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出萬年,直奔寧城,春風起,城牆上,旗帆獵獵,一番好氣象。
城樓上萬千重甲將士,刀槍入林,陣列似海。
1
城門口站著一位頭頂熟鋼獅子盔,身披鐵葉攢成鎧甲,上籠著一領緋紅團花袍,下穿一支斜皮氣跨靴。好不威風。
「殿下!」許慶峰急行兩步,單膝跪倒,「末將拜見殿下!」
唐煜下馬,雙手將其扶起,「將軍不必多禮。」
馬車停,沈箏下車,往唐煜的方向而來,「殿下!」
許慶峰又拜,「娘娘!」
沈箏莞爾一笑,上次見過一次,這次再見卻找不到當初的影子了。
唐煜眸光落在沈箏臉上,瞬間使戰前的肅殺,變柔和了幾分,「麻煩將軍在城中尋一出僻靜處給王妃休息。」
許清峰不敢怠慢,道,「末將已經命夫人在將軍府旁的小巷中尋的一處。」他跟唐煜打仗有好些年頭了,還是第一次見他身邊有女眷,豈能不重視。
唐煜感激,小聲對沈箏道,「一會你去好好休息,若真打起來,怕是就不太平了。」
被他那麼一看,沈箏的小臉緋紅,「殿下放心,你若因為掛念我,把仗給打輸了,我豈不是要去三軍面前謝罪呢?」
「好!」唐煜輕輕應道,縱然不舍,現在也得舍。一個擁抱給予了千言萬語。
許將軍的夫人親自過來引沈箏去住處,沈箏萬沒想到,她居然是位女將軍,初見,便是身穿甲冑,手提一把寶劍,這種氣勢是常年生活在軍營裡的人才有,但又與衛子申截然不同,衛子申身上多少都帶著些江湖習氣。
「許夫人。」沈箏施禮道。
「叫我裴英便可!」裴英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既不自傲,也不諂媚。
沈箏勾唇一笑,對於這樣的女人她是服氣的,「裴將軍,叨擾了!」
裴英卻對她卻沒什麼好印象,一個女人,光侍衛就帶了近十個,還有兩個婢女,一個大夫,這裡可是戰前,不是王府。
不過她是殿下的人,不便表現太多,一推院門,道,「屋子收拾好了!你們自行休息。」說罷,裴英一拱手,「將軍一會還要召集議事,告辭!」
衛子申向來也是傲氣之人,今日見了比自己還傲氣的,不由地哼了一聲。
沈箏笑道,「這樣的人可比那種只會溜須拍馬的人強多了。」
2
將軍府中,所有將士都以唐煜為首,許慶峰道,「殿下,末將按您的吩咐,將南面的山路全面封鎖。相必敵軍一時半會是過不來的。」
唐煜思索片刻道,「明日將南邊的人撤掉一半,將兵力往北面移動。」
許慶峰不明,問道,「殿下這是何意?」
「放他們進來,從上室山進來,到城外還有千餘裡,與其防守不如放他們進來,我們現在是以逸待勞。」唐煜復看了面前的布防圖,「別忘了,我們後面還有關正霆這個藩王。」
許慶峰心念一動,確實,自己沒想到有這一層,等雪化,沙坨國大舉進攻,若安西藩王關正霆再來襲就是腹背受敵,想到這,他一拱手,「是末將考慮不周了。」
「無妨!」唐煜笑道。
隨後,唐煜又命薛勝衣派人送信給唐炯,讓他調動兵馬,隨時策應。
一切安排妥當,深吸一口氣。
沈箏安排好住所一事,心中起了玩心,王府玩過,皇宮玩過,縣衙玩過,不知這將軍府如何?想著想著,她腳下的步子便往門口挪去。
「娘娘,你去哪?」謹言嚴陣以待地攔住她。
「我……」沈箏訕訕一笑,「我想去將軍府逛逛!」
「想殿下呢?」謹言笑笑,笑的曖昧。
沈箏跟著,繼續笑,「沒有!我哪能那麼沒出息對吧!」
謹言的眼裡沈箏就是那麼沒出息,而且越來越沒出息了。
沈箏做了個鬼臉,挪出院子,逛去將軍府。
中軍大廳她不敢去,繞到後院,只見後院的側房停了一口棺材,心驚,死人呢?
