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英語學習小傳》87#
學英語必備的公共號：教書匠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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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西海，心理攸同；南學北學，道術未裂。
中文和英文的確是兩門不一樣的語言，背後的文化內涵也的確千差萬別，但至於說這兩種語言是否有思維上的重大區別，我卻不認為有那麼明確的分野。
首先我們來說說什麼是語言思維。
思維是人進行思考的方式。
應該這麼說，提出語言思維問題的同學應該受到表揚，因為很多中國同學的英語寫作次序是先背了模板，再去想到底寫什麼。畢竟思維是語言的基礎，有了想法，才可能落筆寫作。在這一點上，不管是英文還是中文，都是如此。
散文或者是小說，形式多半有作者個人風格，思考框架也因人而異，不在本文討論範圍之內，我想同學們多半想問的是議論文的寫法中英思維的差異吧。
如果是議論文，論證思路無非是歸納法和演繹法兩種。
歸納法從現象出發，從個別到一般，最終形成一個抽象的觀點。
演繹法是從抽象的概念出發，從一般到特殊，最終在個別事例中印證觀點。
這兩種行文的思維方式，中文和英文都有。但是根據不同需求，兩種思維方式會有各自的優勢。
歸納法雖然過程相對曲折，但思考過程即為寫作過程。相比之下，演繹法更加直接和有效率。先宏觀，再微觀，讀者閱讀起來更加明晰。
正是這樣的效率性，英語論文中還是以演繹法為主。
這裡談到了效率性，倒是講中英文思維的一個好角度。
我上大學以前認為好的英文就應該是辭藻華麗，長句綿延。後來才知道，好的英文就應該是簡練的大白話，生動形象，效率高。
推崇這一英文寫作理念的，一個是George Orwell，他在這個問題上的代表作是「Politics and the English Language"這篇文章, 另一個是William Strunk， 他的代表作是The Elements of Style.
這裡摘錄一下George Orwell 對於「真誠的」英文的六個標準：
Never use a metaphor, simile, or other figure of speech which you are used to seeing in print. 少用比喻
Never use a long word where a short one will do. 有短詞不用長詞
If it is possible to cut a word out, always cut it out. 能刪則刪，不說廢話。
Never use the passive where you can use the active. 能用主動，則不用被動。
Never use a foreign phrase, a scientific word, or a jargon word if you can think of an everyday English equivalent. 能用大白話，則不用外來詞、科學詞、專業詞
Break any of these rules sooner than say anything outright barbarous. 不能因為以上原則，讓語言鄙俗
可以在此看出，只要語言不庸俗，那麼就要儘量貼近簡單有效。
當然，這個標準在中文也有，而且提出來的時間比George Orwell 還要早（他是1946年寫的這篇文章）。
20世紀初，中國大地掀起了一場白話文運動。旗手之一的胡適先生（1917年）在《文學改良芻議》中有如下八大主張：
一曰：需言之有物
二曰：不模仿古人
三曰：需講求文法
四曰：不做無病之呻吟
五曰：務去爛調套語
六曰：不用典
七曰：不講對仗
八曰：不避俗字俗語
其中，不仿古人，不用套語，不用典和George Orwell的第一和第五條主張類似；不避俗字俗語和前者第二條主張相似。
我們能從這東西兩套語言思維的改造運動中看出中文與英文歷史上的差別。
首先，英語上有主動與被動的區別。文言文中，被動用法鮮有，多半是使動用法與意動用法。白話文運動之後，被動用法在中文中也呈普遍態勢，但一般來說，被動在中文中，多半有貶義。例如，我被偷了。然而我們很少說，書被讀了。雖然從語法上沒有問題，實際中卻用得很少。
中國同學在英文寫作中也要儘量避免被動用法，這樣句子才會更簡潔和有力量。
其次，胡適強調白話文需要講究語法。這一點不得不說，英文語法相較中文更加嚴格，有時態、語態、主謂一致等等要求。王力先生說過，「就句子結構而論，英文是法治的，中文是人治的。」 單從語法的角度說，中文重語義，而英文重結構。
從句子複雜性上說，英語有從句，中文多短句。所以我們同學需要有一定的長句和從句構建能力，但千萬不要矯枉過正，全篇長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當然，寫作是促進思維進一步凝練提純的好工具，好似Francis Bacon的那句名言一樣：Reading maketh a full man, conference a ready man, and writing an exact man. （閱讀使人充實，討論使人機敏，寫作使人嚴謹）
我經常和公司的同事說，有什麼好想法，不要第一時間就著急說出來，往往說出來的都是碎片，甚至當中包含了許多無用的信息，會有自相矛盾的地方。
應該嘗試把自己的想法寫一寫。
組織語言的時候，經常會遇到詞窮或難辨究竟的情況，這有可能是你文字功底問題，但更多時候，是你自己沒有想清楚，想明白。
寫完之後不要急著提交，可以再調整一下論證的次序，反覆做些修正。這也是寫作比用嘴說的另一大好處。很多好想法，說完就完了，沒有進一步的思考，進而沒有落實成行動。寫在紙上，可以訂正，可以設定目標，可以付諸實踐，可以用以日後的復盤分析。
錢鍾書先生有言，可作中英雙語思維比較的燈塔：東海西海，心理攸同；南學北學，道術未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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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夏鵬，英語教師。友鄰優課創始人。南京大學英語系畢業。2005年世界英語演講比賽總冠軍。現任中國英語演講國家隊總教練。長江商學院 MBA，倫敦商學院客座講師，新華社特約撰稿人，CGTN 英文訪談特約評論員。詠春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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