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張相片
第二章
俞麗默默端來一杯熱茶，靜靜地放在電腦旁。她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生怕影響到諸葛凱，同時也在為諸葛凱憂慮。
從靳勇處獲得的信息，只知道知情人現年三十二歲，職業是會計，至於身高相貌這些關鍵的體貌特徵一無所知。要從這二十幾張照片中把知情人甄別出來，幾乎不可能。倘若失敗，不但貪官會逍遙法外，國有巨額資財也會流失。
俞麗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偷眼看電腦上的相片。除了第一張是十幾人的合影外，餘下的二十三張均是或七八個人、或五六個人、或兩三人的合影。想要從中找出知情人，的確勉為其難。
她看到這些，禁不住在心中嘟囔一聲：難！
諸葛凱似乎沒有覺察到俞麗的存在，心思全在相片上。
心無旁騖的諸葛凱習慣性地伸手在桌子上摸索。俞麗知道他要抽菸，連忙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遞過去，隨手拿起打火機啪第一聲打著火。諸葛凱沒有抬頭，很自然地把煙含在嘴裡深吸一口，噴出煙霧。
在俞麗的印象中，諸葛凱一般不吸菸，除非遇到解不開的難題。
「我看有點懸。」俞麗囁嚅似的說了一句。
「是啊！」諸葛凱附和道，「獲取的信息量太少，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時間······」他本能地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時間已是九點十分。
諸葛凱的心思重新回到電腦上，把相片一張張調出來放大，仔細觀察。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似乎還沒有理出頭緒。他把身子重重地靠在椅背上，閉起雙眼苦思冥想，只有手中的香菸燃起的清縷嫋嫋升騰。
猛然他睜開眼睛，拿出筆在一張紙上寫出年齡、職業、相貌、位置、電影······這些毫無關聯的詞彙。隨後他在年齡、職業打上叉，在相貌、位置、電影下面重重地畫上一筆。
俞麗看來，在年齡和職業上打上叉是比較容易理解的——相片上十幾個女人年齡上大致相仿，所以無法從年齡上圈出知情人。目前僅知道知情人是會計，可是職業又沒寫在臉上，把職業劃掉也能理解。
只是不知，諸葛凱為什麼要在相貌、位置、電影下面做上記號呢？這和甄別知情人有什麼關係？
俞麗想不明白，又無法問——諸葛凱正在紙上寫寫畫畫：正面、次數、清晰度······當她看見諸葛凱在電影後面又加上演員二字時，更加迷茫。
諸葛凱把身子靠在椅背上，閉起眼睛，陷入冥想狀態。二十分鐘過後，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睜眼，無助地搖搖頭。當俞麗拿起電話時，他像是猛然想起了什麼。
「再次向靳勇確認，這些相片真是知情人自己傳到網上的嗎？」
俞麗照他的話說了，回身向他點了點頭。
「靳勇說這一點可以確定。」略微猶豫，她繼續說道，「他還說時間很緊迫，乘客已經進入候機大廳，再過一個小時，就是十點半，飛機就要起飛了。形勢迫在眉睫！」
諸葛凱聽後，緊張的神色反而舒緩一些，一邊查看相片，一邊自言自語地說：「是知情人自己上傳的相片，這一點很重要。」
俞麗不清楚諸葛凱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她猜到諸葛凱已經找到甄別知情人的鑰匙。她看見諸葛凱再次在位置、電影演員下面劃上一道，還在後面寫上1、2、3······這些莫名其妙的阿拉伯數字。
半個小時後，諸葛凱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沒有接聽直接掛斷。緊接著俞麗的手機也響了起來。他有些不滿地說，讓靳勇耐心等待片刻。
俞麗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已經快十點，形勢刻不容緩。然而諸葛凱並沒有顯現慌亂，依然按照自己的步驟有條不紊地進行著：17、18······當寫到22時，他把手中的筆猛然丟棄在桌子上，如釋重負般長舒了一口氣。此時已是十點十分。
「告訴靳勇，身穿灰色呢子上衣，下著藍色牛仔褲，脖子上圍著一條粉色真絲圍巾，身高大約在1米62左右的就是知情人。」
俞麗偷眼看了一眼諸葛凱圈定的知情人，見此人相貌甜美，一雙眼睛特別有神，身材微微有些發福，可是放在人群中並不顯得出眾。
「不會······不會搞錯吧？」她顯得有點猶豫。
「就是她，不會錯。」諸葛凱非常有把握地說。
俞麗剛拿起手機，他又補充說道：「還是把她當做第一嫌疑人。第二個嘛，」他胡亂地朝電腦上瞄了一眼，「還有那個穿米黃色風衣的。」說完，他還神秘地眨了眨眼。
俞麗在打電話前再次把目光投向電腦，發現穿米黃色風衣的女人面貌嬌媚可人，身材修長，做情人似乎更符合條件，只是笑得有點誇張。不過她沒有提出異議，而是按照諸葛凱的吩咐把電話打給靳勇，鸚鵡學舌般說了一遍。
十分鐘後諸葛凱的手機嘟嘟地響了起來。他把手機放在桌子上，按下免提，靳勇興奮的聲音便飄了出來。
「抓到了，抓到了，就是你圈定的第一嫌疑人！我們在她的提包夾層裡查到一個U盤，裡面有那個貪官向國外轉移資金的來往帳目，在網上的一個郵箱裡我們也找到這些證據。但是我想知道······」
諸葛凱看了一眼滿臉狐疑的俞麗，對著手機說：「你是想知道我是如何得出這一結果的，對嗎？」
「是的，是的。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從這十幾人中發現知情人的。」
「我運用了心理學、概率學，電影技巧才得出的。」
「什麼什麼？」
「你想知道答案嗎？那咱們就中國酒樓見，到時我會一五一十和盤託出，讓你長長見識。」
從靳勇打來求助電話，到最後查出知情人這不到兩個小時裡，俞麗始終和諸葛凱在一起，目睹了整個甄別經過，但是她也無法弄清諸葛凱是如何得出這一結論的。在期待的同時，她還在想靳勇這次可要大大地破費了，到時自己又可以大快朵頤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