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者已矣,五百年來,能把學問在事業上表現出來的,只有兩人:一為明朝的王守仁,一則清朝的曾國藩。二人都是以書生而克平世亂,都是在千辛萬苦中,把學問事業,磨鍊成功,都是戎馬倥傯之間,讀書為學不倦。不過,王守仁天資高,是高明一路的人,故其為學途徑,多偏於上達一方面,於下學功夫,則言之頗少。曾國藩為篤實一路的人,處處腳踏實地,故其為學途徑,最合於下學之門。陽明之學學之不善,還會發生毛病;曾國藩的學問,則無論如何,都不會發生弊端。高明的人應該走這條路,遲鈍的人也應該走這條路,下學的功夫如此,上達的功夫亦不過如此。因為他對學問的見解,不與凡俗同,而自己又能身體力行地做出榜樣來,這便見得他的真學問。(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20.)
曾國藩的才質,並不能算是聰秀。老實點說,他的確是一位很拙鈍的學者,不但在他的日記、家書中間,常常發現他自己說他是天性魯鈍;就縱或他自己不說吧,我們只要看他修己、治人、齊家、讀書諸事,幾乎一處不見得他魯鈍或拘拙。魯鈍與拘拙並不是壞事,高明與聰穎,亦並不是好事。可以說曾氏一生得力處,就在他自知魯鈍,乃勤勤懇懇,孜孜矻矻,按部就班地去走下學上達困知勉行的道路。平常人壞處,就在自以為有幾分小聰明,於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凡事好高騖遠,而不腳踏實地地去做,所以結果倒還是魯鈍拘拙的人成功。以聖門學生而論,子貢比曾子聰穎得多了,然而孔子之道傳之曾子,賜不受命,而貨殖焉。就可知孟子惡智,老子尚拙的深意了。我所謂曾氏的魯鈍拘拙,就是因為他的天性是篤實敦厚一路的人,而自己又深察平常人所謂聰明的危險,所以自己不知不覺就會做到魯鈍拘拙一路上去。然而拿他學問造詣和事業的成功來說,就要格外使我們深服他精神的可畏。另一方面說,假如我們自己感覺自己的天資不甚高明,也就不必自餒;即自命是有幾分聰明的人,尤應該時自儆勵。(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27.)03
—
以莊子之道自怡,以荀子之道自克,其庶為聞道之君子乎?以禹、墨之勤儉,兼老莊之靜虛,於修己治人之術,兩得之矣。周末諸子,各有極至之詣,其所以不及孔子者,有所偏至,即彼有所獨缺,亦猶夷、惠之不及孔氏耳!若遊心能如老莊之虛靜,治身能如墨翟之勤儉,齊民能如管、商之嚴整,而又持之以不自是之心,偽者裁之,缺者補之,則諸子皆可師不可棄也。(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32.)
04
—
其次在他學風中佔重要地位者,就要算他那困勉的工夫。他嘗說:「天下事未有不從艱苦中得來,而可久可大者也。」又曰:「百種弊病,皆從懶生,懶則弛緩,弛緩則治人不嚴,而趣功不敏,一處懈,則百出懈矣。」這幾句話,可算是他為學精神的綱領,他所以能如此艱苦卓越,不稍弛緩者,正因為他把學問目標立得很遠大,故日求赴之不敢荒懈,蓋即莊子所謂「適千裡者三月聚糧」之意了。我們看他的座右銘:不為聖賢,便為禽獸;不問收穫,只問耕耘。即可知其所期之遠大,與用力之不可以不勤勉了。且人非生知安行者,凡事總得帶幾分勉強,才能有所成就,常人之畏難苟安,就是不願意勉強。不知「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矣」,所謂可觀,就是說雖是一件小能小藝,都必定要經過若干勉強力行,然後才可以有這小小的成就。曾氏對困勉的境界,體會至為深透,茲錄數段如下: 餘於凡事皆用困知勉行功夫,爾不可求名太驟,求效太捷也,以後每日習柳字百個,單日以生紙臨之,雙日以油紙摹之。臨帖宜慢,摹帖宜疾,專學其開張處,數月之後,手愈拙,字愈醜,意興愈低,所謂困也。困時切莫間斷,熬過此關,便可稍進。再進再困,再熬再奮,自有亨通精進之日;不特習字,凡事皆有極困難之時,打得通的,便是好漢。(《家訓.紀鴻》)(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32-33.)05
