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與千尋》帶來了動畫電影製作的革命,也是吉卜力工作室首次使用數碼製作的動畫電影。影片中千尋沿著湯屋牆外的排氣管和梯子達到窗戶,這時先是從千尋的視角給觀眾看前方途徑,其次從千尋的正面描述千尋在排氣管上跑的場景,給觀眾一種臨場感。最後給出一個遠景,整理一下當前的情況,並且有銜接的效果。另一個場景是千尋騎著白龍的背上在管道內掉下。這時也使用了主角視角、正面視角以及遠景。這種描述方式給電影帶來立體感,而且在早期的CG技術時實拍電影中的遠景往往需要使用微縮模型,但是在動畫電影中製作遠景的技術難度與其他鏡頭相似,反而比實拍電影能夠呈現更加逼真的景色。
直到現在宮崎駿所有的卡通片都是用手工繪畫製作原圖的。這也造就了宮崎駿筆下的形象是一個個人,而不是一個個沒有知覺的卡通。與宮崎峻其他的作品一樣,《千與千尋》保持了他一貫的畫風,水彩畫出的風景透著靈氣和清新,精細的建築描繪中又藏著天馬行空般的想像力,線條簡單的卡通形象又不失單純與可愛,這些都讓你很容易就分辨出宮崎峻特有的風格。
吉卜力工作室在製作長篇動畫電影時並不是向其他電影那樣先有小說或劇本等制定好故事情節,而是一邊畫卡通畫一遍構思故事情節,在製作過程中即使導演宮崎駿本人也不知道故事會如何發展。《千與千尋》在影片前端製作完成了40分鐘左右時,才開始討論下面的故事情節,後來由於內部意見無法統一,幾經周折才得以完成。這也是吉卜力不能像迪斯尼那樣「高產」的原因吧。
在音樂使用方面這部電影也給觀眾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特別是主題歌《永遠同在》和中間插曲《生命的名字》已成為吉卜力電影的經典歌曲。故事中千尋下決心去救小白的時候,背景音樂《生命的名字》強烈表現了主人公感情的波動。這段歌的日語歌詞大致意思是「面對未來惴惴不安的心 終會想起自己的名字 珍愛到想要呼喊出來 那一個生命 是能夠回去的地方」。優美的伴奏和符合情景的歌詞讓觀眾深深記下這首歌。其他的背景音樂為交響音樂和日本傳統音樂融合的純音樂,這些精緻的配樂一方面不顯山不露水卻很自然地融入動畫,又提升了動畫的表現力。
電影中還應用了一些視覺信息來完善日本傳統價值觀的設定。比如千尋能回到原來在的地方,小白卻不能回去的理由。當千尋與湯婆婆籤約時候她無意識中把自己的姓「荻野」寫錯,寫成「獲野」,所以其實合同沒有並非成立,使得千尋回到人類世界。但是由於小白將他的真名告訴了湯婆婆,被籤約束縛的他回不了現實世界。
「真名不能告訴」這個概念來自於古代陰陽道,一千多年前的日本人相信真名可以用於詛咒,2017年新海誠導演的作品《你的名字》中,也沿用了名字擁有與生命同等的價值的觀念。小白和千尋告別的時候說,走出隧道為止不能回頭看。為什麼?這個問題在觀眾的腦海中一直停留著,人們會想:因為回頭就會變成石頭。其實同樣的「看為禁忌」在日本神話、希臘神話、舊約聖經及中國古代的神話故事等世界各地的傳說中都有出現過。《千與千尋》的結尾一方面繼承了古代傳下的故事套路,另一方面也傳達著「不回頭,向前進」的聲援。
宮崎駿說「這是一個沒有武器和超能力打鬥的冒險故事,它描述的不是正義和邪惡的鬥爭,而是在善惡交錯的社會裡如何生存。學習人類的友愛,發揮人本身的智慧,最終千尋回到了人類社會,但這並非因為她徹底打敗了惡勢力,而是由於她挖掘出了自身蘊涵的生命力的緣故。現在的日本社會越來越曖昧,好惡難辨,用動畫世界裡的人物來講述生活的理由和力量,這就是我製作電影時所考慮的」。這部電影裡沒有好人與壞人之分,每個人都只是有著滄桑的過去的平凡人,而千尋就因她記住了最初的自己而變得不平凡,人性的光輝在影片中得到充分顯示。
雖然我不算是一個純粹的吉卜力粉絲,但宮崎駿的電影我每一部都看過,就像迪士尼陪伴很多人長大一樣,吉卜力也是我少年時代的一部分。從《千與千尋》第一次放映到現在已經過去十九年了,但是這部電影從不讓我們覺得是一部老電影。它的故事舞臺時而在一個類似江戶時代的小鎮裡,時而又在我們每天上下班(學)時乘坐的地鐵裡。這種跳躍式的時代設定並沒有給人違和感,而是帶來一種神秘的既遙遠又近在咫尺感覺。同時影片所折射出的是對整個人生和社會的反思,幾乎我們每個年輕人都可以在這個故事裡讀出自己的理解,這也就是我們常人所謂的再看已是片中人了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