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朋友聽說我們要去宮崎(Miyazaki),第一個反應都是「很喜歡宮崎駿吧?」這當然是句玩笑話,但對很多人來說,「宮崎」這有點冷門的地方,唯一有知名度的就是沾上國際大師「宮崎駿」的姓氏吧!當然宮崎不是宮崎駿的故鄉,但喜愛宮崎駿卡通的人應該也會喜歡宮崎這樣一個淳樸的地方。
比起東京、京都、大阪、北海道這些地方,位處日本南方九州島的宮崎並不算個出名的國際級觀光勝地,但卻因這份淳樸,更令人流連忘返。日本人守法好禮眾所皆知,在這裡更是展露無遺。在歲月靜好的宮崎,路上車輛不多,車速不急不徐,通常維持那剛剛好的50公裡。不小心看錯交通號標誌闖進單行道,迎面卻來了一輛擁有行路權的車輛,這情況真是尷尬萬分,若在他地免不了被不耐煩的喇叭聲問候,在這卻不會,對方會退後讓你先行(沒錯,實時你是違規的那方),你對他投以抱歉的姿態,他回報以微笑對你點個頭;走在路上不小心與擦身而過的幼兒撞上,焦急的媽媽趨前摟住孩子,說出的第一句話不是抱怨或責罵,而是一句「すみません」(Sorry);看著幼兒在媽媽的懷裡,而媽媽卻先向對方抱歉,殊不知我們心裡更抱歉啊!
這就是宮崎人的禮節,每每遇上這禮讓的三秒鐘,卻足以讓心靈為此而停留,停留在這溫厚善良的美好時光。
整個宮崎就是個恬靜的城市,這裡沒有擁擠的電車,繁忙綿密的公共運輸網絡,更沒有滿街穿梭的德士,取而代之的是姍姍而行的單車族,安步當車的行人以及時速不快不慢的小客車。每一個悠閒午後都是全職媽媽的專屬VIP時光;甜品店、咖啡店以及購物中心裡,經常看到的打扮素雅的日本媽媽,獨自帶著小蘿蔔頭們享用下午茶。說也奇怪,這裡的孩子即使幼小也不常在公共場合大吵大鬧,讓身邊圍繞幼兒們的媽媽們仍然可以優雅地享受下午茶時光。這樣一個媽媽輕聲細語、孩子乖巧可愛的畫面,遠遠望著還真像一幅宮崎駿漫畫裡的溫馨場景。
說到吃的,可不能忽略了九州島本身就是個農業重鎮,擁有多項舉世聞名的物產,像是鹿兒島的和牛、熊本的米、宮崎的芒果及日向夏(一種類似檸檬的柑橘類水果,盛產於夏季),也因此九州島近來走紅亞洲的產品,除了各式節令水果點心之外,還有純天然農作的小麥粉及鬆餅粉,其中,集結九州島當地合鴨農作栽種出的七種穀物製成的九州島鬆餅(九州島パンケーキ),擁有香Q彈牙的口感、獨特奶油香味,更在問世的短短數年內竄紅,順勢而開的九州島鬆餅咖啡店更成了宮崎媽媽們遛小孩的好去處。看著媽媽帶著孩子一口口吃著健康甜點,午後陽光也微笑了。
「神的故鄉」
宮崎素有「神的故鄉」美稱,縣內有許多極富盛譽的神宮,所謂神宮與神社的差別則在於祭奉對象。凡是祭奉日本天皇家族正統者,尊稱為神宮,祭奉一般神祉則稱為神社。宮崎之所以稱為神的故鄉,主要在於境內眾多祭奉大和皇室的神宮,傳說日本第一代天皇神武天皇在宮崎即位及處理國政,宮崎市就是日本首代神武天皇的皇宮所在;另外,人氣最旺、歷任天皇必定朝拜之處,則屬「鵜戶神宮」(Udo Shrine)莫屬,據說這兒是首代天皇神武天皇父親的出生地,也就是天皇母親誕子之處,民眾深信鵜戶神宮保佑著胎兒,也守護著出海的漁民,因此長期受到人民的信奉及參拜。鵜戶神宮是日本唯一一座海岸洞穴神宮,要來參拜也不是那麼容易,必須先步行一段山路,接著是一段階梯,沿途雖不甚平坦,但沿途欣賞著開闊怡人的海岸風光,尚未進入神宮,心靈彷佛已受到海洋的洗滌,甚至忘卻了身體上的疲累。