—
吾人只有進德修業兩事靠得住,進德則孝弟仁義是也。修業則詩文作字是也。此二者由我作主,得尺則我之尺也,得寸則我之寸也。今日進一分德,便算積一升谷,,明日修一分業,又算餘了一文錢;德業並增,則家私日起,至於功名富貴,悉由命定,絲毫不能自主。(道光二十八年八月廿九日致四位弟書)
季弟書中,言每思留心於言行之差錯,以時時儆惕,餘觀此語,欣慰之至。凡人一身,只有遷善改過四字可靠。凡人一家,只有修德讀書四字可靠,此八字者,能盡一分,必有一分之慶,不盡一分,必有一分之殃,其或休咎相反,必其中有不誠,而所謂改過修德者,不足以質諸鬼神也。吾與諸弟勉之又勉,務求有為善之實,不使我家高曾祖父之積累,自我兄弟而剝喪,此則餘家之幸也。(鹹豐元年七月廿八日致諸弟信)
照這一類意思,在他家書和日記裡面,可算是觸目皆是,他有了這個觀念在心目中,所以不敢自是,不敢自滿,以養成他虛懷若谷的治學精神;這種精神,並不是可以虛偽掩飾做成門面的,更不是畏神畏鬼,迫於迷信的,苟其如是,則行之不能自然;且至大利害衝突的時期,就會顯現出很大的裂痕。他是完全由於心志遠大,目光遠大,且深信孟子「求在我」與「求在人」之意義,溶化而來。遷善改過,修德讀書,皆求之在我,且可久可大,而毫無扞格。積穀積錢,皆求之在人,且過眼煙雲,瞬即剝喪。雖然,此理甚明,常人皆可見到,然而非有深厚學養,即不能做到。曾氏系將修養、事功、讀書,聯成一片,幾無時無地不是他研究學問的場所,無事不是他研究學問的資料,故他這求闕的精神,雖稍偏於個人的反省與治家的儆惕,我亦認為是他學風之一。(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38-39.)
06
—
凡辦一事必有許多艱難波折,吾輩總以誠心求之,虛心處之,心誠則志專而氣足,千磨百折而不改其常度,終有順理成章之一日;心虛則不動客氣,不挾私見,終可為人共亮。大抵任事之人。斷不能有譽而無毀。有恩而無怨,自修者但求大閒不逾,不可因譏議而餒沉毅之氣。衡人者但求一長可取,不可因微瑕而棄有用之才,苟於嶢嶢者遇事苛求,則庸庸者反得幸全。
遇棘手之際,須從「耐煩」二字,痛下工夫。
喜譽惡毀之心,即鄙夫患得患失之心也;於此關打不破,則一切學問才智,實足以欺世盜名。
我輩辦事,成敗聽之於天,毀譽聽之於人,惟在己之規模氣象,則我有可以自立者,亦曰不隨眾人之喜懼為喜懼耳!
天下惟忘機可以消眾機,惟懵懂可以祓不祥。
這幾段都是他在辦事上得到的修養心得,這些心得都絕不是關起門來空談修養者所能夢見。大概他自己先立一個光明磊落的定見,然後收羅各方人才,順這個定見做去,然後再以誠心求之,虛心處之,至於艱難波折,則早在他預計之中,雖千磨百折,而不改其常度。因為他相信只要自己果誠心,果虛心,不動客氣,不挾私見,終可為人所共亮;即未得共亮而有毀謗,他也只問自己的心胸是否磊落光明,假如問心無愧,有可以自立之道,則毀譽皆聽之於人,不做鄙夫患得患失的態度。我們看他初起湘鄉的時候,因當時兵政廢弛,土寇蜂起,地方官畏葸養癰,國藩則力主嚴明,十旬之中,戮二百餘人,一時謗讟四起,至有「曾剃頭」之稱,然而國藩不為所動,而卒成削平內亂之大功。這便是他沈毅之氣,始終不餒的功效。他何以能如此呢?我以他的秘訣,就在一面「從『耐煩』二字痛下工夫」,一面能「忘機」。我們平常所以僨事,恐怕就因為不能耐煩的緣故吧?因為不能耐煩,故遇棘手之際,則猜疑嫉恨之心,往往緣之而起。也許他人原沒有機心,倒因我先有機心而引起他人之機心,則事安有不敗之理?他之所謂「忘機能消眾機」就是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的氣度。如此,可以說他是在辦事,亦可以說他是在借事以磨鍊經歷,開拓胸懷,更可以說因經歷胸懷之修練,而所辦之事,更能順理成章。這是因為修養工夫而得到事業上的興趣。(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45-47.)
