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居酒屋。@Unsplash
在日本,西裝革履的通勤族下班後往往並不急著回家,而是穿過霓虹街道,紛紛躲進掛著琥珀色燈籠的居酒屋裡,點上一壺清酒獨酌。
這方可以停下腳步小酌的幾平米空間,成了深夜的驛站。
▌日本居酒屋。@Unsplash
清酒酒如其名,口感清爽柔和,卻能越飲越盡興,號稱是「喝不醉的酒」。
說它是日本人的精神伴侶也不為過,「一滴入魂」是日本酒的精髓所在。
唇齒之間,便能品出釀造者的心有多精細。就像中國人喝白酒,那股子辛辣凜冽勁兒入胃才最暢快。
▌日本酒。@Unsplash
喝酒的人喝的不僅是酒,他們更享受那種酒與靈魂逼近時的微醺狀態。
釀酒的人亦是如此,用情感灌注於清酒的杜氏才是好的杜氏。
▌釀酒過程中,需要把米託在手上,看米的吸水情況。
杜氏是日本人的說法,意為釀酒的大師傅。
坊間流傳「一代杜氏,一代酒坊」,這話不假,老派的傳統清酒工藝步步穩紮穩打,是用時間和經驗打磨出來的品質酒。
▌釀酒過程中,曲菌發酵臨近完成時大米出現的「花」,這些菌花數量可能多達數十億,甚至數千億。
農口尚彥被譽為日本的「清酒之神」,家族三代釀酒,擔任杜氏36年,連續12次獲得全國鑑評會的金獎。
▌63歲的農口尚彥。杜氏們通常是在冬天進入酒藏釀酒,春夏季返回自己的家鄉種地。
然而生於昭和七年(1932年)的農口尚彥經歷了由戰爭引發的「亂世之酒」時期,以及傳統清酒邁向自動化生產的工業時代。
在多變的時代環境下,農口尚彥守住了初心,將其一生傾注於老派傳統清酒的留存與創新中。
他說,他的人生就是做酒。
▌把曲菌含在口中,咀嚼時會有淡淡的、獨特的甜味。
自19世紀後半葉的日本明治維新運動之後,清酒開始採用速釀法釀製,品質逐漸下降。
尤其在二戰期間,酒商往清酒中兌入大量食用酒精,以增加釀酒量牟取暴利,使清酒所具有的獨特風味黯然失色。
這種低劣的清酒,由此被稱作「亂世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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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代是大米和酒都匱乏的時代,大家都希望在酒裡添加酒精充數。
所有的酒莊為了增量,都幹了不少壞事,釀的酒也不講究,因為只要是酒就會有人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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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口尚彥痛斥這種投機取巧的做法,始終堅守作為生產者的底線與原則,他要
「做用心的酒,不後悔的酒。」
日本戰後經濟高速發展,機器化生產使得清酒成品的速度大大提升,然而在工業標準化下釀酒日趨同質化,清酒逐漸失去了原有的個性。
二十八歲便當上「杜氏」的農口尚彥,成為了青年人中為數不多的「釀酒手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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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製成的酒麴,不是藝術性的酒麴,只能用來釀造一般的、大眾化的普通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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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曲菌的發酵完成,曲菌本身會產生一種慄子的香氣。雖然是很微弱的味道,但是,仔細嗅是嗅得到的。
就這樣,農口尚彥在速釀成風的時候,逆時代潮流而行,在學習傳統釀酒工藝的同時,將傳統與創新糅合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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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清酒,很多都是為了評獎而釀造的,只追求柔滑的口感,往往忽略了入喉時的凜冽快感。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日本的清酒釀造正在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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釀山廢酒,釀吟釀,農口尚彥推動了日本吟釀酒風潮與山廢釀酒法的復興。
▌酒液滴下來的滴答聲,就如豎琴彈撥出來的聲音一樣優美。
農口尚彥是日本清酒跨時代、跨世紀的曲折發展的見證者。
慶幸的是,大師從來不曾隨波逐流,始終做日本清酒界的清流。
現如今,已成為老杜氏的農口尚彥認為,釀酒技術是無法全部傳授給新一輩年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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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把其中的理論原理簡單地抽離出來,進行機械化地操作,這樣是很難奏效的。只有親自動手實踐一遍,才能真正掌握關鍵。
匠人不僅需要腦子好使,還需要勤勉。要能夠不辭辛勞地學會用身體去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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釀酒不僅只是一道道工序,還包含著一個人對酒的思考,和對人生的態度。
在農口尚彥的眼中,這樣的技藝是無法只通過言語相授的。
※ 除特別說明外,本文圖片均來自《清酒之魂》,日本通已獲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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