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陽「11.13」特大殺人搶劫銀行金庫案

1

11月13日早晨6點剛過，家住汝陽縣農業銀行宿舍的門衛申夫諾的女兒，像往常一樣走到銀行值班室的門口，叫爸爸起來給她開大門去上早自習，小女孩的學校就在農行東面幾十米遠。

見又敲門又叫爸爸還不起床，小女孩從門崗上摸下鑰匙打開了值班室的門。爸爸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身上蓋了兩床被子。小女孩有些奇怪，徑直走過去掀起被子叫「爸……」就在孩子掀起被角的一刻，一聲驚叫劃破了靜寂的農行大院。幾分鐘後，汝陽縣公安局110指揮中心接到了驚恐萬狀的小女孩和她媽媽的報警：農行值班室發生了殺人案。

就在小女孩哭著跌跌撞撞跑回家找媽媽來值班室看爸爸的當口，農行押款車司機馬師傅來到農行上班，他要在上午將各營業網點所需的款項分送到，所以來得早一些。當馬師傅像往常一樣進門後先到值班室老申屋裡「報個到」，也驚恐地看到了小女孩剛剛看到的一幕。於是汝陽110再次接到報警。

5分鐘內，汝陽縣公安局李紅江局長第一個帶著110民警、刑偵人員趕到了現場。公安人員在現場看到：汝陽農行的門衛申夫諾被兇犯用刀砍傷面部多處，頸部幾乎被砍斷，只連著一點皮，放射性的血跡濺滿了牆壁，小屋的場面慘不忍睹。李局長和同時趕到的公安局連政委、刑警大隊長迅速組織人員展開現場勘查、警戒。然而，就在公安人員在農行值班室緊張忙碌的時候，臉色慘白的縣農行行長又跑來報告說，他去查看銀行金庫時發現，銀行金庫內的兩名守庫員也被人殺死。這一重大警情，使現場的李紅江局長驀然一驚，兇犯是衝著銀行的金庫來的。

現場的大洞

李局長一行忙跟隨銀行行長來到銀行金庫，只見守庫員高飛被人砍死在床上，另一名守庫員於小明被砍死後，手腳又被捆綁起來，拋屍於洗手間……整個現場也是慘不忍睹。

被焊槍切開的金庫門

民警們還發現，金庫值班室留有一把沾滿血跡的斧頭，小金庫的庫門被焊槍割開了一個大洞，後經農行工作人員確認：金庫內212176.35元現金失蹤。

案情重大，刻不容緩。汝陽縣公安局領導快速安排參加偵破的民警對案發現場全面勘察、走訪。同時緊急報告洛陽市公安局指揮中心、刑警支隊：汝陽縣農行發生特大殺人搶劫銀行金庫案，3人被殺，21萬餘元金庫現金丟失。

驚悉「11　13」案情，當天上午，洛陽市委領導、市公安局領導率洛陽市刑偵支隊50餘名偵查員迅速趕赴汝陽。「11　13」案件破案指揮部當即成立。13日下午，河南省公安廳領導也帶偵查員抵達汝陽。13日下午4：00，公安部刑偵局副局長從北京乘飛機趕到洛陽。又馬不停蹄地乘車趕到汝陽現場。傍晚，公安部的4名銀行劫案偵破專家抵達汝陽。案件的偵破工作在幾條戰線同時展開。

2

在各路破案高手趕往汝陽的同時，接報案後的洛陽市公安局指揮中心立即通知汝陽縣公安局和與之相鄰的伊川縣公安局，在主要公路設卡盤查過往車輛和可疑人員。案發現場的勘查、調查走訪工作也在緊張進行。

辦案民警在對報案人和周圍居民的走訪後匯集了這樣一些信息：12日晚6時許，門衛申夫諾吃過晚飯即到值班室值班，其妻隨後也到值班室等待上晚自習的女兒放學。申的女兒晚8點多放學來到值班室，母女二人一直在值班室呆到晚10時許才回家休息。這期間，守庫員高飛曾到值班室打過一次電話，高飛打完電話後就返回了庫房。申妻和女兒第二天早晨再見到申夫諾時申已死亡。

