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網訊:隨著時代的發展,工藝繁瑣的油紙傘開始被經濟實用的布制傘取代,慢慢淡出了人們的生活。但是,油紙傘並沒有淡出人們的記憶,不少老人仍還清楚地記得,每逢雨天,大街小巷便「盛開」著繽紛的「花傘」,油紙傘那特有的桐油香味兒便飄散在溼潤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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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州制傘業最盛時,百裡坊整條街幾乎全是製作紙傘及其配件的小作坊和小商店。如今,隨著鋼骨布面晴雨傘的發展,自1970年始,溫州制傘業紛紛實行轉產轉業,至1985年市區最後一家紙傘廠轉產鋼骨尼龍布傘後,溫州歷史上輝煌的紙傘業終於消失在我們視野中,留下的是關於紙傘的回憶……
2008年北京奧運會期間,油紙傘被用來裝飾主新聞中心的內部頂棚。資料圖片
曾是探親訪友禮品
下雨天,當我們在街頭巷尾看到撐著各種鮮豔顏色雨傘的人們時,也許會想起詩人戴望舒的《雨巷》:「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詩中淡淡的感傷和懷舊情緒,也勾起人們對消失已久的油紙傘的記憶。
當年的雨具,除了箬笠、蓑衣之外,還有油紙傘與油布傘。它們以竹條、棉紙(棉布)、桐油、柿油、有機顏料等為原料。顏色多以紫紅、土黃為主。
這種傳統的雨傘由來已久。在童年記憶中有一張到處張貼的油畫《毛主席去安源》,年輕的毛澤東風塵僕僕,手裡拿著的就是一把油紙傘。在戲劇《白蛇傳》裡,許仙在西湖遇雨,白娘子送給他避雨的就是這種傘。可見古代民間它就是人們避雨的雨具。
「新中國成立前,窮人家買不起雨傘,戴鬥笠為主,一般小戶人家,對油紙傘也倍加愛惜,一般用舊布料縫一個雨傘袋,出遠門時,把雨傘裝進袋子,橫挎在肩上,似士兵背洋槍,挺神氣的。」市民葉國光這樣說。
市民沈秀英記得,新中國成立前,她去省城杭州念書,帶了一把用雨傘袋裝著的油紙傘,當她走進學校時,「同學們以為我隨身攜帶珍貴的『樂器』,都紛紛圍住我看,弄得我十分尷尬,挺不好意思。」
「以前,溫州油紙傘很出名,溫州人外出探親訪友,喜歡帶幾把油紙傘當禮品送。」沈秀英回憶,當時人們還喜歡在傘柄上刻上自己的名字,或者祝福的詞:「流水生財」、「傘蔭平安」、「風雨共傘」等,以免雨傘擱在一起時,互相拿錯。
「說起紙雨傘,我的故事可有一大簍。」一位年過花甲的市民說,「記憶中,我上小學的時候用過一把油紙傘,而且是裂開口子的油紙傘,因為那時家庭條件不是太好,父母怕我弄丟了傘,才有意給了我那把開了口子的油紙傘。我喜歡撐著雨傘,在雨中使勁地旋轉傘柄,把傘面上的雨水甩得四處飛濺,覺得好玩極了。可不小心雨水甩到同學的臉和衣服上時,我們會由口角發展到打水仗(遊戲)。有一次,我用舊傘戳破了同學的新傘,同學哭著上我家,非讓我賠他一把新傘不可,我也因此挨了媽媽一頓痛揍,還不讓我吃飯。」他說,當時一把油紙傘的價值可值好幾頓飯錢,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對不起母親。
名副其實的「雨傘城」
溫州油紙傘歷史悠久,在上世紀30年代,溫州與福建福州、廣東佛山並稱為中國「三大傘市」。據史料記載,北宋鹹平二年(公元999年)溫州作為對外貿易口岸,其出口物品中紙傘居全國之首。明清時期,溫州制傘商在全國各地設行銷專營處。1899年,溫州紙傘出口量已達54.75萬把。
家住溫州百裡坊的市民鄭老先生回憶,溫州作為「百工之鄉」,手工業發達,造紙、木工、竹編、制傘等興盛,其中制傘業最興旺,「在上世紀30年代,大街小巷都有紙傘店,比米店、裁縫店還多。那時,百裡坊整條街幾乎全是做紙傘以及配件的小作坊,像現在康樂坊的小五金零部件專業一條街。」鄭老先生印象特別深的是百裡坊口的一把3米多高的大油紙傘,這大傘曾一度成為百裡坊的一個標誌。
原市二輕局的退休職員李科介紹,當時,溫州市區人口僅10來萬人,從事雨傘製作的達300多戶,2000多人,而輔助工和相關行業從業人員有3萬餘名。至抗戰之前,溫州紙傘年產量達735萬把,佔全國之首,成為名副其實的「雨傘城」!
