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葡萄酒大師內德·顧文(Ned Goodwin MW),下文簡稱「NG」。
《朱雜》:能否為中國的讀者們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NG:我在2010年通過了葡萄酒大師,在日本生活了13年。2014年我回到了澳大利亞,因為這裡的生活方式和品質對我來說就像天堂一樣。而且我也不想再留在人口太多的城市,因為除了在東京以外,我還在紐約生活了六年,也在巴黎呆了四年。如今我擔任一些餐飲集團的顧問,定期寫文章,經常參與到澳大利西亞的傳媒工作中。與此同時,我還擔任一家航空公司的葡萄酒顧問。我也是一家位於東京的酒商的合伙人。
《朱雜》:能否為我們簡單介紹一下澳大利亞葡萄酒的最新消費趨勢?
NG:隨著「可持續發展葡萄酒」的最大盛會之一——「Rootstock」(每年一屆在雪梨舉辦),天然葡萄酒逐漸成為了澳大利亞消費者的焦點。澳大利亞是一個成熟的葡萄酒市場,因而這裡的消費者傾向於消費與當地的氣候和飲食習慣匹配的葡萄酒,導致白葡萄酒的消費量超過紅葡萄酒。近十年來,橙葡萄酒(《朱雜》備註:經過浸皮工序的白葡萄酒)越來越受到關注,而香檳的消費量正在飛速增長,勢如破竹。在另一方面,波爾多葡萄酒已經日薄西山,然而清爽的紅葡萄酒則正佔據上風。這些多數產自於澳大利亞許多「非幹涉主義」釀酒師手中,尤其是位於雅拉谷北部的,麥拉侖威爾以及其它地方,如法國汝拉的、博若萊的、南羅納河谷的以及義大利西西里島的酒莊。說到義大利,它積極向上的葡萄酒文化絕對會受到越來越多消費者的青睞。畢竟誰不嚮往義大利呢?正因如此,在澳大利亞的一些溫暖產區就種有很多來自義大利的葡萄品種。鑑於全球變暖以及這些葡萄品種與澳大利亞地質和氣候的絕配,這種趨勢也不足為奇。
《朱雜》: 從本世紀初至今,澳大利亞葡萄酒產業經歷了怎樣的變革與發展呢?
NG:澳大利亞的葡萄酒產業經歷了數十年的鞏固,一些曾經高貴的品牌如今也已整合進企業和相應的文化中。由於這些葡萄酒風格比較統一,所以越來越多人開始追求產區特點,這就促進了一批非幹涉主義釀酒師們的興起,而其中許多都具備著非常紮實的技術背景。眾多外界人士認為大部分澳大利亞葡萄酒都是出自較熱地區的飽滿、強勁、高酒精葡萄酒。從這個角度而言,我們現在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澳大利亞葡萄酒越來越清爽、單寧越來越緊實, 且越來越多葡萄酒釀自涼快的邊緣性氣候,與其它地區的葡萄酒相比酒精度稍微低一些。這也說明了澳大利亞葡萄酒生產商的適應能力和實力——才華橫溢的釀酒師和優質的葡萄園使得他們能迅速適應新趨勢。也許這種能力與澳大利亞與世隔離的特殊情況以及澳大利亞人充滿樂觀的精神有一定關係吧。
《朱雜》: 我知道你是「天然葡萄酒」的倡導者。你能否闡述你對於天然葡萄酒的看法和理解,以及這個趨勢在澳大利亞將有怎樣的發展?