上午11時，破案指揮部召開第一次各路情況匯報會，反映的線索顯得多且雜，而與案件有關的情況卻很少。指揮部命令：再次展開拉網式的排查。二次排查，一個重要的線索進入了警方視野：縣農行行長反映，12日當晚他與有關部門的同志在一起研究一個工作報告，他21：50左右回三樓辦公室取資料時，發現大院西側有一輛銀灰色昌河麵包車。他又外出時，還要求門衛讓司機將麵包車停放到外面去。當他晚10點多又回來時，則沒有見到這輛灰色麵包車。這輛銀灰色麵包車是誰的？來銀行幹什麼呢？農行的一位員工也反映說：他12日晚上看見銀行資產部副主任吳東峰穿著單位發給的一身灰西服，而13號大風降溫吳卻換了一件毛衣。問吳時，他說他的西服送到乾洗店洗去了。還有人反映：農行資產管理科副科長吳東峰12日晚曾出入過銀行大院。

立即調查那輛銀灰色昌河麵包車，對吳東峰進行控制。破案指揮部下達了命令。後來的一系列事實證明：指揮部的這兩個決策對19小時偵破「11　13」汝陽特大殺人搶劫銀行金庫案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辦案民警通過對提取到的收費站收據進行辨認，很快發現豫C-F1410銀灰色麵包車系汝陽縣農行營業部的車輛。調查司機鄭某時他稱：11月12日，他與人到禹州辦事，確實經過了郟縣和汝州的兩個公路收費站，有4張收費收據隨手放在小車錄音機上面的一個方孔內，但該車在12日晚7時許被本行職工吳東峰借用。

在就麵包車的情況對吳東峰調查時他卻說：12日晚上21時許，他確實開車到過銀行大院，並且和門衛申夫諾聊天到22：30左右離開。開走了一輛銀灰色麵包車到嶽母家拉棉被。

吳東峰的解釋和警方了解到的情況差距很大。警方調查的結果卻是：申夫諾的妻子和女兒12日晚10點多從值班室離開時根本沒見過吳東峰。吳的嶽母家的情況顯示：被子幾天前就拉走了。去乾洗店調查的辦案人員查實：吳確實送來一套西服要洗，但是藍色的而不是灰色的。幾方面的情況匯集起來得出一個結論：吳東峰在說假話。那麼他為什麼要說假話呢？

3

警方搜查水庫現場

13日下午2時許，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大隊長柴戰現的手機突然響起，他位於縣城北面的老家洪澗村的一位青年農民給他打來了電話。原來，早上這位村民到村外的水庫邊閒轉，突然發現水庫一側扔有用於電氣焊的焊把線和包裝盒等物品，因為他聽說縣城農行發生了一起特大搶劫殺人案件，向柴隊長反映，問這些可疑物品不知與案件有無關係。

柴隊長向指揮部匯報後，立刻帶領4名刑警趕至洪澗村。在該村警方提取到了焊把線和包裝盒等物。還在水庫邊的草叢裡，發現了3張豫C-F1410麵包車經過汝州和郟縣公路收費站的過路費收據。

辦案民警在對吳東峰的住處進行依法搜查時，發現了一張11月1日他在鄭州購買電焊割槍的發票。外圍調查發現，吳東峰近來與人合夥做生意賠了一大筆錢。該人還有賭博的惡習。

吳東峰的疑點越來越多，嫌疑越來越大。破案指揮部決定連夜對吳東峰突審。

據警方介紹，其實從發現銀灰色麵包車與吳東峰有關係之時起，警方對吳的控制就一刻沒有放鬆。13日一早，當農行大院裡因發生金庫被搶和殺人案已經被封鎖時，若無其事的吳東峰也和其他員工一樣趕來上班。而從吳上班來起，他就沒能逃脫警方的視線，包括中午吃飯，幾名民警也和他「形影未離」。

兇手吳東峰

14日凌晨，所有疑點都集中到吳東峰之後，汝陽縣公安局的審訊室裡，由洛陽市刑偵支隊隊長、汝陽縣公安局局長及幾名精幹的偵查員組成的突審小組，對吳東峰展開了凌厲的審訊攻勢。

凌晨二時許，經過幾個回合的較量，吳東峰面對審訊民警出示的一樁樁證據，和他自己無法自圓其說的謊言被擊破，知道再抵賴已經毫無意義。他低頭沉默了好一陣子，隨後額頭開始冒汗並不時地搓著手。憑多年經驗，偵查員們知道案情真相大白的時候就要到了。果然，一聲長嘆之後吳東峰低聲道：「我服了，我全服了。」隨後吳開始交待了他殺死3人搶走農行金庫21萬餘元現金的經過。