「做一把油紙傘,需要72道工序,其主要原材料包括毛竹、棉紙(米紙)、桐油,而且分工十分細緻,有專業製作傘鬥、傘骨、傘柄、傘釘、傘頂布、傘絨(頭髮繩)等各種半成品或零部件的作坊,還有山貨(毛竹、柿漆、桐油)、紙(棉紙)、顏料、藤絲、印刷等也都形成為其配套服務的行業。」李科說,另外,制傘原材料和每道工序都有嚴格的要求,如傘頂要選用銅質材料,糊傘面的紗線、穿傘鬥的頭髮絲都有講究。因此,溫州俚語說,鋸板兩頭奪,油漆不用學,做傘最頂門。
溫州紙傘不僅量多,而且歷來以質優深受消費者青睞。民國時期的舊報刊,有關溫州紙傘在國內外得獎的記錄甚多:1926年,溫州紙傘獲美國費城賽會一等優質獎;是年平陽王永順「歐陽傘」獲浙江省工業廳獎狀和金質獎牌;1929年瑞安項順發花紙傘在杭州西湖國際博覽會上獲金獎……
頻頻得獎,使溫州紙傘聲名鵲起,購傘客商慕名而來。當時溫州紙傘產品有「歐陽」、「大方」、「小圓盤」、「美術」等20餘個品牌。當時溫州傘商並沒有在家坐等生意,紛紛到上海、汕頭等城市設立經銷處,通過這些經銷處,溫州紙傘大量銷往杭州、寧波、北京、廈門等城市以及港、臺、澳地區,並遠銷新加坡、日本、朝鮮、阿富汗等20多個國家。1931年溫州油紙傘出口量高達343.7萬把,出口額佔當時溫州出口土特產的第三位。
溫州紙傘一度遭厄運
抗日戰爭時期,日軍飛機日夜盤旋東南沿海上空,進行狂轟濫炸,日軍炮艦橫行海面,封鎖進出溫州港口,航運停頓。日軍侵佔溫州,使溫州三次「淪陷」,溫州經濟、生產遭受嚴重破壞,溫州的紙傘作坊也都先後倒閉。
1939年,當時的浙江省建設廳實行抗日統制經濟,曾組建溫州紙傘運銷公司,委任戴萱庭為董事長,施桂卿為經理,張一鳴為副經理。運銷公司在溫州收購到紙傘(其實主要是公司股東的投入)100餘箱,約8萬把。因一時無法運出,在1941年溫州第一次「淪陷」時,被日軍劫去,損失資金3萬多銀元。遭此大劫,溫州紙傘業如雪上加霜,制傘作坊所剩無幾,大多數作坊轉為囤積棉紗、桐油、顏料,而且由於商家互相降價競爭,自相殘殺,使溫州傘業瀕臨崩潰。而那些小作坊裡的制傘工人,失業後,只好去拉黃包車,甚至淪落到沿街乞討……
抗日戰爭勝利後,廣東、福建、上海、天津等地客戶陸續赴溫州訂購雨傘,大傷元氣的溫州制傘業,藉此有利時機力圖東山再起。但由於當時紙傘包裝不過關,通過火車或輪船運輸時,一般把紙傘作易燃品處理,與鐵器等雜物堆放一起,幾經顛簸、擠壓,到達目的地便成了「破雨傘」。這樣的紙傘自然是不被客戶接收而退回。溫州紙傘業仍難有起色。
「水」與「火」考出冠軍傘
1949年5月,溫州和平解放。當時,制傘業中有的運銷商,對新的政策有懷疑,紛紛抽出資金,停止營業,外銷業務全部停頓。據調查,1950年全市紙傘戶436戶(其中制傘180戶,輔助工253戶),約2000人,年產紙傘僅50萬把,不到鼎盛期的十分之一。
