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授權轉載自公眾號「ZealNature」
作者小楠子系北京大學社會學系2011級本科生、2015級碩士生。
「高校繼續培養過多的『一般人員』，這些人受到人文、法律、社會科學和書生氣的自然科學訓練，不過是擴大了不合格的管理人員和受過教育的失業人員行列而已，而社會所真正需要的卻是更多的技術人員、工程師、醫生和教師等等。」
——岡納·繆爾達爾
報完志願家人們有些擔心，「會不會錄取不上呀？錄取不上調劑了不好的專業怎麼辦？」後來錄取了社工專業之後，家人們又有了新的擔心，「好多人說學社工不好就業，畢業找不到工作可怎麼辦呀?」「社工找不著工作？開什麼玩笑！社工現在是最容易找工作的一個專業。」只要社會仍有問題和矛盾，只要人民的需求仍然未被滿足，社工就有存在價值。社工的發展有政策依據和支持，社工人才缺口仍然很大，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和機遇。在深圳做社工十年的一個姐姐說，「你問我做社工這麼多年有什麼感觸，我說不上來，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為什麼還堅守在社工的崗位上。」「投身於社工領域，讓我一直保持著積極向上的生活、工作狀態，這些年社工的發展很快，你做社工永遠都在學習新東西，而我身邊的朋友做著看起來還不錯的工作，卻常常發牢騷或抱怨，我不喜歡那種沉悶的狀態。」我們年齡相差十多歲，聊起天來卻根本感覺不到任何代溝，「我的同事現在最小的現在都是95、96年的，常常跟年輕人一起工作，精神面貌都不一樣。」我是個俗人，其實建議我妹填報社工專業的原因很個人化，社工發展是「教育先行、政府支持、專業主導」，它不僅是一個專業，也是一種職業，這個行業正在上升期，學社工的人可塑性很強，而且有我這個姐在前面淌水開路，至少保證妹妹不會走彎路，將來考研、出國或工作都能給出一個靠譜的建議路線。跟我當年沒頭沒腦地填報不一樣，我覺得我妹現在選社工，趕上了一個很好的時期和發展階段。太早了認可度更低，太晚選擇價值又會被稀釋（比如會計證、教師資格證泛濫後也在貶值）。現在政府也在積極地引導社會工作的發展，從頂層設計到人才建設都在支持社會工作發展。為什麼政府會積極地支持社工發展？因為我國在深化改革發展，需要積極主動地正視問題、解決矛盾、促進和諧，而社會工作總是積極敏銳地回應社會問題，是需求導向而不是任務導向。不管是汶川地震還是昆明火車站事件，社工都積極地奔赴前線去開展社會工作服務，有人會把社工和義工當成一回事，有這樣的誤解很正常，這些年社工的發展太快，很多人還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但也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社工是什麼，社工是以解決問題滿足服務對象需求為目標提供專業社會服務的。我當年高考選志願時，選了社會學類，填報志願的原因很單純，因為對任何專業都不了解，就是對「社會」感興趣嘛，選社會學看看是學什麼的，進入北大社會學系一年後我開始學社會工作。社會工作課程的主幹學科包括社會學、心理學和管理學。進入北大社會學系後，主要課程是社會學概論、社會統計學、社會調查與研究方法、數據分析技術、國外社會學學說、中國社會思想史、社會心理學、社會人類學、家庭社會學、勞動社會學、城市社會學、馬克思主義社會學經典著作選讀等等；社會工作方向的專業課主要是社會工作概論、個案工作、群體工作、社區工作、社會保障、社會行政、社會政策、社會工作實習等等。不同高校社會工作的培養特點不太一樣，北大社會學系很注重理論和方法論，所以即使是讀社工專業，不僅要求實務與實習，對理論研究的要求也很高，前兩年的培養計劃也基本和社會學專業同學的課一樣。拿到社工專業錄取通知書的學弟也跑來問我，「高考考的不是太好，一開始沒想到被這個專業錄了對這專業我沒什麼了解，都不知道要幹什麼。」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我也不知道社會學學什麼，不知道社會工作是幹什麼的。 「社會工作」2015年首次寫進《政府工作報告》， 李克強總理提出「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深化社會組織管理制度改革，加快行業協會商會與行政機關脫鉤。支持群團組織依法參與社會治理，發展專業社會工作、志願服務和慈善事業。鼓勵社會力量興辦養老設施，發展社區和居家養老。為農村留守兒童、婦女、老人提供關愛服務，建立未成年人社會保護制度。」