鬼使神差地抬腿進去,牌位上寫了一個名字,裴玄,難不成這人與夫人有關?
點上三炷香,鞠躬,將香插入香爐之中。
微微側目,見香爐旁的桌案上放了一張紙,紙上寫了一首詩:上水扁舟片帆速,一爐猛火夜燒天。歸去,歸去,怪痴兒舂糧求道,卷珠簾草迷芳樹。
正看著,突聽身後有聲音,「娘娘!」是裴英。
沈箏忙把紙藏到身後,轉身看著裴英,「原來是裴將軍,不知這裡躺著的是?」
裴英將手伸出,「娘娘,這是末將的家事,麻煩把東西還給我。」
沈箏將紙條遞出,問,「這是誰寫的?」
裴英欲奪,沈箏收回,直接放入懷中。
裴英面色微冷,「娘娘,這裡是將軍府,你只是娘娘,說白了,後宮不得幹政,難道不懂嗎?擅闖將軍府和擅闖朝堂,有什麼分別?」說完,定定地看著她。
沈箏嚴肅道,「裴將軍,我既沒有進中軍大廳,也沒有與任何人攀談,我只是來找殿下,如何就成了幹政呢?」
裴英冷哼了一聲,「娘娘還是想想,若打起來了,你該如何自保。」
四目對陣片刻,沈箏道,「裴將軍先帶我去見殿下。」口舌之快在此沒有任何意義。
「殿下還在中軍大廳。」裴英答。
「請帶我去中軍大廳。」沈箏不退讓。
「跟我來!」裴英言罷,頭前帶路,入中軍大廳。
裡面還在討論細節的事情,眾人見裴英進來,忙起身,施禮道,「裴將軍。」
裴英讓出一個身位,「殿下,王妃親自過來見你。」這一來,又免不了一陣騷動。
沈箏淡淡笑著回應,隨後,掏出懷裡的紙條接拍在布防圖上,「殿下!」
唐煜皺眉,他懂沈箏,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個舉動,「這是……」
「速燒糧草!這是一首遞減藏頭詩。」說罷,沈箏在詩中點出了這幾個字,眼睛撇了撇裴英,「現在裴將軍能告訴我,這是哪來的嗎?」
裴英目若寒星,一言不發。許慶峰急道,「你倒是說話呀!」
「這……」裴英握了握拳,「這是我妹妹裴玄死前留下的。」
「你妹妹如何死的?」沈箏追問。
裴英不答,冷凝的目光與沈箏在空中相撞。
「回王妃的話!」唐煜的聲音豁然響起,無勃然大怒,只有酷寒的氣息。
「自殺!」裴英答。
「自殺?」沈箏看向唐煜,唐煜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為何自殺?」
「這……」裴英又不肯開口了。
「為情?對方是誰?」沈箏往前一步,逼問道。
「城中世代為醫的謝家大公子,謝墨江!」裴英回道。
「薛勝衣!」唐煜開口道,只叫聲名字,薛勝衣便知這是讓自己去拿人了。
沈箏繼續問,「既然兩情相悅,嫁了便是,為何會自殺?」
許慶峰與裴英互看一眼,唐煜突然命道,「其他人通通退下。」
裴英見人走完,開口,「她五年前嫁給了安西藩王關正霆為妾,兩年前裴玄與謝墨江私通……」
沈箏長出一口氣,還好唐煜讓人退下,否則這種醜事傳就去豈不是讓許將軍一家難堪?不由與他對望一眼,感激。
唐煜的目光落在許慶峰的身上,斟酌片刻,道,「王妃你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二位將軍希望你們能配合。」神色淡定。
「殿下,要不我們先去糧倉看看?」沈箏見他篤定,自己心中卻擔憂。
唐煜笑,「破案是你的事,打仗是我的事。這事交給你了,我去糧倉看看。」
唐煜言罷,走了,順手拍了拍許慶峰的肩頭。
3
沈箏對裴英鞠了一躬,「剛剛是我失禮了,再怎麼說裴玄自殺是你的家事。」
許慶峰知自己媳婦的性子,估摸這會是下不了臺,自己上前,還了禮,「娘娘,您是王妃,不必如此。」
「許將軍,無論我是什麼,該講的禮還是得講。許將軍有事可先去忙了!」沈箏往後退了一步,讓出了一條路。
許慶峰倒猶豫了,「娘娘沒什麼要問末將的?」
「殿下信任將軍,我覺得此事與將軍應無關係,就不耽誤將軍了!」沈箏說罷,來到裴英面前,「還請裴將軍回答我一些問題。」
現在,偌大的中軍大廳只剩下了沈箏與裴英兩人。
沈箏這會也不急了,唐煜已經親自去了。
裴英先來開了口,「你一人在此,就不怕我對你做什麼?」
沈箏打斷道,「殿下絕不會將我放在危險的地方。你也不會陷許將軍於不仁不義之境。」
裴英笑了笑,眸色變的明媚起來,「本以為娘娘是靠姿色上位,現在看來你不僅僅是殿下的王妃。」
聽到姿色兩字,沈箏差點笑出了聲,「將軍,殿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嫌棄我的姿色了。」
裴英意外,嫌棄?不至於吧!
