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晚上陪父母吃飯,無意間擺到過去的光華街,又從光華街說到光華街學校的校工唐孃,話題引出我讀書時代的一些回憶片段,人們常說,回憶是一副藥,常有回憶也意味著老囉,但誰也無法抗拒這副回憶之藥,這副藥往往還會給你帶來思索與快樂,讓我們更珍惜現在的生活。
哪怕一些觸景生情,或偶爾碰到兒時鄰居或夥伴,自然都有講不完憶不盡過去的奇人軼事片段,所以說人們對那些逝去的歲月感憶也從來都是樂此不疲。以至於太多的影視作品文藝章節都常以回憶作宏大開篇。不僅有回不盡憶不斷的過去,還乾脆常來點穿越劇,一些蒙太奇的特殊回憶表現手法,讓受眾們的情感最大限度的得以爆發。
話說光華街學校的唐孃怎麼會讓我有寫一篇文章的思緒呢,這應該也是一種緣份的使然吧,自我在光華街讀小學算起,幾乎是每天上學放學都會在校門口辦公室看得見唐孃,四十多年前,那時她可能就四十來歲吧,屬於女性之中個子偏中上的,留得一頭短髮,白淨清瘦顯得精神非常的矍鑠,學校所有的人上至校長下至一年級學生,都稱喊她唐孃,感覺她是從來就很忙,只要我們在學校,隨時都能聽得到有人在喊唐孃的聲音,這裡需要她出面,那邊也要她幫下忙,她做事麻利說話的嗓音很大,下午有些時候上學到校還沒開校門她不讓我們進校,只準校門口室內玩,對我們要求很嚴,有時放學後我們還賴在操場上沙坑頭玩沙或打桌球,唐孃都要過來喊我們這些貪玩的學生早點回家,不回家就要告我們的爹媽。
學校上下課拉鈴工作全是由唐孃負責,我清楚記得起她在光華街學校門衛收發室拉課鈴的樣子,當時我們一個星期大致有三到四節體育課,女生一般就是跳繩跳象筯,我們男生卻喜歡在大操場壩踢球,就是把藍球或排球使勁往天上踢,要是哪個踢得越高,就是技術越好,勁也越大。更是經常把球往校內那一排高大又挺拔的銀杏樹上猛踢,記得我們在秋天季節踢球常把樹枝碰得沙沙的響,惹得片片落葉猶如黃蝶般紛紛擾擾飄落地下,大樹周圍漸漸就鋪上一層金黃色杏葉甚是好看,隨樹葉還夾雜著少許白果跌落而下,時有樹枝把排球或藍球卡於樹上,竹竿夠不著,只得又再踢球去碰,就這樣,我們小學初中體育課幾乎練的就是踢射天球,又跑又踢的有時玩累了,就跑到校門口那房間休歇,45分鐘眼看就要下課了,這時只見唐孃站起來神情專注的看著牆上掛鍾,一邊又看會學校操場,手上拎著拉開關的繩子,感覺她就像一個船長,立在船艙駕駛室,操場就像寬敞的甲板,這裡的一切時間都在她的操控之下,很是神聖,時間剛到唐孃馬上分秒不差的拉響下課鈴聲,隨著鈴聲響後,靜謐的學校逐漸喧鬧起來,那陣學校只有兩棟二層樓,其餘的班級全是幾排平房,二樓又是木板結構,樓梯也是木板,隨著唐孃拉響下課鈴,一群群二樓上課的學生跑下樓,把樓梯踏得乒桌球乓不斷呻吟著,揚起一陣小塵灰。
校工唐孃不僅負責每節課的拉鈴還另兼收發各類信件報紙雜誌等工作,那個時候學校根本沒有保安這一職位。所以她應該說是身兼數職,她在光華街學校兢兢業業幾十年勤務工作,可以說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學生,不知道在崗位上拉響過幾千上萬次的上課下課鈴聲,也不知學校已經換了好多課鈴。她對工作是那樣的孜孜不倦任勞任怨。
