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方成上門診特別注重與孩子們的眼神交流
楊絳說,名利附加在身上的光環,遮蓋生命原本的色彩。唯有,淡,才是人生最本真的顏色。
這句話,蔡方成一生踐行。
蔡方成是重慶醫科大學教授、重醫附屬兒童醫院神經學科帶頭人,如今,這位耄耋老人已進入人生的第八十一個年頭。
個頭高大、面帶微笑、愛穿藍色滌卡中山裝,博學、嚴謹,這是他給人的印象。曾被關過「牛棚」、挨過「批鬥」,但他,歷盡千帆,不染歲月風塵,擁有許多令人羨慕的榮譽——
作為第一主研人獲省、直轄市政府科技進步二等獎3項、三等獎2項,培養碩士、博士研究生48名。
自1992年起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殊榮,2002年、2008年先後被任命為首批和第二批(各為期五年)重慶市學術技術帶頭人,2011年獲重慶醫科大學發展貢獻獎,2015年被中國抗癲癇協會授予「傑出貢獻獎」,2016年被中華醫學會授予「第四屆中國兒科醫師終身成就獎」。
一
人生起起落落,而蔡方成的事業卻一路高歌。70年代末,他開始從事小兒神經專業研究。
1980年起,蔡方成擔任兒科系辦公室主任,1983年起擔任重慶醫科大學附屬兒童醫院院長和兒科醫學系主任,1989年創建我國西南地區首個小兒神經專業、國內首個小兒腦電圖與神經電生理中心。
70年代末,小兒神經學專業在重慶、乃至西南還是空白。全國小兒神經病學創始人左啟華教授,告知蔡方成:「小兒神經系統疾病的防治,不能跟著成人神經病學走,要搞專門的研究和治療。」於是,蔡方成決心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中國小兒神經病學專業的創建和發展中。
那個年代,經費極度緊張,人才嚴重匱乏,被譽為「尖端」科學的小兒神經病學,在「無教科書、無檢測設備、無輔助設備……」的情況下起步,創建工作可謂舉步維艱。
蔡方成偏偏就是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逆行者」。他決定,摸著石頭過河,以小兒神經電生理為突破口,在重慶創建小兒神經學科。
蔡方成「千裡走單騎」,只身前往主管部門——四川省衛生廳,說服決策者,還跑遍重慶醫科大學的辦公室、敲遍附屬兒童醫院的門,只要能「給錢給物給政策」,他都硬著頭皮上。終於,購進一臺國際公認的品牌腦電圖機,「這臺機器為我們小兒神經學科的創建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團隊人才也日漸從各方聚集。外省專家張琴等先後「加盟」。
「十平方米的小屋,一根老舊的長方凳、一張荒廢的小方桌,這便是我們的樂園。」這是我國西部首個小兒神經學專業——重慶醫科大學附屬兒童醫院小兒腦電圖和神經電生理實驗室的原始風貌。
張琴回憶,「為第一例患兒做檢測時,條件極差,僅有的桌子被腦電圖機佔用,椅子讓給患兒坐了,連個擱放腦電圖列印紙的桌椅都沒有。但只要機器在運作,我們就不停地工作。我手捧列印紙,蹲在地上,等待記錄紙上一頁頁地輸出,甭管時間多久。」
或許,越艱難、越熱愛,越執著。在狹小的房間裡,他們不分白天黑夜,致力於技術攻關。張琴說:「這些年,蔡老師帶領我們檢測、研究,腦電圖記錄紙用了一大堆,木地板都被壓彎,負責樓房管理的同事還讓我們快些把這些資料搬出去,不然,樓將被壓垮。」
