犯錯」。在川普政府應對疫情不利的大背景下,這一策略讓拜登在主流民調中的支持率持續領先川普,但也讓外界認為這位經驗豐富的老道政客「不善言辭」。共和黨方面還特意發布一些舊視頻,暗示拜登說話結結巴巴、詞不達意,無法勝任總統工作。
當川普在民調支持率中逐漸逼近,拜登面臨抉擇:是繼續保守戰略還是主動出擊?而同川普的首場電視辯論,則被看作是拜登轉變戰術的機會,也是美國選民檢驗他競選策略的時刻。
人身攻擊式控場vs底層路線對話
這場辯論,拜登擁有「天時地利」。《紐約時報》剛剛公布了川普的納稅醜聞,這成為本次辯論無法迴避的話題之一。此外,川普將一部分火力指向辯論主持人華萊士,在第一個辯論話題中就打斷華萊士的提問自說自話,並很淡然地表示:「我出現了和你而不是和拜登的爭論,但我並不感到意外。」這讓和主持人保持友善的拜登擁有了一定的主場優勢。
但是,川普的出格表現已不新鮮。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副教授刁大明認為,現在的情況是,川普說出什麼話大家都不會感到震驚;但拜登一旦說錯話,就可能影響他的形象。
準備這場辯論時,拜登為避免說錯話下了功夫。據拜登團隊披露,政治顧問對他進行了壓力測試,以保證如果川普的挑釁與拜登想要傳達的核心信息無關,拜登就不會對這些挑釁做出回應。拜登個人也表示:「希望我不會被引誘而陷入一場爭吵。」
但辯論一開始,兩位總統競選人間的「火藥味」就出來了。首個話題本應討論最高法院法官提名,卻很快跑題,變成對歐巴馬醫改的老套爭論。拜登開始口誤,川普則不斷打斷,指責對方在搞「極左翼社會主義」。在華萊士一遍遍要求川普閉嘴的呼聲中,第一個話題混亂地結束了。
辯論進行到川普最急於表達觀點的經濟話題時,他打斷拜登「第一點,第二點,第三點」的論述未果,憤憤冒出全場最出格的話:「You are Number Two(你是大便)。」幾十秒後拜登苦笑著回應「對這個小丑,我無話可說」,顯得無奈。
不過,拜登貫穿辯論全程的重心並非和川普對罵,而是藉機向底層民眾拉票。大多數時候,拜登面對鏡頭向美國民眾說話。川普則斜著眼睛瞥向他的對手,隨時揮手打斷對方,從未表現出和鏡頭後面的美國觀眾直接溝通的意思。
談論新冠疫情時,川普大段陳詞自己的防疫措施「已經讓死亡率越來越低」,拜登則轉向觀眾:「想一想,每天早上起床,餐桌邊空蕩蕩的,你的親人因新冠去世」,將焦點聚集在超過20萬美國人已經病故的事實上。
談論經濟時,川普指出美國經濟在第三季度有所復甦,失業率下降到8.4%,拜登回擊道「你是億萬富翁,你關心的是整個市場」,隨即對著鏡頭說:「但你,你關心的是家庭,是你所住的小鎮,你感受到他(川普)的經濟復甦了嗎?」將話題引到對中小企業的刺激計劃不足的問題上。
當川普談論具體政策時,拜登試圖拉攏貧窮階層美國人的心。美國媒體指出,這針對的顯然是普遍支持川普的白人貧民階層。
與此同時,川普在拉動選票上則完全處於守勢。他沒有就媒體在辯論前普遍預測的女權問題表態,也不願意明確說出相信氣候變化、譴責白人至上主義,一如他一直以來的競選政策:鞏固基本盤,不試圖和拜登爭取少數群體和左翼群體的選票。
拜登的策略是否成功?身為資深民調專家的佐格比對《中國新聞周刊》指出,民調是一項系統性工程,實時追蹤的民意數據並不準確。不過,他指出,拜登所追求的應該是「證明他能夠與川普較量,證明他適合當總統」。
套路的回應vs貧乏的政策
撇開川普的人身攻擊和拜登對貧民階層釋放的善意,這場辯論多少顯得乏味。主持人華萊士設置了最高法院、新冠疫情、經濟復甦、種族與城市暴力、選舉公正性等關鍵議題,為兩位候選人埋下不少「坑」,但拜登成功地跳了出來。
