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光燕
圖:牛眼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就發生在我的身邊。
常年在外打工的劉某,今年四十八了,雖說在工地上做工人曬得黑得發亮,然兒子一直以來是他人生的驕傲。兒子打小愛讀書對他也特好,常用省下來的零花錢,為買一些小禮物。
那時候的他,人生感到特幸福,空閒時兒子常約他逛商場或到公園裡去玩。雖說生活過得簡單,但他心知足了。然不知從何時起,他的人生再也尋不到那種簡單的快樂了。這不今天兒子又將放假了,學校規定下午四點放學,他提前請假三點半就到學校大門外的幾棵榕樹下。
剛開始在樹下等自己家孩子的家長沒幾個,陣陣微風吹來他感到心一絲絲涼爽。整天在工地上烈日下地幹活,說句真心話,確實很累,那雙戴著布手套的雙手,在炎熱的陽光照耀下,時而隱隱的作痛。
有時候他也在撿磚的時刻戴塑料手袋,當自己感覺手發燙時取下手套裡面真會倒出一些帶有溫度的汗水來。六月的閩南嬌陽真燦爛,陽光與他的背火辣辣地熱吻著……!然人生所有的累不算累,他在拿時間盼望著盼望著兒子一天天長大,自己的雙肩也好適當的輕鬆下。如今兒子是天天的長大了,然而他……!
榕樹下,前來等候學生的家長越來越多了。有開著奔馳來的、有開著摩託車來的也有騎著自行車來的。家長們有的打扮的風光瀟灑漂亮,如天上的星星在點綴著夜空,有的如路邊的狗尾草在毫不起眼的隨風吹拂著。不用說他就屬於後者,滿臉滄桑的臉上,戴著個已使用了兩天的口罩。不是他沒錢買口罩,而是他想多省下幾個錢供孩子讀書開支。
不過在人群中,他也只是一個最普通的平凡人。一身穿著工地上打工還來不及換下的水泥漬印服裝,頭上有幾根頭髮在微風中隨風搖擺。腳上穿著一雙半新舊的軍用膠鞋。手裡拿把紙扇在不停地搖扇著。旁邊停著一輛騎了數年的舊自行車,自行車在四周豪車的照耀下顯得萬分的寒酸及無奈。
四點鐘到了,他隨著擁擠的人群費力地擠到了學校門口。他在眾多的班級學生群中尋找著兒子那高大的一米八帥身影。無奈左看右看左等右等終沒等來兒子的倩影。他時不時地拿起手機看看,五分鐘十分鐘過去了。正當他等得心焦時,(因他只請了兩小時假接完孩子後還得返工地上打工。)忽然在學校大門的左邊兒子那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他生怕兒子錯過了,馬上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xxx我在這兒!」隨即緊跟兒子那高大的身影追去。誰料當他走到兒子身旁時,兒子的一句話讓他倍覺心寒涼:「叫什麼叫?我都看見你的!你不覺得丟臉,我還覺得丟臉?瞧你那樣……!」他望著兒子那張英俊的臉,心在無聲地泣著血。他不甘地問道:「我一不偷二不搶,咋個就丟臉了呢?」
兒子看了看他一眼說道:「看你這身打扮,穿的那麼髒,再看看別人的家長不丟臉嗎?我家真窮,窮得買不起一件好衣服嗎?你叫我如何在同學們面前抬頭?」兒子滿臉委屈地說:「我故意繞開你,誰知你卻大叫我名字。要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老爸對嗎?你不要臉面我還要臉面。」
兒子越說越生氣,昂胸大步向前走去。他見兒子真生氣了,也忙緊追上去。兒子扭過頭來說:「在公共場所敬請離我遠點……!」說完兒子無情的大踏步向前走去。
此時他象個傻瓜似的站著一動不動。夕陽把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正當他心裡茫然時,一位穿著時髦的年輕女子,牽著一隻身穿潔白狗服的乖萌萌小狗途經他身邊。那小狗停在他身旁,抬起小腦袋望著他,尾巴在歡悅地左右搖擺著。
狗主人忙叫道:「么兒過來,不要把新衣服弄髒了!」說來也怪,那么兒一聽到主人家的話翻臉比翻書都快,邊扭頭邊朝他充滿敵意:「汪……汪……汪……。」地叫個不停。
儘管四周的榕樹,在陣陣微風下輕輕地吹拂著,他的心卻在無聲地泣哭著。他永遠不知道自己餘生到底該離兒子多遠才算遠?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餘生將是何等模樣?這一切到底是誰之錯?
他僅是一個普通的勞動者,他真的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