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三國】(1)陛下不挖坑 誰能坑陛下?

2021-02-20 飛彈熊

點擊標題下藍色作者名飛彈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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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三國。大概沒有誰比我更有資格談三國了。

 

羅貫中同學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他說了這話,自己覺得很得意,盼著人家說他是歷史觀察家。

 

的確說得很好。只不過還應該再加一句:「天下大勢,陛下不挖坑,誰能埋陛下!」

 

就比如三國,它們是東漢紅旗下的蛋,也是東漢雞飛蛋打的後果。

 

對的,東漢也是紅旗。它的老祖宗,江蘇省徐州市豐縣沛鄉派出所所長劉邦,搞了一條無毒蛇,砍成兩截,忽悠人家說那是象徵秦朝的白帝子,他是命裡註定要伐無道誅暴秦的赤帝子。既如此就要崇拜火,崇尚紅色,於是兩漢旗幟和帝王服色都是紅色。

 

東漢紅旗飄飄,小舅子越來越屌,學名叫外戚專權。

 

外戚就是娘家人。東漢開國大boss劉秀的革命,簡直就是做給夢中情人看的。最初劉秀沒有做皇帝的中國夢,只有做官泡妞的中國夢。

 

「做官要做執金吾」,就是那種盔甲很漂亮,馬匹不但鬃毛紮成髻,尾巴也要打成結,走在路上狗怕貓藏小孩追著看,打仗行不行不知道,做模特很能給帝國長臉的宮廷警衛隊。劉秀同學覺得做警衛部隊的長官,他覺得那樣挺酷。彼時他家雖然也是大地主,莊園田產多如牛毛,但他自己喜歡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餵馬劈柴,關心糧食以及小河對面小樓上陰麗華的洗澡聲。

 

「娶妻要娶陰麗華」,這是劉秀泡妞的頂層設計。

 

陰麗華大概是南陽一帶的大眾情人,估計人如其名,華麗麗的。沒有畫像流傳,我們無從想像;也沒有遺骸出土,我們可以做人像復原。總之如果她不麗華如梨花,劉秀怎會留戀到相思生鏽?當然也可能劉秀有美國人的審美觀,喜歡單眼皮、丹鳳眼、高顴骨、薄嘴唇。

 

劉秀沒幹成之前,估計只能暗戀;劉秀起兵後,尤其是昆陽大捷名聲鵲起後,估計麗麗她爹就不敢輕易接待媒婆了;最終劉秀擊敗所有明暗情敵,把陰麗華抱上龍床。他對麗麗很好,好到了不惜廢掉皇后,廢掉皇長子,將她扶正為皇后,將他們的愛情結晶,也就是後來的漢明帝冊立為太子的程度。

 

「麗麗,我愛你!」

 

「陛下,我要抱抱。」

 

「抱抱!」

 

「陛下,我要寶寶。」

 

「朕給你一個寶寶。」

 

「陛下,我要包包!」

 

「我這就叫人去殺小馬駒,殺鱷魚。」

 

這是一個丈夫溫暖的表現,也是一個號稱偉大皇帝的糟糕開端,漢明帝有樣學樣,對老婆挺好。怎麼才能算好呢?除了多抱抱,多輸入龍種生寶寶,多買包包,最重要的,就是要捨得給老婆的家裡人封官拜爵,這就好比今天有些女人教訓辦公室女實習生:「該嫁給誰呢?嫁給肯給你爹媽買房子的!」

 

明帝自己聰明冷酷,牢牢掌握權力,所以皇后娘家人還不算太耀眼,從他兒子章帝開始,外戚權力越來越膨脹。最後,皇后一家哥哥弟弟大權在握,壟斷了最牛逼的大將軍一職,慢慢地就成了能捏住皇帝雞雞的真正boss。

 

他們發現一個規律:只要你想辦法讓小皇帝即位,你就能替他做主。於是東漢的歷史就變成了舅舅們握住皇帝外甥小雞雞的歷史。最嚴重的時候,比較聰明的小皇帝劉保瞅著舅舅梁冀,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梁冀說:

 

「你瞅啥?」

 

小皇帝當面說:「我覺得舅舅好帥!」

 

背後說:

 

「跋扈將軍!」

 

小皇帝崩,9歲,法醫報告顯示為毒死。

 