在那個時期,團隊裡的每個成員,都把自己的能力發揮到極致。負責腦電圖儀器技術管理的馮成功,著急「進入狀態」,放棄追劇「霍元甲」「陳真」,犧牲談戀愛的時間,吃住在科室,以書為枕,以地為床,硬是把自己從「門外漢」練成「腦電圖能手」。
作為領頭人,蔡方成自感壓力巨大,他不僅刻苦鑽研,還參加左啟華教授舉辦的小兒神經學班。當然,能入選這個班的,必是各地最優秀的醫者,後來,這些人也都成為各地的學術帶頭人、領導者,甚至開拓者。
對人才的培養,蔡方成從不「吝嗇」。張琴常常到全國各地學習先進的技術,她記得,全國第一期腦電圖培訓班,得益於蔡老師的支持,自己被評為優秀學員的興奮勁兒,「顧不上數九天寒,大雪紛飛,我滿大街找電話亭,就想第一時間報告蔡老師這個好消息」。
「蔡老師」,張琴一叫就是30年。只要一有學習鍛鍊的機會,張琴總會被蔡方成送進「學堂」。
一次,左啟華教授舉辦全國小兒神經疾病學習班,授課老師有美國小兒神經學專家,蔡方成團隊報名學習。授課期間,張琴作為重慶參會代表,呈上「重慶醫生做的腦電圖」。
左啟華接過,與美國專家同時感嘆:「規範!漂亮!」
美國專家追問,「重慶在哪?」
左啟華教授指著中國地圖的西南:「這裡,形似『巨鳥』的這塊。」
這位美國專家第一次知道了「重慶」,他慨嘆到:「沒想到,偏居一隅的地方,居然藏龍臥虎,創造出『世界範本』。」
十年時間裡,蔡方成帶領團隊,披荊斬棘,仗劍前行,守得雲開月朗——
圍繞新生兒、嬰幼兒腦電圖、多種誘發電位、肌電圖以及神經傳導速度的系統研究,在全國首創小兒臨床神經電生理室。
繼後又創立神經肌肉病理實驗室,成為集醫療、教學、科研為一體的小兒神經專業基地。
不斷學習,更新知識
二
如果把蔡方成的人生精簡成四個字,那就是「抗擊癲癇」。
癲癇,俗稱羊癇風是一種慢性腦功能障礙,發作時,大量腦細胞集體異常放電,患者會出現抽搐、意志喪失等病症。
在中國,每年有40萬新發癲癇病例。其中,有一半多是兒童及青少年,每1000名6歲以下兒童中,就會有大約6名小兒癲癇患者,其中又以1歲以下嬰兒發病率最高。
而對小兒癲癇的診斷卻較為困難,因為,大腦控制著人體的所有活動,異常放電可能發生在大腦的任何區域,這就導致小兒癲癇的症狀千變萬化。同時,嬰兒常有的一些特異性表現和癲癇發作非常相似,比如有些孩子出現「咬牙切齒」「痙攣斜頸」(脖子老向一邊歪)等情況,都容易誤診為癲癇,而且,兒科又被稱為「啞科」,這都使得小兒癲癇的診斷更需要腦電圖等神經電生理檢測的支持。
攻克癲癇,這是蔡方成一生的使命和夢想。1992年,受中華醫學會兒科學會神經學組委會委託,由蔡方成起草並經專家討論通過,頒布了我國首個小兒腦電圖技術操作和判斷規則。
隨後兩年,蔡方成又帶領團隊,在醫院創建小兒周圍神經和肌病臨床基礎研究室,開展小兒周圍神經活檢與周圍神經病的臨床與基礎研究。在此基礎上,蔡方成將目光聚焦到另一種小兒常見神經疾病——格林-巴利症候群上。
格林-巴利症候群(GBS),是引起急性神經肌肉麻痺的常見疾病,主要症狀是肢體對稱性下運動神經元性癱瘓,是小兒時期常見的一種肢體急性遲緩性軟癱。目前,普遍認為空腸彎曲菌的感染是導致GBS的重要前驅感染。
但在當時,國內幾乎沒有開展相關病因學的深入研究,國外鮮少的研究中,也普遍認為,此症是由某種病毒感染誘發。後來,因為有人報告說,亞洲的病例顯示,是由腸道彎曲菌感染引起。於是,病毒所致還是細菌引起紛爭最終止於智者。考慮人體主要通過糞、口途徑感染,蔡方成便在孩子的大便中提取感染物質,製成相應大鼠實驗模型。
實驗結果證明,空腸彎曲菌感染確實可引起大鼠同樣周圍神經病。同時,又進一步在我國格林-巴利症候群患兒病變神經中證實空腸彎曲菌菌體抗原,及特異性抗脂多醣抗體沉積,從而促進了對該病病因學的深入了解。
