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散步吧》:來吧,簡媜,讓我們在文字的小徑上散步

2020-12-25 阿蘇悅讀

傍晚時分,太陽已經落山了,天邊僅殘留一抹夕陽的淺金。彼時,散步的念頭就會像一隻頑皮的蟲子,冒出來。

——散步去吧!

它說。

陽春三月,田間地頭,有油菜花燦爛的金色笑靨,有豌豆花翩然欲飛的蝶形身姿,有數不清的野草野花。它們,都是我散步的陪伴者。

四月有香樟、廣玉蘭,五月有櫻花、梔子花、……

每一個季節,都會有各色花草美景等在我必經的散步之路上。

下雨的日子呢,耳畔依然會響起一個聲音——去散步吧!

於是坐在窗前,捧一本汪曾祺,抑或林清玄,抑或張曉風……

一邊聽雨滴輕敲窗欞,一邊在優美的文字裡與心儀的人兒悠閒漫步。

某一個雨時黃昏,就這樣與簡媜邂逅了。

看見獨自惆悵的我,她輕啟朱唇,說:陪我,散步吧。

《陪我散步吧》是簡媜的一本新書。這本散文集輯錄了簡媜三十多年積存的舊稿。有年少之時的成長紀事;有踏入文學之路的緣由與觸動;有人生與歷史交錯的印痕;有與友人的交談感觸;還有內心深處對藝文處境與文友生態的感觸。

簡媜1961年生於臺灣省宜蘭縣,臺大中文系畢業,曾獲吳魯芹散文獎、時報文學獎等。是《臺灣文學經典》最年輕的入選者,也是臺灣最無爭議的實力派女作家。著有《水問》《只緣身在此山》《私房書》《下午茶》《女兒紅》《胭脂盆地》等十餘種散文集。

幾十年間,她用心地築起一條條紙上幽徑,和熱愛她的人兒一起徜徉、暢談其間。

包括這本《陪我散步吧》。

如果您不知被什麼風吹到這裡,抬頭不看天光雲影,不問草木鳥樹,單單只把眼光落在螞蟻隊伍一般的這行字上,那麼,我們算是打過招呼了。

我們算是打過招呼了,當我翻開這本集子的扉頁,打算在字裡行間去遇見一個陌生而熟悉的故人。

一、邂逅一個調皮、充滿童真童趣的簡媜

打頭一篇《「小大人」的童年》,文字開始前,作者作了一個交代:「這篇文章寫給小學生看的,大人請略過,除非您的童年極辛苦或極幸福。」一個熱情邀約朋友到家裡喝茶的人,居然大大方方地說「大人請略過」,不合常理呀,這是故意賣個關子吧,頑皮的簡媜?我當然不會略過,甚而至於讀得更認真。

這是她寫給一份報紙的約稿,對方請她談談自己的童年。她談了自己童年的苦與樂,勤奮與努力。寫到放學回家「大家脫下鞋子」時,旁邊一個括號,裡邊寫上文字,這樣——(為什麼脫鞋?注1)。文章裡共有十二處。到了文章結尾後,作者再補上這些問題的答案。

這就好像捉迷藏,或者猜謎語,前面給你一點懸念,後面給你答案讓你深思。不過,這個「你」,必須是小學生哦。

簡媜的確有些頑皮吧?像這樣寫散文的,我頭次遇見。

二、邂逅一個沉潛在回憶裡的簡媜

簡媜的童年是不幸的。在她讀國一那年,一場車禍奪去了她深愛的父親。作為長女的簡媜從此擔負起照顧四個弟妹的責任。《當一個繆斯少女在稻田裡沉思》一文就是紀念那段低頭走路、鬱鬱寡歡的苦悶歲月之作。

極喜歡讀書的她,很想進入文學的殿堂潛心學習。她選擇隻身一人遠赴臺北就讀高中,高三那年,她就立定此生宏願:成為作家。後來得償所願考入臺大。

「進入臺大中文系,我的生命之頁自此真正開啟,」

「如今想來,仍然慶幸自己能有那樣的機會,接觸到那麼多傾囊相授的好老師、那麼多可以切磋的同學、那麼豐富的圖書典籍、那麼有系統的課程訓練……。」

追尋夢想的點點滴滴的辛苦與快樂,都浸潤在簡媜的文字裡。

三、邂逅一個懂愛的簡媜

在《月光下,我要與你相逢——寫給讀友》文首,簡媜寫到:「讀者與作者紙上第一次相見,卻像前世知己般相逢恨晚,這是散文獨有的共鳴,也是文學的天籟。」

在這篇文章裡,她記錄了七位讀者寄給她的書信,並摘錄了信中打動自己的文字。因為文字,他們於紙上相逢了,因為文字,他們再一次用文字發生心靈的碰撞。

這些讀者的文字非常富有文採,大概就是讀簡媜的緣故吧:

