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智宇是"數學天才",曾以滿分摘得國際數學奧賽金牌;高中畢業後,他被保送至北京大學;大學畢業前,他成功申請到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全額獎學金;大學畢業後,他來到北京西山腳下的龍泉寺,成為一名出家法師。2018年,他因為一些原因下了山,但仍未改變他「普度眾生」的願望。
一、少年天才
1988年,一個瘦弱的小男孩出生於湖北省武漢市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父親是全國名高排行榜第一的華師一附中的物理老師,母親是工程師。父母給他取名智宇。
幼年時,柳智宇就和同齡人不同。當幼兒園的小朋友在園子裡捉蚱蜢時,柳智宇總是獨自一人,到處轉悠。太陽落山,他感到空虛:一下午又過去了,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些什麼呢?「沒意思,沒意思!」柳智宇喊起來,父母和叔叔在客廳看報聊天,奶奶從廚房裡走出來,笑著問:「那什麼有意思啊?」他答不上來。
他從小就有幫助別人的習慣,心地非常善良,成績非常優秀。
四年級的周末,柳智宇去上劉嘉老師的數學培優班,題目很難,最初一道題都做不出來,費盡腦力,漸漸能做出一兩道題。但他並不感到挫敗,反倒覺得解法中充滿智慧。每次上完課,已過晚上九點。柳智宇走過繁華的街道,仍在回味課上的細節。他寫文章記錄當時的感受:「那是另外的一個世界,數學的世界,其中並沒有凡庸瑣碎的得失毀譽,只有自然的美、人類心智的美。」
兒時的他都是一個「聽話的孩子」。長輩拋出一個批評的眼神,他就會自責又害怕。他渴望表揚,而最直接的途徑就是考高分。他不看電視,不看報,也沒有什麼朋友。學校組織看電影,他借著影片閃爍的微光,做完了一張物理複習卷。他最期待考出好成績後的那堂課,「有時候上一堂課,就一直在等著一句表揚的話。」
他從小就和別人受的教育不一樣。家裡專門建了小實驗室,擺滿了瓶瓶罐罐。他憑藉優異成績進了華師一附中理科實驗班。從2005年起,高二的柳智宇就成了數學方面的新聞人物。
2005年,柳智宇在第31屆國際數學奧林匹克循環賽為中國隊奪得一枚金牌。2006年,他又入選數學奧林匹克賽的國家隊。整個學校都對他寄予厚望,這所湖北省首屈一指的競賽強校,此前還從未出過一枚奧數金牌。後來,他參加第47屆國際中學生數學奧林匹克競賽。那年的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全世界總共三個滿分,柳智宇是其中之一。他如眾人所願獲得金牌。隨後,他被保送到北京大學數學系。
二、求學北大
2006年的北大新生開學典禮上,一位老師講述了蔡元培革新北大、在五四運動中營救被捕學生的事跡。柳智宇坐在臺下,暗自許諾,將來也要成為北大校長。他想在這裡實現高中未了的心願,引領一群人探索「生命的真諦」。
但此時的柳智宇,照顧好自己已是難事。眼睛發澀、酸脹,走路時必須不斷眨眼,眼裡充滿了各種奇怪的色彩和圖像。眼疾加重了,他上課只能用耳朵聽,還要靠同學們為他讀書。「這些內容你能不能幫我說一說」,每當這樣懇求對方時,他都難以啟齒。母親放不下心,一字一頓地念高等數學的教材,做成錄音帶,從武漢寄過來。
某種意義上,日復一日地做題,成為一種自我催眠的方式,唯有將精力集中在題目裡,才能抵禦眼疾的侵擾和外界的重託。
而此時他突然發現,自己開始對數學喪失感覺。汪亮是柳智宇的十年好友,也曾讀數學專業,後來考取了哲學系博士。汪亮說,他們最初被數學吸引,因為數學是「對宇宙大道的一種嚮往」。但一個階段過去後,發現「數學只是大道的一部分」。現代數學太艱深、太細微了,一位老師告訴柳智宇,他研究的領域,全世界只有二十個人懂。
大一冬天,柳智宇加入禪學社。在禪學社,他覺得精神指向漸漸清晰起來。一位藝術系的師姐教會他唱佛曲,帶他走進《廣論》班。大二上學期,柳智宇和師姐一同到龍泉寺做義工。一隊出家人排著整齊的隊伍走來。「將來你會不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師姐問。「有可能。」柳智宇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很有可能。」
就是在那時,他立下了出家的決心。他常去龍泉寺,一上山,就找廁所打掃。也在同一時期,師姐即將畢業,許多廣論老學員離開,柳智宇轉而參加耕讀社,擔任副社長。
在耕讀社一次座談會上,聊到愛情的話題,柳智宇站起來說了一句:「我覺得人不需要愛情!」柳智宇的名聲就此傳遍耕讀社。在倡導儒釋道三家並重的耕讀社,柳智宇的「固執」抬升了他的地位,也激起了內部分裂的矛盾。
換屆時,柳智宇接任社長,反對的同學離開。柳智宇接手後的耕讀社進入飛速擴張期。剛開學,耕讀社舉辦新生心理講座,兩百多人的教室,許多人在門外擠不進來。周末清晨,柳智宇帶領社員到清華南門,為路人派發免費早餐粥。那一年,耕讀社被評為北大十佳社團。
父母察覺到了柳智宇想出家的念頭。他們遍尋了柳智宇的師長:拜託劉嘉從武漢飛去北京看望柳智宇;找到馬翔,讓馬翔提醒柳智宇專注在數學上;因為基督教可以結婚,甚至讓李明博勸柳智宇轉投基督教。
申請出國被他視為「報答父母的恩德」,父母讓他考GRE、讀美國新聞、看政治學和經濟學的文章,他一一照做。即使興趣消退,畢業時柳智宇的績點仍排在全年級第四名。
2010年春天,柳智宇收到麻省理工學院的錄取通知,全額獎學金。父母高興極了,盼望著兒子走上數學家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