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帶著愚蠢的報復心態,連打折帶贈送的消費著自己的智慧。歌裡怎麼唱的來著,「不知疲倦地還手,直至死方休」。
圖 /愛德華·胖
愛加班
文 /吳工
愛加班
今天我要談的是膽量和勇氣。
你們先關注一下上面那個冷峻的句號,感受一下這篇文章的氣質。我們建築設計行業有兩個廣為人知的特點,一個是不專業,一個是以為自己很專業。今天新的財年開始了,其實開不開始我也沒感覺,因為就是一直要加班。我司斜對面,有一間高逼格的時尚雜誌,這個公司裡全是妹子,她們下班時間大概是五點半,這也(很湊巧地)是我下樓抽菸的固定時間。每天此時,時尚女編輯們齊催戰馬,各抖絲韁,奔赴各種約會。而我要在寒風裡,跟樓下餐館的廚師們站在一起,抽一支煙。清理菸蒂桶的保潔阿姨操著南方口音對我說,小夥子你又加班啊,辛苦了。
一個幾千平的小酒店,做了兩周還是只有個體量模型,每當兄弟們圍坐在一起,看著屏幕裡那一圈圈的等高線,都會陷入沉默。天黑的早了,還不到六點,窗外的CBD就已經燈火輝煌。想想時間也花了,約會也推了,飯局也黃了,對象也吹了,他媽的來吧!今天咱們再熬一宿。我們帶著愚蠢的報復心態,連打折帶贈送的消費著自己的智慧。歌裡怎麼唱的來著,「不知疲倦地還手,直至死方休」。
下班之後去喝杯酒,往往會陷入思考。思考的結論是,累也沒轍。
曾經有一個學弟,除了學習不行別的樣樣精通。畢業加了幾年班,他說自己總覺得還是需要讀一讀書。於是就真的把自己的公司關了,回倫敦去念了AA。沒錯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高逼格學校。前幾天學弟問我,還能不能替他寫作業。我說咱們倆都快三十歲了,我怎麼還要替你操心你的作業?你都讀AA了啊,而我每天在給開發商當牛做馬。我已經做不出你的作業了。說完這句話,心有戚戚然。
還曾有一個學長,那些年我們渾身都是激素的時候,經常在他們家小區門口吃炸醬麵。光陰荏苒啊,昨天晚上我們又坐在那個小區裡,陳總望著一樓那個窗戶,眼前都是二十歲的「小陳」的影子。他說他公司裡有一個學設計的孩子,老家在長沙旁邊的某個縣城,圖面品位很好,可能是公司裡最好的,但昨天卻離職了。原因是母親生了病,不僅是身體抱恙,精神狀況也有點極端。兒子不回家,就堅決不看病。
陳總感嘆,這孩子到了一個縣城裡,幾乎不可能再做現在的工作了,整個人生都會因此改變。以後就會像電視劇裡那種穿著套頭毛衣的中年男子,喝點小酒,跟兒子說「當年要不是因為XXXXXX,你爹我絕對XXXXXX」。曾經志在四方少年,羨慕南飛的雁。而我們還有一點選擇的權利,已經很幸運了。
跟陳總聊完,按照慣例去要去喝一杯。新賽季的第一天,加班狂潮到來前,見見朋友們,告訴他們我又要消失一段時間了。這是一間很小的、隱蔽的、安靜的酒吧,來喝酒的有不少是獨自一人,帶著某種儀式感。獨自喝酒,仿佛動作、神態、流程都是規定好的,喝一口酒再抽一口煙,緩緩吐出的煙圈裡,漂浮著某種表淺的苦難訴說。你不能說話,因為說了話就不是一個人了。說穿了,獨自來喝酒的人,大概認為自己——至少在今晚——必須是一個人。這時突然來了一群聲若洪鐘的大叔。大叔們開了一瓶高原騎士,高聲談起一些「平臺」「數據」「AB輪」之類的詞。熱血沸騰之餘他們不時地看向我身邊的女同學。我看著他們,似乎獲得了一絲幼稚的優越感,於是幼稚的再來一杯… …後來王總喝多了,眼裡含著淚,指指她老公,又指指我,說老娘這些年為你們倆操碎了心,你們倆,到底啥時候能長大啊?
以上各位,都是給我膽量和勇氣的人。不說了,去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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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欄目由「畫圖狗下班聯誼會」特約播出。
「吳工和他的小夥伴們業餘興趣小組」是一個自發的民間團體,其成員目前均在不同知名機構或企業從事建築設計、美術繪畫、精神醫學研究、微生物學研究、理論物理學研究、軟硬體開發、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等多種您耳熟卻不能詳的工作。我們將在業餘時間努力豐富您的業餘時間,提供美好又難忘的閱讀體驗。請注意保留適量的業餘時間來閱讀《OFF WORK TIME | 業餘時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