每隔45分鐘響十秒的上下課鈴聲,這一節一節的各種課程,讓我們從知識的開始啟萌至小學五年,初中三年畢業,這一節節數學語文體育歷史地理音樂課程,為我們的朦朧童年推開了認知社會認知自然的窗口,唐孃嚴格守護著上下課時間,一節又一節課的鈴聲,陪伴我們走過春夏又走過秋冬,從陽光燦爛的早上至下午或黃昏,我們這些學生在成長,從兒童到青少年,唐孃也從中年一步步邁向了老年。我從上世紀七幾年光華街學校初中畢業幾十年後,直至鹽市口錦江路拆遷搬遷到城北曹家巷,前好幾年在張家巷偶碰到當年的唐孃,才知道她家住恆德路,歲月的痕跡早已布滿老人臉上。人已老矣,背已有些彎駝走路也有些吃力感覺,行走只能邁著小步,要讓拐扙來幫助啊,時隔久遠唐孃對我印象已經有些模糊了。
說來不信,她對我老媽還非常認得,知道她老人家曾經在錦江路住家幾十年,所以她們時有張家巷,恆德路或菜市場遇見,總要擺上好久的龍門陣互道思念,所以我與老媽常有聊起我讀書年月對唐孃的印象,幾十年歲月時光荏苒,我們也從當年的風華正茂變得來這也不想看那也不想動,老一代人們也步入那蹣跚風燭殘年呢。
一次在解放路張家巷碰到唐孃兒子,當年她的兒子與我們一個學校讀書,只是低一兩級,那天看到他感覺記憶中有些像,鬥膽上前招呼印證,果然不錯歡喜相逢相認,通過白師兄進一步聯繫到了我們光華街的班主任老師,然後十來個同學在前幾年去看望了初中畢業後多年沒見的班主任鍾老師,教我們數學相當於副班主任陳維珍老師,教體育的陳老師與付老師。鍾老師也七十多了,數學陳老師也八十好幾了,當年教我們體育的付老師還是精幹小夥子,老師們都喊他付小娃,現在已經成了名副其實一老頭呢。
教我們美術的周老師已經仙逝,記得周老師黑瘦黑瘦,一付黑框眼睛掛臉上,幽默儒雅少語,有一回上美術課,周老師絲條慢騰邁著方步進得教室,班上同學仍然交頭接耳鬧哄哄,周老師也不開腔就在黑板上畫上一把大鎖,再轉身過來面向我們說,再不安靜就每個同學嘴上加把鎖,看你們還怎麼說,大家一陣歡笑自然靜了下來,周老師教我們畫桌球拍,畫漫畫人物,反正上美術課很開心好玩又輕鬆,所以我後來對繪畫頗有興趣,與周老師那輕鬆詼諧的上課有些關係吧。
那天通過白師兄引薦的與光華校老師們的見面,但好些老師都已不在,包括我們的音樂老師,小學一二年級的班主任老師。校長馮老師八十有多那天人雖來了,但他好多人已經是認不到,來去都要人攙扶著緩行。想當年,馮校長可是學校全能型教師,數理化文體樣樣都挺舉,幾十年匆匆歲月早已耗退了當年老師那雄風本色啦!
(老年的唐孃與她兒子小柏)
今年上半年,在張家巷啞巴橋又碰見白師兄,詢問起他母親唐孃狀況,驚聞唐孃已經過世,年渝九十二歲,原來老人已經移居龍泉驛,所以無法得到信息,聽到此訊心情起伏難以平靜,我們光華街又走了一位可親可敬的先輩,唐孃雖然是咱們學校普通平凡的一位勤雜人員,她在這普通崗位上一幹就是幾十年,也就顯得極不平凡,令人懷念令人欽佩!她老人家幾十年如一日的平凡工作,為我們學習進步見識增長確實功不可沒!
謝謝
作者:陳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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