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謝明宏
編輯|李春暉
在猶太人的生意經裡,女人和小孩的錢最好賺。但時至今日,我們似乎很應該再加入一位新成員——LGBT群體。
6月16日晚,同性社交App Blued母公司藍城兄弟(BlueCity Holdings Ltd.)向SEC遞交招股書,股票代碼為「BLCT」,預計募資5000萬美元。
招股書顯示,截至2020年第一季度,Blued在全球有超過4900萬註冊用戶,覆蓋210多個國家和地區。600萬月活用戶中,海外月活用戶數佔比超49%。
2018年,藍城兄弟營業收入為5.01億元人民幣,2019年全年實現營收7.59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速達51.4%。其收入構成主要為直播娛樂、會員收入、廣告收入和其他收入。
目前世界公認的LGBT人群佔總人口比例為4%—5%,多家機構預計中國LGBT人數達到7000萬。這樣一個龐大的人群構成了「彩虹經濟」,不過很多時候是「水下」的。如果沒幾位「出櫃」的朋友或關注相關行業,我們很容易忽略其存在。起碼在娛樂內容領域,「真基」的彩虹市場似乎還不如「假基」的耽美大。
但早在2015年,《第二屆中國LGBT群體生活消費指數調查報告》就指出,LGBT人群大多數人擁有著相對自主的經濟能力,且有70%的人認為自己財務狀況良好,並且大多數人對一線城市有濃厚的歸屬感。
Blued赴美IPO,成為網際網路圈的一個小盛事。值得思考的是,當一個同志社交APP都搞IPO了,那它的用戶規模得是什麼水平?為啥我們生活中遇到的「同志」又如此少,這又不得不牽扯出「同妻」的社會問題。
曖昧潛行之下,無論是內容審核還是法律風險,用戶體驗還是商業變現,Blued仍前路漫漫。
公開資料顯示,直播是Blued最主要的收入來源,2018、2019年直播收入分別為4.6 億元、6.7億元,分別佔總營收91.3%、88.5%。那麼,如何避免過度套現影響用戶對平臺的忠誠度,也是一個問題。
尤其在監管政策收緊下,「彩虹經濟」從來不可小覷,而這一細分領域的前途,還存在相當變數。
面基APP編年史
今天,在國內,Blued已是當之無愧的同志社交軟體霸主,Aloha和Zank沒有纏鬥幾年就敗下陣來;在國際,2015年Blued就以1500萬的用戶數量超過了老牌大哥Jack'd,2019年Blued的用戶數量又不聲不響地超過了Hornet的2500萬。
順便說,美國同性社交王者Grindr的所有者也是我們中國公司崑崙萬維。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對LGBT問題還相當避諱的中國,默默制霸著全球同志社交軟體業。
根據Frost & Sullivan的報告,以2019年的平均MAU統計,Blued已成為印度、韓國、泰國和越南最大的在線LGBTQ社區。除了歐美市場表現不佳,Blued已橫掃亞洲基圈。
Blued創建於2012年,基於地理定位,其作用可以直白地用一句話來表達:這是一款幫助男同志們在移動端尋找到朋友/伴侶的軟體。
早在2000年,blued創始人耿樂已經開始經營一家叫做淡藍網的垂直門戶,通過聚合各類同志新聞和百科知識,以及跟同志文化相關的電影和文學作品來匯聚人群,堪稱blued的1.0版本。
圖文時代的同志社交,主要以淡藍、BF99這樣的網站為主流。模特美圖和同志小說是主要留客項目,社交只是停留在一張照片下的電話號碼。
在網際網路尚未普及的年代,同志作為一個隱晦群體,其聯繫和溝通渠道極為地下。如果看過《孽子》和《東宮西宮》,就會知道公園和公廁裡自有一套隱秘的話語系統。缺乏認識、溝通、交往的渠道,讓這一群體交往的試錯成本變得極為高昂。
從形態上看,Blued有點類似於微信、陌陌這樣的移動社交產品:基於地理位置交友、發布朋友圈、並實現文字和語音對話。但跟微信、陌陌不同的是,blued更著眼於對垂直領域上的細節設計。註冊blued的用戶必須填寫一項自己所扮演角色的數字,便於前來尋找伴侶的用戶進行搜索。
在這麼一個「遍地飄0,孤苦無1」的時代,Blued減少了用戶的試錯成本,動動手指就能看清自己三公裡內有無「獵物」。
為了提升用戶對於產品的體驗,Blued也曾想過要以某種方式來驗證用戶的性向,避免獵奇者騷擾真實用戶,但考慮同志人群對隱私的敏感度,最終並未實施。因此那些知乎上的「女生在男友手機裡發現Blued」的鑑gay慘案,可能還真不是編的。
如今,Aloha的用戶數量僅為Blued的15分之一,但這樣依舊穩坐國內同志社交軟體的「二當家」。究其原因,無非是在垂直社交領域,Aloha遠沒有Blued做得直接露骨。不僅不能直接看到周圍用戶列表,有些照片還需要互相解鎖才能互看,有Aloha這麼慢慢悠悠的功夫,別人在Blued上「閱後即焚」的裸照都看了100張了。