當時,重慶醫科大學學生劉超的一個發現,也證實了蔡方成的研究:暑期,劉超在老家遂寧發現,自家的生豬突然癱瘓,他把豬蹄砍下,送去活檢,結果同樣證實是由腸道空腸彎曲菌所致周圍神經麻痺。
傳染源與人一致。蔡方成迅速形成科學論文,對外發表。
論文一鳴驚人,享譽國外。雪梨兒童醫院Ouvier教授知悉後,迅速推薦給即將召開的第10屆國際小兒神經學會負責人。會務組當即決定,增加議程,特別邀請蔡方成赴溫哥華,作「急性運動軸索神經病」專題講座。
嚴謹治學的蔡方成
三
蔡方成所在的小兒神經科門診,是一個單獨隔開的空間,裡面擠滿了特殊狀態的孩子:神情呆滯的、全身癱軟的、突然抽風發作的……謎一樣的疾病糾纏著這些孩子,整個家庭也籠罩在陰霾之中。
這些患有神經系統疾病的孩子,往往都伴有智力、運動、語言等各種障礙,生活中他們被當作「怪孩子」、「傻孩子」受歧視,甚至還可能被父母嫌棄。但在溫和、神奇的「蔡爺爺」面前,他們能得到最多的表揚、鼓勵和關心。
面對哭鬧的小患者,蔡方成會耐心地觀察孩子的一舉一動,一邊笑嘻嘻地把孩子逗樂,一邊不動聲色地完成全部的檢查。他有個小動作,會把聽診器放在手心摩擦、捂熱,帶著自己的體溫,伸到孩子的胸口前。
蔡方成用藥,有個特點,必須安全、有效、廉價。他看病,也有個規矩,每日接待患者不能超過十五個。「因為,小兒神經疾病很複雜,有時醫生們光採集病史就用時極長,對一個初診患者要問清楚情況,至少需要30分鐘以上,有的甚至長達1個小時。然後,要把各種糾纏在一起的症狀謎團抽絲剝繭理出頭緒,有時從無意中問出來的一些細節,很可能就會成為揭開謎底的一把鑰匙。」這種「馬拉松」接診,也會招致患者「一號難求」的怨言,他解釋道:「一個孩子關乎整個家庭,只有控制數量才能保證質量,只有保持專業嚴謹,才能保證治療效果。」
從醫五十六年,蔡方成治療過的孩子,數以千計。有的自出生就在他這裡接受治療,直到看著他們漸漸長大成人。
家住重慶市九龍坡區二郎街道的王女士,對蔡方成始終心存感激。她的孫女原本會一些簡單的抓、笑、玩的動作,患癲癇後,這些動作就遺忘了,只會呆呆地看人或是哭鬧。孫女每次癲癇發作時,王女士就心如刀絞。
打聽到「蔡爺爺」是抗擊癲癇的專家,絕望的王女士心中亮起一盞燈,王女士想方設法找到了蔡醫生。
「癲癇發作是由基因決定,但基因也決定它什麼時候結束。就好比孩子,基因小時,它就會搗亂,釋放電,導致抽搐,隨著基因長大,它就不會搗亂或減少搗亂……」蔡方成的聲音低沉柔和,語言通俗接地氣。也讓經歷多年失敗治療的王女士的求醫路,在這裡變得有希望了。
三年的治療路,雖然中途有「過山車」式的跌宕起伏,但王女士很滿足,畢竟孩子的抽搐減少減緩了,能像同齡的孩子一樣背著書包,跨進小學校園。
蔡方成看病雖有嚴格的「規矩」,但這種「規矩」也有被「逾越」的時候。
西藏民警羅先生,六年前,女兒出生,剛滿月時,便出現強烈的抽搐現象。「每天抽,一抽就哭鬧得厲害,有時甚至暈厥,這簡直是要了我的命。」那段時間,羅先生無心工作,生活的重心就是給女兒治病。
「蔡方成,全國知名小兒神經病學專家,擅長頑固性癲癇、各種癱瘓性疾病的診治……」網上的一條信息,讓羅先生心中掠過一道光,他決定試試:重醫兒童醫院蔡方成,或許就是女兒的「生門」。
網上預約掛號,給女兒診治需等半年後。用盡各種方法,羅先生聯繫上蔡方成:「我是廣東支邊警察,來到西藏……女兒這麼小,不想讓她受這麼大的苦,請您理解一個父親的感受……」
「每一次應允都意味著挽救一個孩子,每一次救治都意味著孩子的一生。」蔡方成回復得特別乾脆,「加號!」
雖跨越千裡,越過險阻,羅先生終究沒有失望:女兒有救了!
