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剛落幕的臺灣「九合一」地方選舉中,國民黨大勝,22縣市中奪得15席;民進黨僅獲6席;無黨籍柯文哲連任臺北市長,獲1席。然而,幾乎所有的目光仍然聚焦高雄,看國民黨籍候選人韓國瑜插旗民進黨大本營高雄,完成「不可能的任務」。
失業、禿頭、61歲的韓國瑜,上演了一出最勵志的「窮小子逆襲記」。
高雄,民進黨推出一隻西瓜都可以當選的地方。此前,包括韓國瑜自己也認為絕不可能贏,他只是做炮灰的;甚至9月,很多高雄人仍鐵口直斷,韓國瑜選不上的。不料,兩個月間,韓國瑜人氣暴漲,到10月26日在高雄鳳山舉辦的一場造勢活動中,三四萬人自發趕到現場,場內場外,水洩不通,連民進黨都不敢相信,以為一定是數字灌水了。此後,發現選情危急的民進黨,舉全黨之力協助陳其邁,用民進黨高層的話說「高雄不能輸」。然而,越打他、他越紅,韓國瑜的粉絲迅速瀰漫全臺,他甚至成為各縣市國民黨候選人力邀站臺的新星。11月24日晚,「九合一」選舉開票,韓國瑜與陳其邁起初一路膠著,不久慢慢拉開差距,韓國瑜最終以高出15萬票勝出。
誰成就了韓國瑜?他的背後有這幾位貴人——
民進黨籍「立委」段宜康
2016年,韓國瑜擔任臺北農產運銷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做得好好的。剛剛上臺的民進黨,看上臺北農產總經理這個「肥缺」,段宜康率先發難,批韓國瑜是貪汙的「菜蟲」,讓韓國瑜大怒,召開任內第一場記者會。這段視頻後來在網上廣泛傳播,韓國瑜的桌前,擺著臺北農產的帳本和一堆曲棍球。他痛批:「段宜康是男人世界裡的小癟三。」如果他的帳有問題,他把所有曲棍球都吞掉;如果沒有問題,段宜康吞一顆就好。結果,帳本沒有絲毫問題,甚至傳言查帳人員看到如此乾淨的帳本成了「韓粉」,而段宜康沒吞曲棍球,韓國瑜也仍然被辭了職。
中國國民黨主席吳敦義
2017年,離開臺北農產的失業人員韓國瑜一怒參選國民黨主席。這位籍貫河南的眷村子弟,高中沒畢業就去當兵,後來浪子回頭考上大學念到研究所,儘管曾經擔任「立法委員」,但17年前退出政壇,與妻子在雲林創辦雙語學校,後受邀到臺北農產,沒背景、沒名氣,當然沒選上。但他思維敏捷、言辭生動通俗,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
吳敦義當上黨主席後,力邀他空降高雄。以韓國瑜的出身,在國民黨內本來難於出頭。但一向為民進黨囊中之物的高雄市,是國民黨艱困中的艱困。原本朱立倫擔任國民黨主席時,曾將黃昭順列為不分區「立委」,意讓她擔任兩年「立委」後今年參選高雄市長,但黃昭順見情勢窘困完全不敢應戰。據韓國瑜家人透露,大家都知道選不上,都不同意他去高雄。最終他女兒的一句話讓家人投了贊成票,她說:「爸爸都60歲了,就讓他再任性一次吧。」
民進黨2016年執政後,首要任務便是清剿國民黨,凍結國民黨黨產、清除國民黨附隨組織,使國民黨窮到連黨工的工資都發不出來。這是國民黨第一次在沒有黨產的情況下參加選舉,處處捉襟見肘。據說韓國瑜擔任國民黨高雄黨部主委時連薪水都沒有。毫無勝選希望,意味著也沒人願意捐助大筆政治獻金給他。所以韓國瑜在這次選舉中,一直備受肯定的「一瓶礦泉水的乾淨選舉」——不成立競選總部、不設競選總幹事,只憑一瓶礦泉水、一碗滷肉飯的選舉,不算是目標,而是現實,因為他真的沒有錢。有學者笑說,韓國瑜根本是被發配充軍到高雄。
無論如何,不管是吳敦義獨具慧眼、還是要懲罰韓國瑜,此舉給了韓國瑜一個有機會表演的舞臺。當然,時勢造英雄,同樣,英雄也造時勢。高雄這個平臺,換成另外一個國民黨人,比如此次在新北市大勝的侯友宜、在臺中勝出的盧秀燕,都無法取得這樣的突破。韓國瑜與傳統國民黨政治人物不同,他來自底層外省家庭,善於與基層民眾打交道,在臺北農產時被稱讚照顧農民利益。臺灣南部人個性率直,與韓國瑜直接坦蕩的個人特質相合。最終,韓國瑜成功打動高雄人的心,與這些因素密不可分。
民進黨 不錯 正是民進黨
民進黨執政兩年,因為不認同「九二共識」,兩岸關係倒退、陸客大幅減少,導致臺灣觀光業滑坡。以改革為名、縮減特定人群「軍公教」人員退休金,使這部分人群不敢消費;推出僵硬的「一例一休」政策,增加了中小企業主負擔,也為景氣再澆一瓢涼水。等等政策失策,讓臺灣內需市場全面緊縮。臺北多家餐廳倒閉,高雄更是雪上加霜,被稱為滿街「素珠」(租售)店。一位經營小吃攤的高雄人表示,她的生意這兩年掉了二三成,她周邊的攤販都表示,再也不能投給民進黨了。
與此同時,民進黨官員越來越顯現權貴般的傲慢。處理臺灣大學校長風波的粗糙與霸道,臺北農產總經理吳音寧不適任卻下不了臺、仍坐領高薪,都讓民眾看在眼裡。此次「九合一」選舉,國民黨中央推出「幹話撲克牌」,收集民進黨官員任內各種「奇談怪論」,諸如前「行政院長」謝長廷講到能源問題「臺灣絕不缺電,但電從哪來還不知道」「臺灣漁民神出鬼沒難保護」,「交通部長」賀陳旦「塞車就當看風景」等很多「何不食肉糜」的現代版。不知民間飢苦的民進黨,迅速讓「討厭民進黨」成為臺灣最大黨。
在這種情況下,一窮二白的韓國瑜,將競選主軸放在「重振高雄經濟」。無論是高雄「又老又窮」「讓『北漂』青年回家」,還是「東西賣得出去,人進得來,高雄發大財」,觸動的都是經濟低迷、生活困窘的高雄普通民眾。
據臺灣媒體報導,民進黨內部人士都坦言,民進黨在高雄支持結構板塊出現位移,本來優勢的中下階層被國民黨韓國瑜取得上風。韓國瑜在勞工、年輕人中支持率高於陳其邁。高雄小港區深綠選民居多,然而韓國瑜在這一選區中支持度竟然也超過陳其邁,因為這一選區是勞工聚集區。民進黨元老呂秀蓮更在臺灣政論節目公開指出,人生的「魯蛇」(loser,即失敗者)都靠向韓國瑜。呂秀蓮的說法與其說批評,不如說是讚揚。因為生活不如意的中下階層多是「魯蛇」。韓國瑜以空有能力卻因為沒背景而失業的形象、不擇手段發展經濟改善人民生活的訴求,成功打動這部分選民的心,成為中下階層眼中的代言人甚至「救世主」,才得以撼動高雄鐵板般的「綠色板塊」。
歸結起來,還是民進黨做得太濫,困境中的國民黨「疾風見勁草」,讓韓國瑜這顆遺落的珍珠得以抹去灰塵、發光發亮、點亮高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