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暫坐》:好閨蜜因借錢鬧翻,成年人的交情原來如此脆弱

2020-12-13 古色聲香

喜歡賈平凹的小說,首先是喜歡這個「有爭議」的人

「怎麼比《廢都》尺度還大,賈平凹咋還這麼敢寫?」 年近古稀的賈平凹,耗時兩年,改稿4遍的新作《暫坐》,一經面世再度引發熱議。 27年前,賈平凹第一部城市題材小說《廢都》橫空出世,短暫大熱後被禁,甚至《廢都》獲得法國費米娜文學獎,報紙媒體都不敢報導。

說到賈平凹,各位應該有所耳聞,他在中國文壇的地位可與路遙、陳忠實相提並論,他們三人被譽為陝西文學界的"三駕馬車",影響極為深遠。賈平凹在文壇被稱為「鬼才」,這是誇讚,他是個高產作家,幾乎保持一年一部長篇的節奏,寫了幾十年,實在是難得。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膽子大。

真正的大師,能從平凡生活中領悟人生真諦,看到世間實相。

賈平凹無疑是一位大師,早在27年前,他以一部《廢都》聲名鵲起,表面上是寫一個男人和四個女人的情事,書中的尺度很大,但卻又那麼真實。

他用男女主角一次次「為愛或為其它什麼而鼓掌」,將男女主角刻畫得非常有立體感,隱藏在人身上的各種複雜性都表現了出來。

表面寫情事,內裡寫的卻是人被欲望所驅使的悲涼,以微見著。

時隔27年後,賈平凹又推出了他二部都市題材的小說《暫坐》,背景延續《廢都》裡的西京城,不過新書是圍繞一間名為「暫坐」的茶莊而展開。

12個漂亮又經濟獨立的女性,聚集在茶莊,她們有一個共同的精神領袖,那就是西京城的大作家羿光。

整本書就圍繞著這一群人展開,今天來寫寫裡面的包租婆應麗後的故事,她因為貪圖高額利息,與曾經親如姐妹的好閨蜜嚴念初鬧翻,成了仇人。

應麗後有23間門面房出租,每月租金收上來就是一大筆錢,她是眾姐妹中賺錢最輕鬆的一位,有不少積蓄。

後來嚴念初找到應麗後,說有個醫院王院長的朋友胡老闆是做房地產的,搞了個培訓學校,資金暫時周轉不開,想找人貸個1000萬,利息給得很高,一個月50萬。

嚴念初當時拍著胸脯說這事絕對靠譜,由她和王院長做擔保人。

王院長畢竟是一院之長,和嚴念初也認識十多年了,倆人有生意上的來往,所以還算了解,加上好閨蜜的保證,應麗後打消了顧慮。

當然,最大的吸引力就是那高額的利息,每個月能拿50萬,一年600萬,拿著這些利息她又可以繼續買更多的門面房了。

於是應麗後借了1000萬給胡老闆,寫了個協議,王院長和嚴念初是擔保人,當然,王院長也不傻,從中得了點好處,而嚴念初雖然沒有好處費,但可以讓王院長從她那多買些醫療器械。

這次借錢,看起來好像人人受益,皆大歡喜,但也隱藏了巨大的風險。

前三個月,應麗後如約拿到了共150萬的利息,開心得飛起,結果第四個月就沒有了,後來胡老闆資金鍊斷裂,外借的錢多,整天都有討債的,胡老闆就跑路了。

應麗後一下慌了神,這1000萬可是她存了多年的老本啊,要這麼沒了,還怎麼活?