雖然皇帝們的規律是一蟹不如一蟹,但把權力搶回來這門課還是無師自通的。漢桓帝小時候也是由著梁冀胡來,後來長大了,發現自己這個皇帝簡直就是空架子,小雞雞一直捏在人家手裡,更覺得因為「你瞅啥」就被毒得骨頭髮黑太可怕,於是決定搞掉梁冀。

 

朝裡沒誰靠得住,三公九卿百僚要麼被梁冀殺了,要麼被他收買了。他環顧四周,發現只有身邊的宦官還沒有被梁冀收入囊中,其中頗有痛恨梁冀者,於是皇帝和宦官一拍即合,決定聯手刪除梁大將軍。

 

「你們能搞定高粱嗎?」

 

「稟陛下,只要陛下煮開鍋,我們就能把生高粱做成熟飯!」

 

「沒有雞雞的能打敗有雞雞的嗎?」

 

「有雞雞的都只會用雞雞思考!」

 

「嗯?你說朕只會用雞雞思考?」

 

「不,陛下那個不是雞雞,是龍根!」

 

「好好做飯,飯熟了重賞!」

 

這番黑話過後不久,宦官們動手了。

 

這是一次勢險節短、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政變,梁冀一黨像積雪遇到開水,瞬間就沒了。

 

宦官有恩於皇帝,得到隆重酬勞,酬勞方式就是獲得巨大權力,包括兵權。

 

東漢帝國最大的一個坑,就此挖成了。

 

此後的政局就是拔河比賽,一頭是宦官,一頭是外戚,一群圍觀的吃瓜官僚心情像過山車。中間出現過朝臣和外戚聯手剷除宦官的圖謀,可惜要麼因為豬隊友,要麼因為眼高手低,要麼因為叨逼叨還行殺人不行,最終都敗在宦官們陰冷、果斷、狡猾、殘酷、高效的反擊之下。

 

宦官:「讀書無用!」

 

宦官:「尤其讀書還照著書做,更無用!」

 

宦官:「讀書萬卷還不懂怎麼跪舔皇帝,尤其無用!」

 

最後他們覺得這幫書呆子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挺軸,拼死了也要做意見領袖,拼死了也要清算宦官,一不小心咬一口也挺疼,於是索性攛掇皇帝搞了個禁錮,就是開出一個名單,上榜的人及其子孫,終生不得做官,前途封殺,釜底抽薪了。

 

本來這些人還心存幻想,總覺得宦官雖然可惡,大漢還是要愛,但現在一看,我愛大漢,大漢不愛我,去他娘的!

 

後來三國格局,人才都跑到他們那裡,曹丕篡漢,天下別說無人為大漢殉難,就是哭幾聲的都沒幾個。

 

當然東漢制度的坑不止這一個,土地兼併不可遏止、地方官員權力過大、軍隊逐漸私家化、朝中缺乏權力制衡,等等,可是這個坑,因為就挖在皇帝龍椅邊上,所以一旦塌方,可以造就近距離傷害。

 

終於到了一個肥皂劇的爆點:何進誅宦官。


 

何進,漢靈帝的大舅子,屠戶出身。她妹妹進宮後,給靈帝生了兒子劉辯,得以立為皇后。何後不愧是屠戶家的女兒,手段很鋒利。宮裡的王美人給靈帝生了兒子劉協,就是後來的漢獻帝,何皇后妒忌癌一發作,就把王美人給毒死了。這時候就能看出來漢靈帝的糊塗,這樣的蛇蠍大罪,一定要明正典刑的,可是何皇后把宦官餵養得挺好,後者替她求情,漢靈帝居然就對她免於追究刑事責任!

 

長話短說,何進過去腰懸殺豬刀,現在腰懸殺人刀,漸漸習慣了權傾朝野,發現真正的碉堡是宦官集團,於是決定一勞永逸地清除這幫人。

 

他犯了兩個錯誤,第一個是不該不分黑白滅絕全體宦官,不但因為這樣不人道,更因為這樣不聰明,會給自己製造堅固的敵對高牆;第二個是不該藉助外來力量,尤其是董卓這樣的力量。

 

董卓這個人,明後天會展開做體檢,今天先放過。

 

支持何進靠董卓誅宦官的,是袁紹。

 

反對何進這樣作的,是曹操。

 

這倆人好後來掐得地動山搖,但在這之前,都在何進幕府裡混的時候,在殺宦官這件事上,已經分出高下了。

 

曹操說沒聽過殺一窩雞還要請黃鼠狼幫忙的!