臨走時,蔡老叫住羅先生:「你來一次重慶不容易,住宿、機票開銷很大,留下聯繫方式,療程內用藥,我們以後就直接給您郵寄,你再加上我的微信,有問題可以隨時聯繫我……」
羅先生心裡湧上一股暖流,淚水在眼眶打著轉兒。
蔡方成(前排左四)與各方專家合影
四
2019年,重慶的冬天,寒風刺骨,重慶醫科大學附屬兒童醫院5號樓4樓會議室內,溫暖如春。
茶話會上,聊得動情時,學生楊祖群起身,向面前的「大老師」深鞠一躬:「懵懂的年紀,遇到了人生導師,指引我從『迷失』走上正途。」
1993年,楊祖群被分到重醫兒童醫院,那時,小兒神經專業成立不久。剛來的時候,她比較小,有些貪玩。蔡方成問:「小姑娘,你下班後要做什麼?」
「玩。」楊祖群是被迫從醫,走上現在的護士崗位,根本無心工作。
「我下班後,還要買菜、洗碗。」蔡方成說。楊祖群瞪大眼睛,「大教授,還要買菜洗碗?」
「我以前不愛洗,後來想著在科研、讀書之餘,換換腦筋,就學習做家務,漸漸地,我成了洗碗能手」、「有這麼一個年輕人,他出門的時間比在家的時間還要多,但無論到什麼地方,他總是隨身攜帶著書籍,隨時閱讀,後來成了《紐約時報》年輕作家麥柯爾」、「所以,一個年輕人怎樣利用零碎時間,就可以預見他有怎樣的前途和未來」……
楊祖群心頭響起一個驚雷:「學習成就未來。即使成不了蔡教授那樣偉大的人,我也要不負光陰。」
時隔二十年,講起蔡教授當年的暖心事,楊祖群仍然會眼眶泛淚,她感慨:能成為蔡老的學生,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沒有之一。
重慶醫科大學78級學生黃志覺得,蔡方成老師更像父親。
第一次遇見蔡方成,黃志便萌生了「父親」這個詞。學生時,黃志為一個疼痛性疾病患者打青黴素,患者出現青黴素過敏性休克可疑表現。黃志慌了,他立即請教蔡老師。「你別急。」蔡方成拍拍黃志的肩膀,「這不是休克。今天先觀察,明天我來應對……」沉穩、冷靜、堅定、有力,像極了父親。
第二次,黃志實習,跟隨蔡方成查房。房中,一位護士為患兒抽血,進針久未成功。蔡方成快步迎上,「來,你固定患者,我進針抽血。」抽血瞬間完成,寡言少語但又把所有的愛揉進行動,這不是父愛是什麼。
第三次,黃志感受到,父愛的苦難與擔當。
一位病毒性腦炎患者,剛入院時,每日驚厥兩次,後來,病情日趨嚴重,每日抽搐高達80次。
「不救,孩子是父母的『命』;救,若出現事故也會要了醫院和醫生的命!」科室一時出現「救治」「轉院」兩種聲音。
「救!」面對生命,蔡方成從不放棄,「只要有一口氣,就把患者留在我們科室。」
頂著壓力,蔡方成帶領團隊,查資料、深夜討論、求教前輩、諮詢北京專家……半年後,患者成功治癒,直到出院,患者都未出現異常症狀和併發症。
「此生,最不後悔的便是成為神經科醫生。」黃志話音未落,楊祖群立即接上,「蔡主任的教誨,值得我們學習一輩子、敬重一輩子。」
師生學術研討
五
「要給學生一杯水,教師得有一桶水。」他的座右銘是,學無止境,做一個不掉隊的衛生兵,當「人民大眾的好醫生」。
「第一眼見到蔡方成,他的勤奮讓人印象深刻,雖然出生富裕家庭,完全沒有富家子弟的不良習慣,相反,他比別人更愛鑽研、學習、嚴謹。」導師鄭惠蓮說。