沈箏見她面有尷尬之色,轉回了正題,「你妹妹裴玄在關正霆那失寵呢?」
裴英點了點頭。
「關正霆身邊都是有紫色的女人?你妹妹和你一樣也是一位武將?」沈箏問。
裴英還是點頭。
沈箏心中瞭然,「你妹妹和謝墨江是怎麼回事?」
裴英開口回,「裴玄與謝墨江早在幼時便相識,自從她嫁了關正霆之後兩人便斷了聯繫。直到兩年前,她回來頻繁,又與謝墨江聯繫上。」
「裴將軍,你妹妹為何會嫁給關正霆,而不是謝墨江?」沈箏繼續問道。
「我與她是兩個母親所生,父親在時,便是爭端不端,她見我嫁了許將軍,心裡不服,想著要嫁的比我好,正好那時關正霆出現。」說道這,裴英滿眼的惋惜。
沈箏將詩歌遞到她面前,「你可認識上面的筆跡?」
「這絕不是我妹妹的!」裴英急回,「人死了可不能再背上什麼不好的名聲。」
沈箏微微頷首,「若不查明,恐你妹妹真就得背上這個名聲了。」
說話間,薛勝衣帶著謝墨江從外面進來,沈箏打量了他幾眼,勝年,看上去有些疲憊,眼神中透著迷離。
沈箏將詩遞到謝墨江的面前,「你見過這個嗎?」
謝墨江看了半晌,回,「沒有!這和裴玄的死有關嗎?她肯定是被關正霆那個混蛋逼死的。」
「是嗎?」沈箏反問道,「其實這種事情和離了就行,何必要自殺?若你真對她有情有義,娶了便是。」
裴英聽了這話,愣怔住,她說的對,難不成自己妹妹還捨不得關正霆那的名分?
可她之前嫁進去時是正妻,後一直未生養成了妾,現在新進門的妾都比她分位高,她還有什麼捨不得的?
謝墨江道,「我勸過她,可她不願意。」
「為什麼?」沈箏追問道。
「她沒說!」謝墨江回。
「你愛她嗎?」沈箏突兀一問。
「愛呀,我當然是愛她。這個你可以問裴英。」謝墨江的手指向裴英,「裴英你告訴她,我和裴玄打小就……」
沈箏按下他的手臂,「我相信。我要驗屍。」
這話一出,裴英與謝墨江都驚著了,「不行,我妹妹已經入棺。」
「薛勝衣,你去請溫瑞清過來趟。要快!」沈箏完全不理她的不滿。
沈箏向裴英解釋道,「裴將軍,你不覺得,你妹妹沒有自殺的理由嗎?再說,這事涉及到軍糧安危,我們得仔細點,否則走錯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裴英驀默然,她知道輕重,但驗屍這事她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沈箏接著道,「這事,我們自己解決的好,免費鬧去殿下那,讓殿下難做,也讓許將軍難堪。」
沈箏的意思她明白,殿下選擇不過問此事,是將這事當他們家事來處理,給自己面子,她不能不給王妃這個面子。
咬了咬唇,道,「驗屍可以,但你的我一具完成的屍體。」
「好!」沈箏應道,眼睛撇了撇一旁不語的謝墨江,「謝公子你可以先回去了。」
這位大少爺,看上去是不是少了點血氣方剛,還是這人天生就性子軟弱呢?