（敲黑板）先來段教科書式的朗讀，社會工作是以實踐為基礎的職業，是促進社會改革和發展、提高社會凝聚力、賦權並解放人類的一門學科。社會工作的核心準則是追求社會正義、人權、集體責任和尊重多樣性。基於社會工作、社會學、人類學和本土化知識的理論基礎，社會工作鼓勵人們和各類機構應對生活挑戰和改善福利。 在今年的全國兩會上，社會工作再次寫入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李克強總理在談到重點工作「切實保障改善民生，加強社會建設」時，強調「要支持專業社會工作發展」，這標誌著專業社會工作服務已經進入國家決策層面，並成為保障改善民生、加強社會建設和創新社會治理的重要手段。在社會治理向精細化方向轉變的歷史時期，社會工作迎來了更大的發展機遇和發展空間。社會工作是一項務實的專業，其核心價值是在實際生活中幫助受助對象並解決問題。社會工作者作為一種複合型人才，在社會工作實務中不僅需要與服務對象面對面接觸、互動，還需要代表案主的利益，為他們奔走呼籲，爭取社會資源，同時還承擔改進和創新服務，搭建各社會機構及服務系統之間的溝通網絡，滿足受助對象的社會需求責任。社會工作者肩負多種任務的特性，決定了其要順利高效地完成工作，必須具備多方面、高水平的綜合能力。社工創造相應的社會價值究竟有多大其實是很難量化的東西。曾經我在北京西城區社工機構的一個新設站點實習，一個站長，一個主管，四個實習生（中國青年政治學院的Homi姐現在已經全身心投入社工行業，北師大的柳哥去銀行工作，勞動關係學院的DQ回老家考公務了，我有幸繼續留校自動續期學生時代校園時光）。負責人和實習生都靠譜又高效，不會有搭便車的現象，能獨立hold住一個活動，也能協作完成一個大的項目。站長張姐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精神狀態卻始終很積極，畢竟常常跟我們這樣活潑可愛又能幹的社工一起共事，想變老都難。我們幾個人要做評估、入戶調研、外出探訪、電話訪問、社區動員、協助居委會工作、與居委會進行溝通交流、管理和協調志願者隊伍；同時還要開展個案、小組工作、統籌開展、設計遊戲環節（自動學會唱歌跳舞手語操做手工做餃子做粽子做紙花等小技能）、開展社區活動、購置物資，為街道和社區提供服務，當然還有各種各樣的大報告、小總結、活動記錄與評估報告。大到做調查研究做專案策劃，小到動手去畫每一張宣傳海報、設計每一張結業證書。雖然我們做的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情，但現在回想起來覺得仍是彌足珍貴的時光，社工實習收穫的不僅是各項技能的提升還有幸福感的點亮。我們剛去的時候，社區居民都把我們當作居委會的下設機構或臨時工作人員，之後慢慢地熟絡起來，每次我踩著小滑板剛到胡同口就有大爺大媽親切地招呼我，「小楠，來啦。」胡同口大叔家裡做點好吃的也會想著我們幾個人。最讓人感慨的是從「你來了」到「你回來了」的轉變，結束實習之後不到半年，我們幾個實習生一起回去胡同看大家，大家都親切地招呼我們，「喲，你們可回來啦，這麼久都不回來，哪兒忙去啦？」其實連我們自己都沒發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幾個也由「今天我晚點去紅線」改口變成了常說的「啥時候回紅線看大家呀」。服務對象對社工的認可，是我們堅守在這裡的原因。我們始終知道我們在做什麼，也從沒忘記過我們當初為什麼出發。其實說真的，如果你做了社工這一行，生活與工作不再有明確的界限，因為根本不存在上班下班這種概念，社工的工作時間很多時候都是跟別人普通上班時間不一樣的，而且政府開始購買社會服務之後，大陸社會工作服務有很多都是承接當地政府的招標和項目，文書量和活動量都很大。社工要寫各種會議記錄，參與政府部門的會議、內部開會都要會議記錄，參加培訓、督導也要寫相應的培訓及督導記錄。開展調研也要寫計劃書，設計問卷或訪談提綱，統計數據，寫報告。開展一個小組工作，要寫小組計劃書，每次小組都要寫觀察記錄，小組總結與評估報告。開展個案工作，從諮詢、結案、評估、服務計劃、社工幹預、結案評估，每一個環節都要寫相應的記錄與報告。現在Homi姐她們機構不僅要寫年度計劃，每半年有一次計劃，每一個月也有工作計劃，每周要做工作總結。白天以實務為主，下班回家後就要自己寫這些文書。在香港實習的時候我們更是每天都要寫日總結，一臉淚，我的近視一個夏天升了一百多度。