學生時代的蔡方成,寫論著時,收集了大量資料。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送到導師鄭惠蓮家時,鄭惠蓮驚訝地說:「人家送審抱幾本,你卻挑著兩籮筐,夠認真。」
「當蔡老的學生,也首先得體力好。」對學生,他要求很嚴格,「錯別字不能有,綜述說法必須標準,論文引用必須有章可循,標點符號必須準確……」學生們的論文、綜述資料,都是「抱著一包,背著一包」請他改。修改稿上,密密麻麻的批註、備註、刪改、再改,重複好幾次。
學生們也沒少在背後抹眼淚。身體虛弱的肖農,是同學們一路為他熬人參水、煮蛋花湯,護送他過五關斬六將,才獲得畢業證書。最終,他成長為了中華兒科學會全國康復學組組長。
因為治學嚴謹、醫技超群,請蔡方成多次被邀請參與編寫兒科本科教材。先後撰寫腦發育、腦營養、高熱驚厥、小兒癲癇的腦電圖診斷、小兒誘發電位、小兒周圍神經肌肉病電測定、小兒神經肌肉病等相關章節。
蔡方成還受上級部門委託,連續7年舉辦全國小兒腦電圖及神經電生理學習班,學員們來自全國各地。其實,不管在哪裡,「只要能『搶上』蔡老師的課,就能保證小兒神經學知識『更上一層樓』」。他的課,臺下,座無虛席,即使室內沒有座,站在門外、窗旁也要聽,一股「老師不下課,學生不離開」的聽課熱情。甭管幾小時,大家沒有抱怨,他們不禁感嘆:「原來,醫學專業課也可以這麼生動!」
教材上講的是生硬的理論,學生面對的是活生生的患者,如何將二者打通,成為一堂課成功的關鍵。
蔡方成認為,授課是通過對實際問題的講解,把醫學理論貫穿其中,教會學生正確行醫的大好機會。於是,他的課,總是小兒神經系統知識的難點、熱點,理論闡釋、實例關聯相得益彰。
蔡方成的小兒神經學課,追求三講:講醫德、講科學、講實例。在注意醫德醫風引領的同時,還要把理論知識講透,並且得用事實說話,有溫度、有高度、又接地氣,不枯燥,讓醫學知識說「家常話」。
「我就想把這些年來,自己摸索的經驗、研究的成果傳給青年醫生們,讓他們少走彎路,儘快成長,光大小兒神經學科。」蔡方成說。
80餘年的光陰,蔡方成總在「搶時間」,讀書、學習。宅家看書,是他的業餘生活常態;他書房的燈,12點前不會滅;年輕時為了買一本醫者必備書《英語900句》,他不眠不休,排隊2個晝夜;為了節約時間,他總會隨手拿上孩子的作業本,當做病例分析草稿紙。他說,讀書是一種樂趣。書,可以醫治愚昧,使人聰慧。它能大大地提高我的道德修養,專業水平,讓人生機勃發、神採奕奕,書中的樂趣便在於此。
蔡方成極愛生活,比如種花、種草、長跑、打桌球……他說,每一件平凡的事情背後都有獨特的樂趣。「桌球來回速度快,攻防換轉迅速,而且打發也豐富多樣,很考驗人的反應能力,球在球桌上來回跳動,好像一個活潑好動的小精靈。往往看到一方即將戰敗,卻又用精湛的技術使球再次跳到對方『領地』上,真是叫人虛驚一場,又不禁讓人拍手叫好」。
這位老專家,身上有兩個反差極大的特點,即嚴謹紮實的治學精神和視名利如浮雲的為人準則;潛心鑽研達到忘我境界,卻又能最大限度地享受生活;跟人侃起自己一生孜孜追求的事業,他滔滔不絕,有條不紊,可他也有說不清楚的事情,諸如哪年獲得了哪種獎,哪年擔任抗癲癇協會常務理事,何時當選中國殘聯小兒腦癱康復學會副理事長等等,因為他從不把這些放在心裡,他這幾十年,「濃」的是事業,「淡」的是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