於是跑去找嚴念初,她也沒辦法,後來和王院長商量,三個人協商將原來的貸款協議撕掉,重寫了一份,1000萬由王院長分4年還清,而之前得的那150萬利息就當是這4年的利息了,平攤下來比存銀行還是划算些。

應麗後也是沒招了,只能接受,可是新協議當中,嚴念初從擔保人裡悄悄的退了出來,這一點還是姐妹團裡的大姐大海若在看了協議之後告訴應麗後的。

當時應麗後正六神無主,紅著眼找海若訴苦,此前她怕海若罵她,一直不敢說,現在出了問題,她一想起來就「五臟六腑火一樣燒」,於是就來茶館尋求幫助了。

得知嚴念初在新的協議上將自己抽離出來,沒了連帶責任,應麗後氣壞了,罵了半個小時,直言當初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這錢肯定不會借的,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雖然王院長答應自己分四年還清這些錢,可他只是一個院長,收入不高,他的妻子開了個建材店,不過也賺不到這麼多錢,萬一王院長垮了,那應麗後的1000萬就真打了水漂。

於是海若給應麗後出了個主意,專業的事情找專業的人來做,找個追債公司去要錢,而嚴念初的表弟章懷就是做這行的。

聯繫好追債公司後,應麗後答應給章懷追回金額的10%作為報酬,正當她幻想錢被追回來的時候,卻沒料到這個追債公司用的法子差點鬧出人命。

章懷僱傭了幾十個鄉下進城打工的農民,每人每天發300塊,然後打著橫幅在王院長妻子開的店鋪前高呼口號,進行示威,引來眾人圍觀,王院長得知後給氣瘋了,差點鬧出人命。

應麗後害怕了,這樣整下去,自己的本金拿不回來不說,萬一還惹上命案官司,那真的是苦上加苦了。

思索再三,應麗後怕了,決定終止追債,但章懷不幹,他本是個潑皮無賴,怎麼能眼看著肉到嘴邊再飛了。

最終,應麗後給了章懷30萬勞務費,這事也就算結了,1000萬本金一毛沒拿到,還被追債公司敲詐了幾十萬,應麗後的心情降到了冰點,而她對嚴念初更是恨之入骨。

畢竟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嚴念初而起,要是當初沒有她的擔保,也絕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從那以後,應麗後與嚴念初之間有了隔閡,茶莊再聚會的時候,倆人也不會同時出現,成了死對頭。

想想當初那麼好的閨蜜感情,卻還是敵不過一個「錢」字。

應麗後的遭遇,像極了生活中某些人為了貪圖高利息而弄得最終血本無歸,貪慾害人,這是賈平凹的第一層意思,還有一層意思:成年人之間看似牢不可破的交情,原來如此脆弱。

這就是社會現實,賈平凹這本書寫盡了人性的真相,直指靈魂深入,讓人不得不服。

賈平凹形容筆下眾女子與茶莊的關係為:如同身處《紅樓夢》的大觀園。

這也註定她們的命格亦如同曹公筆下的女子,經歷了世事炎涼,聚散無常。

以至於暫坐茶莊的言笑宴宴,最終被消了音;讀著讀著,那萬般的熱鬧就倏忽蒼涼了許多!

所以從《廢都》到《暫坐》,賈平凹講的其實就是同一個故事,都市女性們她們到底要的是什麼,只不過看起來《廢都》裡的女性更物質些,而《暫坐》裡的女人們喊著獨立的口號,卻一樣依附在不同的人或關係上,行得也是物質的事,不過是披上了精神的外衣而已。

千人千面,我們不能用簡單的非黑即白評判,這裡有同性戀、有出軌不倫、有權色交易的腐敗,甚至還有霧霾、馬航等社會事件。 賈平凹寫別人不敢寫,用如椽之筆描摹出社會百態,卻又挖掘出人生悲苦中未泯的那縷溫情。 賈平凹歷盡滄桑,早已磨平稜角,《暫坐》文字中越發透出勘破人生的智慧,其細節描寫足以觸動我們內心柔軟之處,總使人感覺一氣讀完方覺痛快。 人生本苦,人活一世不過如流星划過天際非常短暫。就如書名《暫坐》,我們到茶館喝杯茶,有人抿幾口就沒了,有人卻能好好享受。 這部賈平凹70歲之前最後一本小說,看看這部比《廢都》描寫都市女性尺度更大的新作,看看這群都市女性如何在物慾和精神世界中的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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