同志直播,沒啥兩樣
目前,Blued目前主要的收入來源為直播娛樂和會員收入,其中直播收入佔公司總收入的90%左右。主要來自於用戶充值虛擬貨幣彎豆,購買禮物後在直播時定向打賞。
一款社交軟體走起直播變現並不奇怪,令人好奇的是如何用直播抓住同志的眼球。
2016年6月1日,在一個「童真」的兒童節,Blued宣布完成C輪和C+輪共數億元融資。而這主要有賴於它在2015年12月開始上線的視頻直播。功能上線後,憑藉著清一色的男性主播,次年2月份就開始盈利。不僅可以把Blued的全部成本覆蓋掉,巔峰時期更是坐擁10萬主播,月收入超十萬的也大有人在。
但在硬糖君印象中,2015年12月以前Blued也是有「直播功能」的。只是當時大多是小網紅們和粉絲的尬聊,人氣排名和收入轉化的機制都未建立。經常在別人的直播裡「嗑故事」的硬糖君,曾經花了兩個多小時聽完了別人的三年情史。
由於LGBT人群的天然壁壘,因此沒有出現市面上幾百家直播產品競爭的局面,加上社交產品本身天然的用戶沉澱和積累。所以Blued在直播這方面,幾乎沒遇到什麼阻力和競爭。
基於用戶群特徵,blued的主要突破口在於專業主播的引入,用團體唱歌、個人才藝、搞笑模仿的套路去迎合同志審美。和大眾直播一樣,其最大的槽點也是部分主播照片和視頻差別太大,一度成為gay圈長盛不衰的笑話圖庫。
而在同類競品中,鹹蛋家是一款「只想直播不想賣貨」的電商App。最初,用戶在鹹蛋家選購商品後,可以挑選「超人」在1-3小時內即時送達。而在2015年底突然畫風一轉,變成電商直播。
延續往日「高顏值」的路子,鹹蛋家擁有廣泛的LGBT主播人群,被用戶認為是吸引他們的重要原因。最近深陷高考舞弊醜聞的《聲入人心》的仝卓,就曾在鹹蛋家以「長腿二大爺」的ID直播,當時的賣點還是「鹹蛋家為數不多的直男主播」。
在直播業務上,Aloha則依舊延續了「古董仙女風」。推出的香蕉直播,沒有放棄高冷:感興趣點Aloha,否則點擊Nope,一旦對方也喜歡了你,雙方會立即受到匹配通知。「剝出自己!Be Yourself」的口號,一度讓人懷疑在開車。
此外還有面向女同的拉拉公園,也推出了直播功能。奈何在拉拉公園,嚴禁男性和非拉拉進入,有著嚴格的控制和審核,硬糖君一直想要視奸而不得。拉拉公園宣稱「拉圈當紅主播都在這」,可以說是非常純粹的L群體直播社交平臺。
彩虹產品,藍海無邊?
從2012年受到李克強總理的接見,到2014年獲B輪融資3000萬美元,再到如今赴美IPO,Blued的創始人耿樂都遇上了好時機。如果僅以數字來衡量的話,目前Blued的「彩虹經濟」可以說達到了一個高點。
為4900萬用戶提供約會服務,blued的會員服務收入在總收入的佔比持續提升。會員服務付費用戶從2018年的8.5萬增長至2019年的45.7萬。會員收入隨之快速增長,從2019年一季度的310萬元增長至2020年的1500萬元,同比增長390.6%。會員收入在總收入中的佔比也從2019年的2.1%漲至3.7%。
但在當下極具爭議性的是,將想要成為父母的男性與海外代孕女性聯繫起來,也是Blued實現業務多元化和創收的重要組成部分。
在Blued未來4個主要的變現板塊中,「直播」和「社交」比較穩定,而「健康」與「家庭計劃」存在著一定隱憂。
首先是健康服務,Blued探索將網際網路智能移動技術和信息傳播技術應用於愛滋病防護,這一點曾獲得國家衛健委、聯合國愛滋病規劃署、世界衛生組織的高度評價;而2018年底上線的「淡藍健康」,試圖打造垂直領域「醫療+健康+公益」的專業平臺,前景就不太樂觀。
「淡藍健康」的主要功能有,在線問診、線上購藥、檢測試劑、防艾公益宣傳等。僅以「在線問診+線上購藥」為例,這其中涉及的職業醫師規範、處方藥的管控以及問診流程設計問題,一直都是垂直醫療App繞不過的「老大難」。都說諱疾忌醫,那麼同志群體的特殊身份會不會導致更加的「談醫色變」?
其次是家庭計劃,其實就是blued之前提出的輔助生殖,只是沒有那麼直白了。主要是針對LGBT群體和因為特殊情況不能自己懷孕的女性。
但大多數路人眼裡,「輔助生殖」=「代孕」。即便代孕在俄羅斯、印度、南非、美國部分州等國家和地區合法,但因為在中國、日本、芬蘭等國被禁止或無相關法律規定,一旦涉及很有可能會遊走在相關法律的灰色地帶。
更重要的是,潛在的道德意識中仍然對同志群體的代孕存在偏見。類似《北京遇上西雅圖》中涉及到的拉拉代孕,或許還不過分惹眼。男同的代孕事件即便在合法國家,也往往掀起諸多輿論。
當Blued致力於解決同志社交與健康公益時,它毫無疑問是成功且具有先見之明的;而當2016年直播風潮到來時,它也無縫轉移到了LGBT群體中;唯獨目前越發沒有敵手的時候,Blued的抉擇才真正擺到面前:
在社交、直播之後,它還要不要繼續涉足彩虹產業的深水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