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騙者董先生在泰國用小本子記錄「磨難日記」 東方今報暗訪組 攝
近日，開封讀者董先生投訴說，他會德、法、英三門外語，想去國外謀一份教師工作。鄭州一家教育諮詢公司承諾他交錢就送去巴西當老師，可後來又改成泰國，隨後承諾的東西也一再縮水。董先生所說是否屬實？他所說的公司又是一家什麼公司？
出國打洋工又要規避些什麼？
□東方今報暗訪組/文圖
【經歷】
交近2萬元打洋工 遭遇真實版「泰囧」
董先生說，他今年53歲，家住開封，懂德、英、法等多門語言。
去年，他想去國外做教師。於是就在鄭州市二七區一家IPA（對外漢語教師資格證）培訓班培訓，並考取了IPA證書。
光拿證不行，還得辦理出國手續。董先生說他來到鄭州市農業路與經三路交叉口的銀豐商廈5樓的朗星教育諮詢有限公司（下稱「朗星教育」）諮詢出國事宜。
董先生說，當時接待他的「朗星教育」負責人陳樹藤承諾，可直接安排他去巴西做漢語教師，費用3.6萬元。董先生同意了，先交了1萬元費用，讓其聯絡國外學校。
誰知沒過多久，「朗星教育」告訴董先生，巴西辦不下來，讓先去泰國普吉島當一段教師，再辦籤證去巴西。董先生無奈同意，又交了9800元費用。
董先生回憶，再後來，「朗星教育」又通知他去曼谷，他也只好默認。最後，到機場準備登機時，「朗星教育」打來電話說，改去泰國的春武裡。「那時我真是一肚子氣。」董先生說。
接下來，董先生說，他像遭遇了一場真實版的泰囧：無人接機、住宿費翻兩番，薪酬降近一半。
到了春武裡，「朗星教育」之前承諾好前來接機的人並沒出現。董先生站在機場路邊，挨個撥打「朗星教育」給的接機電話，都無法撥通。他又用別人的電話，輕而易舉就撥通了，5個小時後，接機的人才過來。
到了地方才發現，「朗星教育」負責人陳樹藤承諾的所有東西都不屬實，說好的人民幣200元住宿費變成800元。就連承諾的5500元人民幣薪資，也變成了3000多元。
董先生問了學校才知道，原來他們只收了「朗星教育」2000元費用，而且當時就說了薪資只有3000多元。
董先生告訴記者，再後來，他給陳樹藤打電話問巴西的證辦得怎麼樣了，陳樹藤回覆：「春武裡你現在也去了，就這兒了，別的我也不管了。」沒辦法，董先生在國外待了三個月後就回國了。
除了董先生外，還有一位楊姓女士及另外兩名學生投訴「朗星教育」。
「我們當時去報名ITA時，陳樹藤就說如果不考了可以退費。報完名後，回到家發現這個ITA根本不正規，就去找他退費，他卻堅持不退。」楊女士吐槽。
記者還發現，考取同樣的證，他們所交的費用還不一樣。楊女士交了3000多元，其他兩名學生分別交了4000元或5000元。
記者查詢到，早在去年就有很多論壇，也有多名網友吐槽「朗星教育」是騙子，很多都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暗訪】
交錢就能出國 一再稱「我們很專業」
「朗星教育」到底是家什麼機構？
4月18日上午，記者陪同董先生來到了鄭州市農業路與經三路交叉口的銀豐商務A座508室。記者以想要報名出國做教師的身份進入508房間。
「我們這邊報考培訓的對外教師資格證不是IPA，而是ITA，培訓費、考務費加認證費總共是4980元。一般去東南亞一些國家教學的話，費用2萬元左右。」「朗星教育」的項目主管尚閃閃介紹。
當記者問到IPA和ITA的區別時，尚閃閃回復，「沒區別」。
當記者問是不是沒有這個證也能出國教學時，尚閃閃沒有否認。
尚閃閃還說，去之前就籤訂好三方協議，不存在薪資不符的問題。
甭管想去哪兒 都推薦「泰國」
4月21日上午，本報另一名記者再次來到「朗星教育」，當記者以想要去韓國當教師諮詢相關事宜時，尚閃閃就問記者的專業、學歷，然後被告知「專業不對口，不會韓語，建議去泰國」。
「可我也不會泰語啊。」記者回答。「泰國都用英語交流啊，只要會幾句打招呼的泰語就好。」尚閃閃解釋。
記者發現，無論是想去英國、美國、日本、韓國，只要自己意志不堅決，她都會推薦去泰國。
可先安排出國就業ITA證「候補」也行
記者又諮詢出國前都需要做哪些準備。
「你只需要繳納19800元，全部搞定。如果這會兒就做決定，下午就能安排你面試。月底就能出國。」尚閃閃說。