在香港有些社工機構做青少年事務社會工作，要開展深宵外展，通俗一點就是，半夜到在街上遊蕩為那些深更半夜不回家還在外聚眾玩耍的青少年們服務，在香港做社工的直接感官體驗就是好熱好睏好累，當然更深刻的體會是——社工的服務對象很多元、服務範圍很廣泛，駐校社工、青少年社工、禁毒社工、法務社工、家庭社工、老年社工、殘疾人社工、兒童社工等等也要求一個優秀的社工，除了以上這些工作，高大上的專業技術，沙盤治療，音樂治療，認知行為治療，心理診療，法律知識都要學，畢竟我們遠遠不止是會唱歌跳舞哄小孩。（1）宏觀視角和理論素養，社會調查研究與數據分析能力，科研與實踐兩手抓。（2）社會工作相關實踐能力，包括心理學、政策、專業社會工作方法等。（3）社會服務機構管理和運作，包括項目開發與設計、管理與評估等。接受了優質的社工教育的學生畢業後會繼續深造或者進入政府與社會工作相關部門，推動社會工作相關政策和實務的發展。即使不去做社工，在別的行業和崗位（尤其是涉及到溝通、關係、管理、項目類的工作）也都能做得非常優秀，身邊無數真人真事可以為證。至於學術界的老師，他們更是真正的全年無休，既要教學、督導、搞科研、也要參與組織政府的項目、各種社工大會、社工事務項目、還有每年社工資格證的考試，為發展社會工作四處奔走，明明有的老師早都過了退休年齡卻還在辛苦操勞，每次看到他們的付出我們都特別敬佩和感動。當然，我們不能只會王婆賣瓜，不談缺點問題。因為寬度和廣度很高，也就制約了更深度的發展，目前社工的核心競爭力不明顯，社會認知度不高，行業流動性很強，用網友的一句吐槽就是，十個學社工的能夠有一個堅守下來就很不錯了，畢竟社工工資低是客觀事實。每一個剛學社工的人，都被教育「社工是助人自助，社工是同理心，社工是無私奉獻。」但我想說，如果你因為各種原因，主動或非主動地選擇了這個行業，也一定不要一邊抱怨社工環境差一邊得過且過，如果不夠有認同感，也可以選擇雙學位，努力在有限的時間多學習多成長，即使你畢業投身於別的行業仍然是一塊好料子，不要在找工作時候把一切責任全歸咎於你當時選了社工這個不好就業的專業。做一名職業社會工作者工資很低，其實擊退了很多人要投身社工行業的熱情，也確實促使一些社工流向別的行業。這個情況跟公益行業很像，不過高興的是近幾年的社工和公益發展都已經很迅速。其實每個人都想做「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我自己的想法是，工資算一方面，其實社工更看重的是社會和政府對我們專業的認同認可而已。一個隱形的怪圈是，即使社工很認同這個專業、職業，進入行業後發現有很多環境因素、觀念因素、現實因素也限制了他們的發展，慢慢就會開始自我懷疑或者退出這個行業。不過，我覺得，不要輕易評判別人或者進行道德綁架，說那些學了社工最後沒做社工的人都是情懷不夠，自己也不要覺得將來自己不做社工是很慚愧的事情。學了社工能幹什麼？社工能做好的事情可多了，畢竟情商高、本領強（社會學專業同理），去做NGO，人力資源，去做企業社會責任、去做公共關係、去從商從政、當個體戶創業、去做科研去教學，畢竟社會正常運轉需要各行各樣的配合，也需要各行各業的人才。其實社工有時候光靠我們自己認可自己是不夠的，外界對你有認同，你自己更有價值感，慢慢就步入良性循環裡去了。更何況即使工資再低，這個行業仍有越來越多的人在加入，仍有人做得很快樂，仍有很多人對社工抱持一顆赤子之心。如果你曾經是個社工，現在已經在別的崗位發光發熱，真的很高興你能夠把社工的理念帶給另外一個圈子的人啦，你自己就是社工的代言人，相信社工曾經的訓練一定會讓你在以後的人生路上都獲益良多，社工不僅是一種專業、一種職業，更是一種理想、一種情懷、一種生活方式。如果你仍然堅守在社工行業並為之奮鬥，那我們就一起努力守護社工的專業性，埋頭去思考、解決問題，身體力行去實踐。畢竟中國今天的社會工作已經比上個世紀好太多了，我們要總結，既要看到進步增長信心，也要看到不足鞭策努力。我們還要看到早期社工前輩為這個專業的發端所做出的努力，看到學者們對社會工作理論的研究，看到中國一大批社工的倡導者與呼籲者為發展社會工作四處奔走，政府從不知到不熟到嘗試到力推的整個過程，看到身邊的社工夥伴在為這個專業付出、收穫與無悔的生活著、打拼著。我們更要有信心有勇氣，「社會主義能集中力量辦大事」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政府都說要繼續大力支持社會工作發展了，我們就埋頭努力好了，努力工作的人國家不捨得讓你失業讓你餓肚子。社會工作不僅只有「助人自助」的核心價值觀，敏銳地回應社會問題，還為了解決社會問題、促進社會正義，促進社會公平、維護社會正義和改善人類與社會環境的關係。延伸閱讀：帶你走進社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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