07
—
治心之道,先去其毒,陽惡曰忿,陰惡曰欲。治身之道,必防其患,剛惡曰暴,柔惡曰慢。治口之道,二者交惕:曰慎言語,曰節飲食。凡此數端,其藥維何?禮以居敬,樂以導和。陽剛之惡,和以宜之;陰柔之惡,敬以持之;飲食之過,敬以檢之;言語之過,和以斂之。敬極肅肅,和極雍雍,穆穆綿綿,斯為德容,容在於外,實根於內。動靜交養,睟面盎背。
方今天下大亂,人懷苟且之心,出範圍之外,無過而問焉者。吾輩當立準繩,自為守之,並約同志共守之,無使吾心之賊,破吾心之牆子。
人必虛中不著一物而後能真實無妄,蓋實者不欺之謂也。人之所以欺人者,必心中別著一物,心中別有私心,不敢告人,而後造偽言以欺人;若心中了不著物又何必欺人哉?其所以欺人者,亦以心中別著私物也。所知在好德,而所私在好色;不能去好色之私,則不能不欺其好德之知矣。是故誠者不欺者也,不欺者心無私著也;無私著者至虛者也。是故天下之至誠,天下之至虛者也。當讀書則讀書,心無著於見客也;當見客則見客,心無著於讀書也。一有著則私也。靈明無著,物來順應,未來不迎,當時不雜,既過不戀,是之謂虛而已矣。是之謂誠而已矣。(以上各條見日記)(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56.)
08
—
他與紀澤的信中嘗說到:「昔吾祖星岡公最講治家之法,第一要早起,第二要打掃潔淨,第三誠修祭祀,第四善待親族鄰裡,凡親族鄰裡來家,無不恭敬款接,有急必周濟之,有訟必排解之,有喜必慶賀之,有疾必問,有喪必吊。此四事之外,於讀書種菜等事,尤為刻刻留心;故寫家信,常常提及書、蔬、魚、豬四端者,蓋祖父相傳之家法也。」(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109.)
09
—
大凡做官的人,往往厚於妻子,而薄於兄弟,私肥於一家而刻薄於親戚族黨。予自卅歲以來,即以做官發財為可恥,以宦囊積金遺子孫為可羞可恨;故私心立誓,總不靠做官發財以遺後人,神明鑑臨,予不食言。此時事奉高堂,每年僅寄些須以為甘旨之佐,族戚中之窮者,亦即每年各分少許,以盡吾區區之意。蓋即多寄家中,而堂上所食所衣,亦不能因而加豐;與其獨肥一家,使戚族因怨我而並恨堂上,何如分潤戚族,使戚族戴我堂上之德,而更加一番欽敬乎?將來若作外官,祿入較豐,自誓除廉俸之外,不取一錢。廉俸若日多,則周濟親戚族黨者日廣,斷不蓄積銀錢,為兒子衣食之需……至於兄弟之際,吾亦惟愛之以德,不欲愛之以姑息,姑息之愛,使兄弟惰肢體,長驕氣,將來喪德虧行,是即我率兄弟以不孝也,我不敢也。我仕宦十餘年,現在京所有,惟書籍衣服二者。衣服則當差者必不可少,書籍則我生平嗜好在此,是以二物略多。將來我罷官歸家,我夫婦所有之衣服,則與五兄弟拈鬮均分。我所辦之書籍則存貯利見齋中,兄弟及後輩皆不私取一本,除此二者,予斷不別存一物,以為宦囊,一絲一粟,不以自私,此又我之素志也。(道光二十九年致四位弟)(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110-111.)
10
—
稽查屬員,宜如父兄之教子弟,先之以訓誡,繼之以嚴飭,不可遽存疾視之心,致成隔膜。如有不服教誨,怙終不悛,及實幹貪酷六法之員,則立掛彈章,不必問參員心服與否,更不宜聽揚言而自形憤懣也。(《批安臬司稟》)(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154.)
11
—
閒暇則讀書習字,深思力行,總不使此身此心,有一刻之怠惰,並與楊參將互相規勸以「勤勞」二字為主,能吃天下第一等苦,乃能做天下第一等人。無得自暴自棄也。(《批江紹華稟》)
才力不逮,不必引以為歉。凡才力得之天稟者不足喜,得之人事者乃可據。厲志以廣之,苦學以踐之,才力無不日長者。水之漸也,盈科而進;木之漸也,積時而高。才力之增,亦在乎漸而已矣。(《批吳廷華稟》)(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158.)