此前,民主黨內已經有聲音指出,拜登應在最高法院大法官提名的問題上謹言慎行,以免因攻擊被川普提名的資深法律人、天主教徒巴雷特而惹怒信仰群體。當前主流民調顯示,拜登在天主教徒選民中的支持率仍略高於川普,但2016年時,更多的天主教選民最終把票投給了現任總統。
在辯論中,當被問及對巴雷特法官的看法時,拜登回答:「我並不反對法官個人,她看起來是很優秀的人」,僅指出巴雷特法官在對歐巴馬醫改、墮胎等具體問題上的看法可能影響美國民眾的切身利益。他更引用了共和黨參議院領袖麥康奈爾當年阻撓歐巴馬在任期末提名法官時說的話:「人民應當有權利就法官的選擇發聲,所以應該等到參議院和總統選舉後再提名。」
川普則用一貫的觀點回應華萊士設置的問題陷阱。針對《紐約時報》披露的偷逃稅款嫌疑,川普一邊保證「我交了幾百萬美元的稅,你們會看到報告」,另一方面則直言「我是企業家,和所有聰明人一樣,我們會通過法律(合理避稅)。」這一發言隨即被拜登抓住,拜登表示如果當選總統會限制富裕階層的避稅行為,為「有需要的人」謀取更多權益。
在辯論種族與城市暴力問題時,拜登小心迴避著對警察群體的指責,肯定「大多數警察都是好的,只是有幾顆壞蘋果」,並承諾反對暴力示威,反對削減對警察系統的資金支持,「還像以往一樣需要他們」。
川普則將所有拋向自己的種族問題都轉化為「我支持法律與秩序」的回答,指責佛洛依德之死引發的動蕩局勢中,示威者是暴力甚至「瘋狂的」(insane)。當拜登指出「FBI說Antifa是一種運動而不是組織」時,川普立刻回應:「你說笑話呢?這是一個危險的組織!」
在核心政策問題上,拜登的回答則和川普一樣顯得老套。在防疫政策上,拜登稱他將遵循科學家的指示,但無法回應關於「科學家們觀點不一」的追問。他指責川普沒有計劃,稱自己只會在設計完備的經濟資助方案後再重啟封鎖,川普則反嗆稱,拜登「只知道封鎖」「影響千萬美國人的生計」。
經濟政策上,拜登提出大規模資金刺激美國本土企業的振興方案,更被對手嘲諷「歐巴馬時代,你們怎麼不做呢?」《紐約時報》評論道,拜登的發言有時顯得不乾脆利落。川普則藉機指出,拜登在政策上的瞻前顧後讓他無法完成總統大任,「傷害的不是我,是美國人民」。
佐格比指出,川普在總統辯論中的使命就是「證明拜登不適合當總統——代表激進分子,太老,精力不濟」,在辯論中也確實向觀眾傳達了這些內容。
「除了川普的語氣和侮辱性用詞,今晚似乎沒有什麼值得談論的內容。」一位《紐約時報》記者在社交媒體上寫道。
未來一個月,川普、拜登及他們的團隊還將面臨兩場總統候選人電視辯論、一場副總統候選人電視辯論。拜登的副手哈裡斯已經確認將繼續參加辯論,「不會拒絕任何可以和美國人民、美國家庭直接對話的機會。」
【辯論火爆現場】
場面失控!發言頻遭川普插話 拜登急了:你可以閉嘴嗎?
辯論現場川普不停插嘴,被主持人當場訓話
拜登:我要擴大歐巴馬醫改!川普:你就是要搞社會主義!
川普不許拜登說「聰明」:你跟聰明不沾邊!
拜登噴川普:騙子,小丑,跟這個小丑完全說不下去
川普:我根本不想納稅
【辯後各方態度】
美國總統大選首場辯論民調:48%觀眾認為拜登贏,41%認為川普贏
美聯社:這是「近年來最混亂的總統候選人辯論」
網友評首輪大選辯論:只看到三個老白男人在臺上叫喊,想讓他們「閉麥」
美媒:希拉蕊承認,4年前和川普辯論時也想讓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