「希望您喜歡這座喧鬧與寂寞的城市,儘管我來到這裡兩年卻沒能夠融入它。」

「錯過的不必被惦念,未到來的就值得被等待。」

「……對一個有著抑鬱症的人來說,您的出現無疑為蒙塵的心灑下一片清麗的月光。」

「發現平日關注的一家書店邀請的人是您,當時整個人都炸裂。」

這樣的文字裡,有簡媜文字的身影藏於其間。可見讀者們對簡媜的深愛,深愛到筆下的文字也要與她的相似。

喜歡簡媜文字的讀者非常多,她的每一次新書籤售會都會有讀者遠道而來。紙上的相逢不夠,現實中得以目睹她的身形、聆聽她的聲音,才能一解從文字幽徑上存積的思念之苦。

網絡上,有讀者在百度專門建了「簡媜吧」,大家一起交流閱讀簡媜的體會感悟,一起交換簡媜的書籍,一起交談自己所了解的簡媜……

喜愛簡媜的讀者那麼多,他們給予簡媜濃烈的深情厚誼,簡媜也用這樣的文字留下愛他們的足跡。

四、邂逅一個想像力豐富的簡媜

舉凡常人都擔心老年生活,簡媜也不例外。《繭居者的自我田野調查》一文中,第8小節《在路易莎咖啡店幻想跟機器人吵架》中,喝了一杯熱拿鐵的簡媜,無端幻想起自己的老年慘狀來。

她想像自己業已風燭殘年,餘錢只夠在一個機器人公司租賃一個機器人來陪伴自己。這機器人屬於智能的了,智力似乎不亞於人類。哪知人與機竟然發生了矛盾,機器人伶牙俐齒,把簡媜氣個半死。

這篇文展現了簡媜豐富的想像力,令人忍俊不禁,十分有趣。

五、邂逅一個文字具有特殊魅力的簡媜

讀簡媜的散文,她的文字給人耳目一新、奇崛的感覺。

她寫:「從此,萬裡長空是我鑲著太陽的桂冠。」文字裡有膽魄,比喻新穎貼切令人瞠目結舌。

她寫:「年輕時若掉入深淵,唯有『夢想』能救命。收攏絲縷意念搓成麻繩,一寸接著一寸,將深陷淵底的龐大身軀拉出來,爬至照得到太陽的地方,一日接著一日,認領這從未拋棄過你的天寬地闊。」一個一個奇特的意象在眸光中呈現,陳列在一雙一雙年輕的腳下,陡生一股不屈向上的力量。

簡媜文字的魅力令人嘆服、崇拜,想自己也能像她那樣創造出這樣的文字。

簡媜說:「我在使用文字時,是相當自由的,某個字或某幾個字,若是能造成一種意象、一種情境,我便大膽去用,而不考慮合不合章法,主詞、動詞的位置對不對,以前有沒有人這樣用過。因此,如果從嚴格的學術觀點來看,我的文字也許是不及格的。」

不妨還分享摘自她散文中的句子,讓你也像我一樣的喜歡簡媜吧!

1.你所在之處,是我不得不思念的天涯海角。——《天涯海角》2.若我看倦了風景,走累了路。你是否,願意變成酒色的石頭,讓我把餘生靠一靠。

——《胭脂盆地》

3.所有不被珍愛的人生,都應該高傲地絕版。——《四月裂帛》

4.深情即是一樁悲劇,必得以死來句讀。

——《四月裂帛》

5.回憶若能下酒,往事便可做一場宿醉。

——《相忘於江湖》

6.像每一滴酒回不到最初的葡萄,我回不到年少。

——《水問》

這樣美得令人驚豔的句子,在簡媜的散文裡可謂俯拾皆是。

在《陪我散步吧》這本散文集裡,每一篇都是一個不一樣的簡媜,我僅寫下這五個,其餘皆藏於心底,

一個簡媜有千面,每一面都值得我們閱讀千遍。

簡媜,你這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在這淅瀝的雨聲中,夜幕輕輕拉下的一刻,我們在文字裡緊緊地相擁過了,這屬於心靈的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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