NG:與其說我是天然葡萄酒的倡導者,不如說我是這個「哲學」的支持者。但我也是一個嚴厲的「批評者」——太多差勁的葡萄酒,甚至是有缺陷的,列入了一些餐廳酒單中,就因為它們屬於時尚的「天然葡萄酒」,而不是因為它們的實際品質。同時,這也是針對一些無能的侍酒師的批評——他們不會親自到葡萄園中去實地尋找真正適合他們餐廳的佳釀。他們只是為了顯時髦而引進這些酒。
另一方面,之所以天然葡萄酒正在蓬勃發展,可能是因為澳大利亞擁有一種「技術性文化」。這種文化就體現在葡萄酒生產、教育,甚至消費上,並意味著澳大利亞人對質量的要求比法國人和其他歐洲人,甚至比日本人,更苛刻。我記得曾有個著名的英國評論家說過「因為澳大利亞的特殊文化,所以絕大多數優質天然葡萄酒都會產自澳洲」。我非常贊同這個觀點。
「天然葡萄酒」並沒有法律的嚴格定義。在我看來,這類酒應該是小批量生產的、工匠般的、非機械化的、遵守農業的可持續發展的(可以是純有機或生物動力栽培方式)、橡木桶用得到位的(甚至不用)、不添加二氧化硫、酵母、單寧、酸度、酶、濃縮液、糖分或色素的葡萄酒。理想情況下,天然葡萄酒應該能充分體現出其產區的特點。這就意味著應儘量減少對葡萄酒的幹涉,所以如果釀酒師功夫不夠,葡萄酒很容易會出現微生物上的問題。事實上,還是有太多天然葡萄酒出現酒香酵母、揮發性酸、以及微生物等問題。
無論如何,從釀酒理念的角度,如果生產商樂意花費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在葡萄園和釀酒上,使他們的葡萄酒更純淨,這樣的行為是值得讚揚的。相反,天然葡萄酒的流行趨勢被一些精明的釀酒師濫用了——他們認為留鬍子或設計玄虛的酒標就足於掛「天然葡萄酒」牌了。
《朱雜》:澳大利亞葡萄酒產業應該何去何從呢? 或者你認為10年內會有怎樣的前景?
NG:如今澳大利亞的葡萄酒消費量已經超過了西班牙,葡萄酒已經成為當地餐飲界不可或缺的風景,更是澳大利亞文化密不可分的一個部分,所以政府應該加大對於葡萄酒本土釀酒商的資金扶持。目前對於葡萄酒產業的稅收體現出澳大利亞政府管理過度,並沒有讓這片神奇土地上的葡萄酒產業展現出應有的魅力。這在一定程度上對消費者和遊客造成了影響,使得優質的葡萄酒對於大眾消費者來說價格過高,不夠親民。相反,在零售層面,不利於產業發展的雙頭壟斷現象並沒有得到政府在不公平貿易上的足夠管控,導致大部分葡萄酒採購來自依賴折扣手段去吸引客流量的兩家大型超市集團。在這種錯誤的市場環境下,釀酒商更注重產量而不是質量,消費者期待更低的價格,而更好的生產商則只能通過餐飲渠道來消耗他們的庫存,導致大部分消費者無法通過零售渠道購買到這些葡萄酒。在另一方面,對於小規模的生產商而言發展前景是樂觀的——在市場的驅動下,他們在種植更適合當地風土的地中海葡萄品種。
《朱雜》:消費者應該去留意哪些新興酒莊呢?
NG:很多呢!很多良性發展的酒莊釀造出表現非常好的葡萄酒,包括Jamsheed酒莊的Gary Mills、Luke Lambert酒莊、Timo Mayer、Thick as Thieves的Syd Bradford。還有不添加二氧化硫的Lucy Margaux、Jauma (表現非常出色的歌海娜老藤)、The Other Right、來自西澳大利亞的Si,還有Ochota Barrels、The Chapter、Architects of Wine,還有最近在麥拉侖威爾特別受歡迎的、釀造優質橙葡萄酒的、常用義大利品種的Gill Gordon-Smith。
《朱雜》:在本月初,你正式加入了中國的貝丹德梭品酒團隊。你為什麼選擇加入他們?
NG:我認為,是時候讓一群品酒師來打破葡萄酒評論的傳統桎梏了。這個團隊匯集了在亞洲市場上難以比擬的經驗,因此能更好地根據亞洲文化推薦高品質的葡萄酒。在貝丹和德梭兩位極具聲望的酒評家帶領下,這個團隊將為讀者們帶來更統一的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