 

「大將軍,你覺得董卓會乖乖聽你的麼?」

 

「他是將軍,我是大將軍,他不聽我的聽誰的?」

 

「萬一他操刀必割,給大將軍第一滴血咋辦?」

 

「什麼意思?」

 

「大字加一點,就是個犬啊,犬將軍誰尿啊?」

 

「我不打你,你重說!」

 

「恭喜大將軍,大將軍加一點,就是太將軍,至高無上啦!」

 

「你很機靈!」

 

曹操一看何進的智商水平,就像沉船前的老鼠,自己閃了。

 

曹操這個人啊,臟腑遼闊得像汪洋大海,好得叫人涕泗橫流,也壞得叫人膀胱著火,但總體說來,他真是那個時代忠誠的中央集權主義戰士,傑出的地主階級革命家、政治家、軍事家、思想家、文學家、書法家、舞蹈家、美食家,還有武術家。由他發起的國內革命戰爭,雖然後半截被司馬家摘了桃子,但終究是功德圓滿了,這很能說明問題。

 

他其實比較了解宦官,因為他爹是宦官的養子。

 

宦官這種動物,是皇帝身上的寄居蟹,屌爆了也不會稱帝,他們自己也知道稱帝了沒人認領。

 

寄居於皇帝的好處是可以扯起虎皮做大旗,壞處是活動半徑有限,所以曹操覺得只要把皇宮圍起來,假冒皇太后旨意,帶領一群武士,逮捕那幾個宦官頭子,不久都解決了嗎?你現在自己手裡沒有野戰軍,忽然叫來一個帶著全國最牛武裝力量的西部戰區司令長官,等著人家鳥都不鳥你就佔據中樞,你有病是吧?

 

曹操是有底氣說這話的,據說他曾經混進宦官頭子張讓的臥室,不知道是去行刺還是偷古董,結果被張讓察覺了。他於是在院子裡揮舞一根短戟,人家沒法靠近,然後他瞅空子翻牆跑了。

 

我很懷疑這是瞎編的,《異同雜語》這本書,出自孫盛,他的高祖父孫資是曹操重臣,他可能涉嫌溢美高祖父的老東家。

 

但曹操的確是那個時候最了解宦官軟肋的人。他和宦官沾親帶故,又敢於執法殺宦官親戚,理直氣壯而人脈強大,敢下殺手而挑不出毛病,宦官們對付他的上策只能是在皇帝面前拼命誇他,誇到皇帝覺得這樣的人才應該去做地方官,從而巧妙地將他打發出洛陽。

 

宦官:「曹家那個操,真讓人操碎了心。」

 

宦官:「是啊,操沒心碎,我們心碎。」

 

宦官:「操的沒心碎,不會操的替操碎了心。」

 

宦官:「這繞口令會不會有歧義?」

 

宦官:「咱這個時代,操字沒有那層意思,你想多了。」

 

這樣的人鬥爭宦官,可謂知彼知己,可惜何進當年殺豬時吃了過多的豬腦子,無法欣賞曹操的政治智慧。後來的事情不必多說了,何進已經走漏了要清除宦官的風聲,居然還敢一個人大搖大擺地鑽到宦官的老巢裡去,結果是被人家砍了腦袋。這一來,袁家兄弟就索性砂鍋搗蒜,連蒜帶砂鍋都搗爛,將宦官和沒鬍子的非宦官殺得片瓦不留。

 

好了,坑塌了,龍椅翻個。

 

真正的三國,要到赤壁之戰後才有輪廓,夷陵之戰後才牢不可破,但羅貫中同學從何進殺宦官開始講故事,是很精明的。

 

重要的是這個時候幾個人的動向。

 

何進被殺,董卓進京,小皇帝劉協被廢,劉協親媽何皇后毒死的那個王美人生的小王子劉辯即位,董卓實際上成為不是皇帝的皇帝,天底下分成了三種人:

 

一種是渾渾噩噩跟著走的人。

 

「大漢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亂了個球,說走咱就走,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一種是想力挽狂瀾掃清大漢江山的人。

 

「我站在,烈烈風中,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

 

一種是想趁機冒險自己上位當大boss的人。

 

「荊州城,太陽升,荊州出了個劉景升,他為南方謀福利,他是湖的大救星。」

 

當了個當,鏘鏘鏘,冷冷的三國,就這樣開鑼了。

 

究竟這一鍋菜如何亂燉,且聽飛彈熊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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