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在地面觀看阿波羅登月飛船準備起飛的美國人。攝影:Burt Glinn | Magnu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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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月亮,今晚圓。
不管承認與否,拜月教都是地球最大宗教。教主李太白1300年前在江蘇揚州「舉頭望明月」,總護法蘇東坡900年前在山東諸城「明月幾時有」...其他詩人若能忍著不寫寫月亮,也簡直不能活。
月亮在古代最大作用,還在於為把妹時的古人打光。所謂月上柳梢頭,所謂人約黃昏後...說來也真是,真沒有其他現代燈具的打光效果,比月光更曖昧。這枚電燈泡,亮度剛剛好。
當然也有不少罪行借月色掩護執行。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月亮掛天上那麼多年,不知該打多少個噴嚏…罪我譽我,都是你們這些瞎折騰的人類啊。
比起李太白蘇東坡這些註定會活到時間盡頭的偉大詩句,關於月亮的影像顯然要遠遠遜色。也可能是因為,我從來沒喜歡過用長焦大炮鏡頭拍攝下的月亮照片,無趣也無味。
卡帕說,如果你拍得不夠好,那是因為你距離不夠近。
VC君覺得,如果你拍得不夠好,那是因為你距離太近了。這種話聽聽就好,千萬別往心裡去。但是距離月亮太近,你就會立刻發現,原來,它,是,一,塊,板,磚。
人類登月後看著連綿起伏的環形山,想必打碎了不少幻想。這一個小破球哪有桂樹嫦娥小白兔,外表如一張坑坑窪窪青春期的臉。
月亮就該朦朧不清,就該不被看清楚。人們為何要扛一枚幾十萬塊的大炮鏡頭,把月亮上的疤痕都看得清清楚楚呢?日本服裝與建築設計中「間」的概念,或許也適合處理人類與月亮的關係:保持距離,別靠近,別親近。
明月不仁,視人類如笑柄:我不過就是在天上懸浮億萬年的一塊板磚,卻讓你們這些人類數千年來止不住地哭笑悲喜。
神經病啊。
王全安老師有部電影,名叫《團圓》,說的是去臺老兵回大陸尋找失散的妻與子的故事。當然,他在臺灣也已成家並有了妻與子……這哪裡是電影,分明是極度寫實的紀錄片。我在意的是這部電影的英文名,「Apart Together」。
這兩個簡單的單詞極其精準地捉住了人生常態的內核:承認吧,很難有團圓這回事。正因為團圓太難太寶貴,這一年一次的中秋節才顯得如此不易、難得、貴重。
團圓不是常態,分別才是。
「今夜扁舟來決汝,死生從此各西東」,這是晚年王安石離開鄞縣要回老家居住時,給一個一歲去世的女兒告別時寫的詩:我老了,要走了,以後恐怕再也不能來給你上墳了。
眼前有人生前路未知,天上有板磚撩撥心緒。難啊,人類太難了。
但此刻我眼見明月高懸海上,心情到底還是喜悅。這喜悅部分因為昨天我偶然看到了下面的消息。我希望,這個截圖的消息,是真的。我坐在這兒毫無章法敲打這些字兒,也只是為了發這張截圖而已。
團圓真難,團圓真好,願你闔家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