鵜戶神宮建在一個峭壁邊的洞內並俯視大海,神宮內依稀可見隱喻天皇母親孕育生命的天然石跡,象徵母親胸部的乳狀石,傳說會保佑孕婦順產,吸引許多新婚夫妻與懷孕婦女朝拜;神宮外則俯視大海,海岸邊的石龜是善男信女的許願池。據說如果可以把運玉投入石龜背上的圈洞中,祈求的願望便會成真,吸引不少遊客駐足,看著人人遵循著男左女右的規則,男士以左手投擲運石、女性則以右手投擲,此起彼落的落石聲伴隨著一陣陣驚呼與嘆息,也是鵜戶神宮的一大特色。
另一方面,宮崎擁有美麗的海岸線,從宮崎市往南,沿著日南海岸(Nichinan-kaigan Coast)走,長達100千米的海岸線,是日本最南端的海岸。其中,青島(Aoshima)位於日南海岸國家公園北端的一個小島,青島海岸擁有全球罕見、俗稱「鬼之洗衣板」(Ghost washing board)的波狀巖,波狀巖遍布數十、數百根條紋,一退潮清晰可見凹凸狀,仿若洗衣板鋪滿海岸線。
展現男子氣概的峽谷划船
最初計劃造訪高千穗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這裡如仙似幻的美景。高千穗位於宮崎縣西北部、接近九州島山區的中心地帶,內有五瀨川流經。高千穗峽是阿蘇火山的熔巖侵蝕五瀨川而形成的峽谷,成因為阿蘇火山在12萬年前的火山爆發的山熔巖流到了五瀨川峽谷,火山碎片冷卻後形成兩岸的安山巖,經過五瀨川長年累月地侵蝕之後,形成了V型峽谷就是現在的高千穗峽谷。高千穗峽兩岸斷崖平均高度80米,最高達100米,長度綿延7公裡,略帶褚紅色的安山巖絕壁,襯託著高達17米斷崖的真名井瀑布(真名井の滝),飛瀉而下的川水翻騰著白色飛沫,成了高千穗峽最引人入勝的高潮。峽谷沿途建有約600米的步道,一年四季可以觀賞不同景色。
來到高千穗,就不能錯過氣勢萬千的峽谷划船。怎麼說是氣勢萬千呢?這峽谷划船一年四季甚是熱門,即使一大早去也免不了排隊。我們特別挑了個周末過後的周一,還趕在上午9時30分抵達,以為可好整以暇地直接登船去了,買了票才知道仍要等上一個小時,在這毒辣辣的盛夏下排隊划船,「氣」一定要夠長;至於「勢」嘛,這絕對與大男人主義有關。話說此地位居日本男權主義重鎮的九州島,雖是以男性為尊的傳統社會,但相對地也充滿了對女性的保護,看看滿峽谷的船,掌槳的一定是男性,除非船上都是女性則另當別論。於是我明白了,這是峽谷划船的潛規則,只要船上有男子,無論年紀大小一定是男性主槳。像是鄰船的三人,像是媽媽帶著兒子女兒的組合,看那男孩也不過十來歲,是個少年來著,卻擔負著整隻船的重責大任,身為女性的媽媽及姐妹只須優雅的欣賞著峽谷風光就好。
峽谷划船的另一個奇景是峽谷土鴨的陪伴。這裡的鴨兒無人飼養卻長得健壯,滑行特別快,原本只是好奇看到河面上聒噪的鴨群,想逗逗牠們,拿著餅乾對它們招招手,鴨鴨們像是看懂或是聽懂了似的,飛快的遊近,發現是食物之後更是爭先恐後的搶食,由原本只是寥寥數隻小鴨,瞬間群鴨大軍前來,身型較大的甚至快踩進船裡,這下可真不是開玩笑的,只得發奮划船快速離開。事實證明群聚就是力量,小小鴨兒也會變得很驚人。
如此氣勢萬千的峽谷划船,搭配人間仙境,就在高千穗峽谷。
從打算去宮崎旅遊開始,來自周遭朋友「宮崎有什麼好玩」的疑問始終沒停過。換個角度思考,旅遊的意義與目的是什麼?是玩樂,是放鬆,是嘗遍異國珍饈,也可以是血拼購物。但對我來說,轉機兩次,前後花費了16個小時才到達宮崎,為的是一趟體驗,用心體會一個溫厚好禮、美麗質樸的生活方式,一個在觀光現代大國裡也不曾改變人民善良本質的城市,歲月在此仿佛無聲無息地慢遊,直至時間靜止在好山好水的那方。(來源:新加坡《聯合早報》,作者:李如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