「不是聽說出國必須考取對外漢語教學教師資格證嗎？」記者問。
尚閃閃從桌子下面拿出來一個國際漢語教師職業資格證書，上面印著「ITA國際漢語教師協會」。尚閃閃說，可以先出國，等到那邊就業後，再補考這個資格證。
國外網絡視頻面試過關了啥都好說
辦公室內另一名工作人員「插嘴」說，重要的是面試，佔60%。只要面試能過，就OK了。
那怎麼樣面試呢？尚閃閃說，首先需要用英語做3到4分鐘的自我介紹，這個是給當地老師聽的。接著，是在當地的中國籍漢語老師的負責人面試漢語專業性知識。這所有的面試都是通過國外的網絡視頻進行的。
「泰國相對要求低，對你個人的審核情況不嚴格，完全看我們的推薦材料。」尚閃閃暗示，只要面試通過，「朗星教育」就從內部協調出證書，先把大使館的工作籤證做出來。到了國外後，再另外安排時間，進行網絡在線考試。
尚閃閃透露說，公司已經辦了6年，每年送出國外就業的人數都控制在260人左右。
【查證】
ITA是什麼鬼？
在離開時，尚閃閃給記者一張名片，上面寫著「國際漢語教師協會ITA」，背面印有「國際漢語教師協會是經國際漢語教師協會亞太（香港）直接官方授權唯一大陸地區的合作機構」的字樣。
記者在網上搜索了「國際漢語教師協會」，結果顯示，得到國家認證的國際漢語教師協會的縮寫是ICLTA，而不是ITA。
那麼ITA到底是個什麼鬼？記者進一步搜索，找到了ITA的「官方考務中心」，也看到了銀豐商務A座的報名地點。
在這個所謂的官網上，記者看到多個城市報名地點的負責人都是陳老師，經確認，這個手機號就是「朗星教育」陳樹藤的。
記者又試著撥通了網站上顯示的北京報名點張老師的電話，上面歸屬地顯示的卻是河南鄭州，無法接通。
幾經輾轉，記者聯繫上商丘報名點的馬老師，當記者以報名者的身份問及香港總部的電話並質疑總部是不是不在香港時，馬老師卻說：「你管它總部在哪兒，管用就行了唄。」
【亂象】
ICLTA、ITA、ICA、IPA都稱自己「唯一正規」
記者在調查中發現，這些所謂的送人出國當教師的機構名稱還不同，而且都聲稱自己是「唯一正規」的。
「我們是香港授權過的唯一的一家。」ITA的項目主管尚閃閃曾「義正詞嚴」。
記者之後也聯繫到了國際漢語教師協會（ICLTA）北京總部負責人邱女士。她說，「國際漢語教師協會只有我們ICLTA這一個名字縮寫，之前我聽說過IPA，我們都是有國家認證的，屬於兩個不同的系統，但ITA我就沒有聽說過了。」
邱女士肯定的是，國際漢語教師協會只有他們ICLTA是有國家認證的，而ITA利用國際漢語教師協會這個名字肯定是不合適的。
一家也稱是國際漢語教師協會ICA的行政處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國際漢語教師協會設在河南的報名地點只有一個，就在鄭州市政七街。
ICA北京總部行政總處的工作人員何女士也表示， 他們是最早成立的一個國際漢語教師資格證的考取機構，從2008年之後，就出現很多這種機構，用他們協會的名字作宣傳。
■聲音
目前對外漢語 資格考試都屬非官方
記者從今年1月18日的《西安日報》報導中獲悉，「ICA、ICLTA、IPA……」這些看起來「高大上」的英文字母縮寫，這些證書背後的頒發機構，無一不極力渲染其證書的權威性。而據了解，目前對外漢語資格考試都是非官方的資格證書考試。
據記者了解，在2005年之後，中國漢語辦公小組（國家漢辦）就停止了對於「對外漢語教師資格證」的頒發任務。在2005年之前也僅僅維持了一年的國家考試就被叫停。目前，國家漢辦頒發的只有一種「對外漢語志願者教師資格證」，而且這個是發給志願者的。
據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業內人士透露，想要出國從事漢語教學，首先一個門檻就是目的地國家的工作籤證，而目前市面上培訓機構所推出的各種認證，主要是為了方便考生拿到目的地國家的工作籤證。
「至於說國外認不認可你的資格證書，這就不好說了，工作籤證辦下來，工作都是培訓機構找的，能不能滿意，就看籤的合同的執行力度了。」該業內人士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