12
—
讀書之志,須以困勉工夫,志大人之學。(日記)
君子之立志也,有民胞物與之量,有內聖外王之業,而後不忝於父母之所生,不愧為天地之完人,故其為憂也,以不如舜,不如周公為憂也,以德不修,學不講為憂也。是故頑民梗化則憂之,蠻夷猾夏則憂之,所謂悲天命而閔人窮,此君子之所憂也。若夫一身之屈伸,一家之饑飽,世俗之榮辱,得失,貴賤,毀譽,君子固不暇憂及此也。(道光二十二年十月二十六日致弟書)
人之氣質,由於天生,本難改變;惟讀書則可以變化氣質,古之精相法者,並言讀書可以變換骨相,欲求變化之法,總須先立堅卓之志。即以餘生平言之,卅歲最好吃煙,片刻不離,至道光壬寅十一月廿日,立志戒菸,至今不再吃。四十六歲以前,作事無恆,近五年深以為戒,現在大小事均尚有恆。即此二端,可見無事不可變也。古稱金丹換骨,餘謂立志即丹也。(同治元年四月二十四日致紀澤)(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166-167.)
13
—
求業之精,別無他法,曰專而已矣。諺曰:「藝多不養身」,謂不專也。吾掘井多而無泉可飲,不專之咎也。諸弟總須力圖專業。……若志在窮經,則須守一經,志在作制義,則須專看一家文稿,志在作古文,則須專看一家文集,萬不可兼營競騖,兼營則必一無所能矣。凡專一業之人,必有心得,亦必有疑義。諸弟有心得可以告我共賞之,有疑義可以問我共析之。(道光二十二年九月十八日致諸弟書)
(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181.)
14
—
讀書之道,有不可易者數端:窮經必專一經,不可泛騖。讀經研尋義理為本,考據名物為末。讀經有一「耐」字訣,一句不通不看下句,今日不通,明日再讀,今年不精,明年再讀,此所謂耐也。讀史之法,莫妙於設身處地,每看一處,如我便與當時之人酬酢笑語於其間。不必人人皆能記也,但記一人則恍如接其人;不必事事皆能記也,但記一事則恍如親其事。經以窮理,史以考事,舍此二者,更別無學矣。蓋自西漢以至於今,識字之儒,約有三途:曰義理之學,曰考據之學,曰辭章之學。各執一途,互相詆毀,兄之私意,以為義理之學最大,義理明則躬行有要,而經濟有本:辭章之學,亦所以發揮義理者也,考據之學,吾無取焉矣。此三途者,皆從事經史,各有門徑。吾以為欲讀經史,但當研究義理,則心一而不紛。是故經則專守一經,史則專熟一代,讀經史則主義理,此皆守約之道,確乎不可易者也。若夫經史而外,諸子百家,汗牛充棟,或欲閱之,但當讀一人之專集,不當東翻西閱。如讀《昌黎集》,則目之所見,耳之所聞,無非昌黎,以為天地間除《昌黎集》而外,更無別書也。此一集未讀完,斷斷不換他集,亦專字訣也。(道光二十二年正月十七日致諸弟函)(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181-182.)
15
—
讀書記性平常,此不足慮,所慮者,第一怕無恆,第二怕隨筆點過一遍,並未看得明白,此卻是大病。若實看明白了,久之必得些滋味,寸心若有怡悅之境,則自然記得矣。(鹹豐九年六月十四日與紀澤書)(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185.)
16
—
凡讀書有難解者,不必遽求甚解,有一字不能記者,不必苦求強記,只需從容涵泳,今日看幾遍,明日看幾遍,久久自然有益;但於已閱過者,自作暗號,略批幾字,否則歷久忘其為已閱未閱矣。(鹹豐五年五月二十六致諸弟函)(胡哲敷.曾國藩治學方法[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6:185.)
名人對曾國藩的評價:
◆左宗棠:謀國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輔;同心若金,攻錯若石,相期無負平生。
◆李鴻章:師事近三十年,薪盡火傳,築室忝為門生長;威名震九萬裡,內安外攘,曠世難逢天下才。
◆胡林翼:曾公素有知人之鑑,所識拔多賢將。
◆石達開:雖不以善戰名,而能識拔賢將,規劃精嚴,無間可尋,大帥如此,實起事以來所未見也。
◆梁啓超:梁啓超:豈惟近代,蓋有史以來不一二睹之大人也已;豈惟中國,抑全世界不一二睹之大人也已。然而文正固非有超群絕倫之天才,在並時諸賢傑中,稱最鈍拙;其所遭值事會,亦終生在指逆之中;然乃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所成就震古爍今而莫與京者,其一生得力在立志自拔於流俗,而困而知,而勉而行,歷百千艱阻而不挫屈,不求近效,銖積寸累,受之以虛,將之以勤,植之以剛,貞之以恆,帥之以誠,勇猛精進,堅苦卓絕。吾以為曾文正公今而猶壯年,中國必由其手獲救。
◆蔡鍔:曾、胡倆公,中興名臣之錚佼者,其人其事,距今僅半個世紀。
◆毛澤東:予於近人,獨服曾文正。觀其收拾洪、楊一役,完美無缺,使以今日易其位,其能如彼之完滿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