原來，吳東峰從武警復員後就進了農行系統，他本人一個月有1000多元收入，其愛人也在當地不錯的商業企業工作，兩人的工資用於一個三口之家在汝陽縣城富富有餘。但是吳東峰前幾年在農行下屬的一個營業所工作期間染上了賭癮，先後輸掉了11萬元錢。為了還賭債，他又貸款辦企業、做生意，但哪樣也沒幹好，債務越積越多，竟高達90多萬元。

被巨額債款壓得走投無路的吳東峰，把貪婪的目光盯在了單位的金庫上。

今年10月底，他動了搶農行金庫的念頭。11月1日，他借去鄭州辦事的機會買了一把電焊割槍，在洛陽等地買了作案用的焊把線、斧頭等工具，又到一家租賃站租了氧氣瓶。

11月12日，縣農行從洛陽市支行提回了150萬元現金入庫。得知這一消息的吳東峰決定當晚動手。

12日當晚，汝陽縣城迎來了入冬後第一個大風降溫天氣。月黑風高，街上人稀，吳東峰暗自慶幸老天幫忙。他以往單位拉棉被為由向同事鄭某借回了豫C-F1410昌河麵包車。晚上9點多開車來到了農行，把車停在了農行的院子裡。又以找守庫員聊天為由身藏利斧進到了農行金庫的值班室內。

那天晚上值班的高飛和於小明兩個守庫員中，於小明曾是吳東峰當武警時的戰友。兩人一同進入農行工作後又是特別要好的朋友。吳東峰人很內向，平時朋友不多，有於小明這麼個談得來的人不時說說心裡話，吳東峰的生活裡少了很多寂寞。但是善良的於小明恐怕臨死也不會想到，就是這個與自己一同穿過軍裝又一同復員回鄉，平時幾乎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此時正一步步把他逼向死路。

吳東峰進入金庫值班室後，和高飛、於小明二人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

22時許，高飛說：我困了，先去睡了。隨後去了值班室的另一個房間睡覺。屋裡只剩下吳東峰和於小明兩個人。坐著坐著，毫無察覺的於小明起身走到電視機前去換頻道，一直伺機殺人的吳東峰見於小明背對著自己，他立刻掏出斧子撲過去朝於小明頭上一通亂砍，可憐的於小明連呼救的聲音都沒有發出，就慘死在吳東峰的斧下。

殺死於小明之後，吳東峰走出值班室又去敲高飛的門，叫高飛起來幫他開走廊的防盜門，稱他要出去。已經睡下的高飛又起身來幫吳東峰開門。高飛同樣不知就在他彎下身子幫吳開門之機，一把利斧從身後向他砍來。高飛也沒來得及大聲喊叫就慘死在吳的斧下。

見兩個守庫員已死，吳東峰走出金庫的樓，叫門衛申夫諾開開農行大門說要開車出去。老申起身冒著大風和寒氣給吳開了門。吳東峰開車出去後來到事先藏匿氧氣瓶和割槍的地方，將作案工具一一裝上車。隨後他又開車返回了農行，這時已是深夜11點多。吳在農行附近觀望了一陣見沒有什麼異常，便又叫申夫諾給他開大門，說要把車放回農行的院子裡。40多歲的門衛申夫諾再次頂著大風起來給吳開大門。已想好要殺人滅口的吳東峰借聊天為名尾隨老申走進了門衛值班室，趁老申不備又是掄起斧子一通亂砍。當天晚上還和妻子女兒一起享受天倫之樂的老門衛也慘死於吳東峰的手下。

殺死了門衛申夫諾，吳東峰立刻帶著作案工具摸到了銀行金庫門外，開始切割金庫鐵門。由於吳東峰不熟悉割槍操作技術，用了整整5個多小時才將小金庫的鐵門割開了一個洞。他鑽進去後，將小金庫裡的21萬餘元現金裝進了早早準備好的編織袋。一看表已是清晨5點多，本想再割開大金庫的門此時已經來不及了。吳東峰慌忙收好東西，開著車逃離了農行大院。

逃離作案現場後，吳先將贓款分兩處藏匿到縣城杜康大酒店的花壇處和下水道裡，又開車來到洪澗村的水庫邊將焊把線、氧氣瓶等拋出。之後，他裝作沒事一樣返回家裡吃早飯。本來吃過早飯他準備再返回作案現場，將慌亂中遺忘在現場的斧頭等作案工具拿走，但吳開車來到農行不遠處時，發現很多民警已將農行大門圍住。於是吳東峰立刻調轉車頭來到汝河大橋邊，將他作案時穿的灰西服用汽油燒掉。處理完了一切「後事」，吳東峰才又開著車去農行上班。此時距他從作案現場逃離僅兩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