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聽一位北京同行講課,他說曾有個部下自告奮勇要去暗訪公務員考試裡的黑幕,報社同意了,然後小夥子消失了很久。這伢子再度出現時,總編們催他快拿稿子出來,他拿出了一頁紙,上面僅幾行字——是辭職報告,他考上公務員了。
這位同行感慨:千萬別讓你手下的記者去做體驗式暗訪。如果是體驗壞事吧,譬如賣淫嫖娼,一不小心被警方捉去了,報社會頭大;如果是體驗好事吧,譬如考公務員,他叼到餡餅了也會一溜煙跑掉,人才瞬間流失,所以,別給他們任何機會。
我想起了一個段子,說是有個女記者去臥底當KTV三陪女,剛開始時從肉身到靈魂都極度厭惡和排斥,待到客人給小費時,她飛速地換算了一下,尼瑪的這比寫稿划算百倍啊,然後,她就回報社辭職了,連稿子都沒交。
就這點而言,我認為男記者的職業精神要強得多,你看那麼多的壯士暗訪淫窟,包括央視的大叔們,從來都是英勇地跟敵人周旋到底,然後回單位交出一篇技驚四座的報導,決不投奔敵國。他們就像蘇武牧羊,一心思漢,當然,一心思漢這事,女記者也做得到。
10多年前,我進入新聞界的一個重要理由,就是覺得這行可以閱盡人間春色和社會底色,還可以免費週遊世界,後來我發現這種體驗實在不夠美妙:能夠讓記者出動的事情,一般都不太美好,譬如我的幾個前同事都去過汶川,他們的經歷是一輩子的夢靨。我自幼嚮往旅遊,但當我做了記者,遊蕩在中國大地時,卻喜歡在異鄉的旅館裡蒙頭睡覺。
汶川大地震時,我督導兄弟們前往災區採訪,我們沒有麻煩災區同胞,車輛是自帶的,給養也差不多都是自行解決的。我記得我到那天發生了六級以上餘震,我在改稿中無動於衷。有同事哭,我說,我們不是來感動的,是來工作的。 ——龔曉躍
在哪裡都是為稻粱謀,都是柴米油鹽吃喝拉撒,伊比利亞火腿和金華火腿宣威火腿沒本質區別,裏海魚子醬和湖南乾鍋魚雜也沒那麼涇渭分明——如果非要找點區別,那就是據說國外魚子醬有催情之效,而我吃了幾年長沙魚籽也沒發覺自己變成硬漢,好吧,中國的雄性動物不應該對中國雌性動物的卵巢寄予過高期望。
有時候,行萬裡路未必像我們想的那麼重要。有一個職業或許比記者更能透視人世:牧師。牧師不需舟車勞頓,不需身處險境,亦不需絞盡腦汁撬開當事人的嘴,對面那傢伙就會把他最大的隱秘剝光豬給你看。你就懶洋洋地坐著,世間萬物就呼嘯而來。至於說改變世界,牧師能做的也絲毫不比記者少。
辛亥元老陳其美的孫子回憶說,文革時,臺灣伺機反攻大陸,某天已經準備集結出徵,一個阿兵哥預感此次有去無回,於是到教堂做禱告,被美國牧師知曉,牧師其實是CIA,華盛頓立即洞悉,翌日,國軍艦船出海,美國艦隊已經攔在前面,一場血雨腥風就此消弭。
牧師眼裡的世界也許比記者筆下的世界更真實,因為你不會對記者說心裡話,但對牧師可以。段子曰:有人懺悔說,我在二戰時把一個人藏在地下室裡,還收了他房租,實在是愧疚。牧師安慰說,這沒什麼,不算過錯。懺悔的老兄痛苦地抓著頭髮問:那我究竟該不該告訴他戰爭已經結束了?
網上有個法國短片,說的正是角色體驗:一對男女在餐館勾搭,男的粗魯,暴躁,而且摳,還沒點菜就藉故拍案而去,女的正傷感間,男侍應溫柔地問:我可以請你喝一杯嗎?當晚遂約炮成功。
翌日摳門哥跳出來跟侍應哥擊掌相慶,說:明天輪到我扮服務生。而取精女回到家,扯下人皮頭套,赫然是六旬老太,閨蜜在一旁說:明天輪到我用這頭套啦。
人是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動物,什麼東西一旦吃撐了都會敗胃口。我少年時最愛看球賽,後來當體育記者看膩了,整整十年都沒恢復對球賽的欲望。我們年輕時都愛姑娘,但若那姑娘嫁給你,在你身邊躺幾十年,基本上也是一場災難。金風玉露一相逢,多好,金風玉露一相縫,腎虧。
女人往往不知道男人為何偏愛一夜情,因為一夜情是蜻蜓點水,是試吃行動,但蜻蜓在水裡泡久了肯定淹死。有個不堪公糧賦稅的男人就說:剛戀愛時,她一摸我頭髮我下面就豎起來;如今,她一摸我下面,我頭髮就豎起來。
@白楠:原老師,我關注你的時間夠早吧,清晨5點哦。
劉原:我的很多抑鬱症朋友比你還早,全天候無死角,感覺他們家都不用買床的,不需要睡眠,哈哈。
@肉肉:你是不是在晨報周刊寫專欄那個?
劉原:好像是吧。(兼答@一斤理想三毛八、@夏無鹽等)
@肉丸子:叔一下要把我的生活整的活色生香,我真是各種小激動類~
劉原:請把活、生、香仨字去掉。
@翟九:就問叔一句:一聽說叔兒有嬸兒了,頓熄調戲之心的少女是不是好少女?
劉原:調戲有嬸的叔才叫調戲,你去跟一處男說我好喜歡你那就叫求歡了。
@疑惑的小朋友:老劉,問個問題哈!我前男友是個很獨立有上進心的男生,長得不高有點顯老。當初分手是因為他思想太過成熟,感覺共同語言和興趣越來越少,他還喜歡指揮我去選擇。
現在兩三年沒聯繫了,聽說他還是一個人辭了挺好的工作去登山去旅遊。心裡有些不忍,會去搜索他的微博博客看他好不好。甚至想給他打個電話。你說我是不是有病?我現在有個很愛我的男友,我也很愛他。絕不會打破現在的軌跡了。
劉原+:理解你的心情。你想給他打電話那就打唄,他若說過得不好,你答曰「那我就放心了」。沒忘記他,說明他在你心裡還有一把交椅,不過我詫異的是他居然還在寫博客?那麼老土,果然顯老。
學會淡忘,是一種很重要的能力,叔年輕時傾慕過的女子,可以從天安門排到八寶山,但如今連名字連容顏統統忘得一乾二淨。不忘還能咋滴,每天早晨醒來就邊想她們邊哭?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清明快到了,在心裡給前任燒點紙錢,然後在廚房裡給手裡那個鳥燒飯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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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專欄作家、媒體人,現居長沙。著有《喪家犬也有鄉愁》、《領先處男半目》、《丟下寶釧走西涼》流氓三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