1951年,為扶植傳統的手工業和拳頭產品,公營溫州紙傘廠組建成立。同時,政府也積極地組織扶持分散的紙傘業及輔助行業(棉紙、傘骨、傘柄、傘頂)等585戶,組成10個聯合經營機構。是年6月,召開了全市傘業會議,由公私產銷單位派出代表,成立紙傘產銷協會,市工商局派員負責會務,公推紙傘聯營經理徐鴻父擔任專職副主委。根據「公私兼顧,勞資兩利」原則,開展業務協商和不動產改進工作,建立紙傘規格,質量檢查機構,促進紙傘提高質量、恢復聲譽,打開銷路。1951年,制傘產量增至280萬把,比上年翻了二番多。至1954年,又建立了溫州紙傘專業供銷聯社,並由土產公司包銷,開拓內外銷渠道,使紙傘暢銷鄂、湘、皖、新、蒙、川等全國18個省,產銷量達392萬把。1956年,溫州紙傘年產量突破500萬把,達506.6萬把,城區就業人員達5000餘人,瑞安、平陽、樂清的制傘企業也蓬勃發展,形成傘業發展的第二個高峰潮。此時,紙傘與算盤、草蓆成為最具溫州手工業特色的三大特色產品。
1964年,在福州召開的全國傘業質量評比賽上,溫州紙傘過五關、斬六將,又獲殊榮。當時送評的紙傘,除了外觀工藝水平外,還要經過「火」與「水」的嚴峻考驗。一是紙傘的收撐關:每分鐘收撐60次,電動收撐計一萬次;二是抗水關:每分鐘人工降雨量7毫升,經歷8小時,紙傘傘面要沒有破損;三是抗風關:電動排風鼓猛吹8小時,風力8~10級;四是抗熱關,把80隻60瓦燈泡通電,直照8小時,照射溫度在攝氏36度至40度;五是滾皮關,用一電動滾筒機一次裝入6把傘,滾動2800圈。紙和竹糊的油紙傘,在經受如此考驗後,很多廠家的紙傘紛紛敗下陣來,而平陽雨傘廠的「獅林牌」和溫州紙傘廠花傘勝出,分別榮獲冠軍與殿軍(即第三名,亞軍為福州雨傘廠),過硬的品質,再次使溫州紙傘揚名海內外。
時代在前進,科技在發展。至上世紀50年代後期,鋼骨布面晴雨傘已風靡全球,紙傘銷售量逐年減少,1958年全市紙傘產量232.9萬把,1959年降至170.8萬把,自1970年始,溫州制傘廠家紛紛實行轉產轉業,分批轉至化工、電子(電晶體)等新興產業,1985年市區最後一家紙傘廠也轉產鋼骨尼龍布傘。
取而代之的鋼骨布面晴雨傘和三折式傘,實行自動流水線生產。1976年重新組建成立的溫州市制傘廠,1979年開始批量生產滌綸傘,1982年開始生產「海螺」牌晴雨傘。1991年,海螺工業集團公司組建成立,公司引進先進水平的制傘設備。如今,該公司年產「海螺牌」晴雨傘已超過3000萬把,共有10個系列近200個品種,產品80%左右出口美國、巴西、義大利、法國、日本、香港等20多個國家與地區。目前該公司加盟店遍布北京、上海、廣東等省市,並相繼在北美、南美、歐洲等國家註冊成立子公司,連續三年出口創匯居全國同行前茅。溫州制傘業從家庭作坊到集團公司,溫州雨傘再次走向輝煌。進入論壇討論(溫州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