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騰訊的「5P」門看謠言的生產

昨天是「黃」道吉日，騰訊被曝「5P門」。

啥叫「5P」呢？說實話這個詞彙已經突破了人類想像的邊際，維基百科也只能給出「3p」的解釋：英文叫threesome ，它反應了資產階級腐朽落後荒淫無度的嘿咻觀。一般形式表現為： MMF（兩男一女）、MFF（兩女一男）。不過近年來國內學術派力主把後一種叫做「雙飛」。

舉三反五，以此類推，「5P」就是fivesome ，排列組合的話有六種可能（MFFFF\MMFFF\MMMFF\MMMMF\MMMMM\FFFFF）。

閉上眼睛一想，腦補的都是紂王酒池肉林的畫面對吧？但網絡爆料呈現的內容卻是乏善可陳——雌雄莫辨的監控截圖、語焉不詳的文字、模糊不清的角色分配。

事情的起源是這樣的：

在新浪微博擁有176萬粉絲的大號——『網際網路那點事』率先於昨日（2014.7.28）下午兩點零九分以私信截圖的方式爆出猛料稱：「昨天聽騰訊說遊戲事業部的策劃組五個男女在十一點多下班後在公司辦公室萬5P,然後攝像頭記錄下來了，集體被開掉。」

正痛罵聚美優品的網民迅速轉移戰場，一時間微博、朋友圈被該消息刷屏。

兩小時後——16點許，新浪微博營銷大號『網站分析工會』接棒傳播，並給出了監控截圖，在藍鯨等大V的助推下此事進一步發酵。（註：在騰訊官方闢謠後，該微博仍然處於置頂狀態。）

通過技術分析可看出，媒體號、二次元界的意見領袖成為傳播主力。

通過傳播關鍵詞分析，這已徹底變成網友的集體狂歡：絕大數人在求種，有人揶揄這是騰訊史上最牛的招聘廣告，也有人對真實性提出了懷疑：

在監控視頻截圖發出一小時後，網友的對比圖也已製作完畢，經確認事發地點確實位於廣州T.I.T創意園。我通過檢索得知，2013年廣州T.I.T創意園官方微博曾發布一條消息：「熱烈歡迎騰訊微信團隊入駐T.I.T創意園。」

若按爆料人所述，第一個問題來了：遊戲事業部的人為什麼從深圳辦公室跑去廣州微信的地盤搞這麼大動靜呢？說部門聯誼的話，可信度更高點吧！第二個問題來了：從視頻截圖可見事發戶外，而非爆料人所述的「辦公室」，這又是怎麼回事？第三個問題來了：說的是放肆的「5P」，為什麼畫面呈現的是克制的「單挑」？難道剩下的是掌燈1名、收音1名、放風1名嗎？大哥，你別逗我！

且按下不表，風波遠沒有平息。

18點26分，微博帳號叫「拇指巴士」的號稱已人肉出女主角，並給出了圖片：

至此網友的熱情再次被點燃，新一輪刷屏席捲微博與朋友圈。

直到19點40分（事件5小時後），騰訊公司才在新浪的官方微博遲遲發出闢謠公告（此前微博ID「騰訊用戶服務」在事件相關討論微博評論裡進行了解釋）：「你們以為「5P」是怎麼回事？簡而言之：現在正式來P個謠，我們查了錄像tape，那是其他people，no participant（沒有參與者） from Tencent Company(來自騰訊公司) ，現在本鵝preparing回家，你們都乖，別鬧了！」

這個闢謠公告風格活潑，無限賣萌，透露的意思大概有：是有人嘿咻，是不是5P不知道，但肯定的是騰訊的人沒有參與其中。

隨後微博認證信息為「騰訊公司公關總監」的張軍轉發公告並稱：「過往的路人啊，園區雖然環境很好，但您喝完酒興致再高也別在這附近解決，還被人無端弄出個2+3。我們背背黑鍋也就罷了，您的名譽要緊！」

這個言論再次撇清了騰訊員工與此事的干係，但確認了在微信總部外的開放區域曾發生了一場嘿咻。據了解創意園區附近酒肆林立，興盡不回家就地來一發是有可能的，而且那是一個公開區域，如果不顧道德風化、有礙觀瞻的話，有解放天性的行為出現倒也不奇怪。

事件最為噁心的部分就在於被人肉的女主角照片莫名插入。弔詭的是：通過公開的爆料資料（極其模糊，比有碼還有碼）根本無法得到這個結果。

而我通過技術手段分析得出，該女主角照片實則來源於騰訊遊戲《炫鬥天下》團隊製作的一個微電影小片中（炫鬥天下之一代宗師）。

據我了解，此人疑是騰訊員工，也是圈內著名的coser，男扮女相，冠絕天下。礙於個人隱私這裡不展開太多。

至此，騰訊「5P門」的脈絡大致清晰了，從微博私信爆料到監控視頻截圖出現再到女主角被人肉，整個過程都經不起推敲，充滿了加工、臆想、嫁接、栽贓等元素，有部分微博大號、甚至有些機構（如吐司）都參與了「噁心的加工」，使之更具爆點更有轉發量。

僅僅拆穿這個謠言不過是獨立思考的第一個階段，還要深究「謠言的生產」。

Taylor Clark曾寫過《製造成功謠言的九大定律》，他說傳謠言要靠輕信之人。阿表認為社交媒體時代，信息流轉加快，成為低頭族的人們並不會因為海量的信息變得更聰明、更淵博，而是更容易被意見領袖、被營銷帳號綁架，成為最愚蠢的人。令我最感到悲哀的是，類似藍鯨這樣的新銳媒體都不經求證參與傳播，真相、新聞素養落在了點擊率、轉發數的後面。

Taylor Clark 還說：「好」謠言簡潔具體。僅就這個事件看，發端於不到140字的內容，但它涵蓋了「富」—微信，「色」—性愛，「奇」—集體亂交，「窺」—有視頻流出的可能。你看短幅卻有四大元素擊中人性軟肋，七宗罪就差仨了，真是高明的謠言啊！

Taylor Clark 還說：「好」謠言難以證偽。為什麼人們還是相信尼斯湖裡有大型史前爬行動物出沒？有人要說了，這個湖泊這麼大，誰敢保證水怪不在裡面？想要徹底推翻這種想法是非常困難的。有的謠言就傳不起來了，譬如說三表是個女人，我褲子一脫就可以證明。這個謠言應該這麼傳：「三表曾經是個女人，但後來師傅給焊上了，不過師傅死了，所有醫療材料都被銷毀了。」

「5P門」恰恰難以證偽，因為你不可能把騰訊的所有監控記錄調出來給網友們看，你也不可能把廣研人的照片都發到網上供大家比對。

Taylor Clark的最後一個定律就是：有時候傳謠沒有任何原因。但就這個事來看，就當下的環境來看，社交媒體讓每個人都在刷存在感，他們不會去求證、辯偽，而是只在乎表態，不表態心裡就刺撓，就感覺今天白活了！

截止阿表發稿前，微博搜索已經隱藏大量的「5P門」內容，但有些博主仍然沒有在個人頁面對信息進行處理，被誤傷的「女主角」照片還在傳播。騰訊的闢謠公告轉發才2000多條，但謠言的轉發量累計已經破萬，這就是現實的無奈。

雖難以證偽，但我還是想給騰訊公關部一些建言：你們的回應太緩慢了，且力度綿軟，萌態溢出，謠言粉碎機要做到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確實明天又會新熱點來掩蓋此事，但對員工造成的傷害豈能熟視無睹，哪怕他極其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