4
唐煜帶人將糧倉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為了保險起見,更換掉守衛糧倉的守軍。
唐煜心裡明白,現在最大的威脅並不是沙坨國的這次進犯,而是八大藩王,安西藩王關正霆雖不算八大藩王中最厲害的,但卻是目前最緊要的。
心中思量完,傳令下去,「許將軍,傳本王令,命廣德王唐炯率兵至西都城外駐守。」
「殿下,這西都離關正霆的地方已經不遠了,恐怕……」許慶峰這是擔心唐煜將關正霆給逼急了。
唐煜擺擺手,「本王連夜去見關正霆。向他借道,馳援寧城。」
「殿下不可。萬一他軟禁了殿下如何是好?」許慶峰心裡大驚,「末將願意去借道。」
唐煜笑道,「放心,若放以前,他或許會動本王,但現在……」他沒把話說完,心裡卻是篤定的。
許慶峰見他止住聲音,不便多問,揣測一番,無果,加上惦記著裴英那的情況,一切照吩咐做即可。
這事,唐煜本想瞞著不告訴沈箏,但想想,以她的聰慧,等到第二天見不著人,詐也能從許慶峰嘴裡詐出真相來。
與其這樣,索性說明。
沈箏聽他話,連問了三便,「你決定要去呢?」唐煜的回答都是肯定的。
「我……」沈箏低頭看著腳下的石子路,在上面不停地摩挲著,許久笑了,拍拍唐煜的肩膀,「放心,你若回不來,我一定會想到辦法替你報仇的。」
「你?」唐煜嘆息,「行,我還真想看看你如何替我報仇?」
沈箏點頭,「我不會殺人,但是我會誅心。」
唐煜聽了不由地心一疼,她確實懂如何誅心,自己的心不是已經被她誅了一次嗎?
「傻瓜!」雙手將她攬進懷裡,如獲至寶般的,「沈箏,我絕不會將你一人孤零零留在世上,等我回來!」
沈箏環抱住他,「我等你。」
片刻寧靜後,沈箏推了推唐煜,小聲道,「有人看著呢!」
一旁的許慶峰,應該來了有一陣子了,唐煜鬆了手,臉上的溫柔慢慢消失不見,囑咐沈箏道,「別亂跑,出門多帶些侍衛。」
沈箏拼命點著頭,「我又不是泥捏的,你怕什麼?」
唐煜示意自己可以出發了,道,「你留在寧城,本王應該會在沙坨人馬過來前回來。」
「是!殿下!」許慶峰雙手遞過太阿劍。
唐煜轉身,再看了眼沈箏,春風起,風中的女子正凝眸看著自己,是如此的溫柔,難以割捨。
戰馬長嘶,一騎由城門風馳電掣而出,旗幟番號上是大寫的一個唐字。
沈箏回神,心中只盼著,能早日太平下來,所謂情,不過是長相廝守罷了。
「娘娘!」裴英端來茶點,「娘娘先吃點東西,我已命人去準備晚膳了。」
「嗯!」沈箏無心與人說話,心中有的只是無盡的擔心,剛剛不過是讓唐煜放心自己罷了。也不知殿下會如何與關正霆談,相必他應有了萬全之策,如此,自我安慰。
裴英道,「看著殿下如此不舍娘娘,連我都嫉妒了。」
沈箏笑答,「你能與自己夫君同上戰場,我又何嘗不羨慕呢?」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
晚膳後,溫瑞清道,「沈箏,可事先說好,打起來了我也不回京,我要跟你在一起。」
沈箏無語,這裡還有一個裴英,「溫潤清,你是又皮癢了嗎?小心殿下回來撕了你的嘴。」
溫潤清尷尬一笑,偷看一眼面如雕塑的裴英,小聲道,「我不怕他。」
這話聽得沈箏更尷尬了,「一會幫我驗屍!」說完,偷眼看了看裴英。
裴英明白她的意思,「娘娘既然我同意了驗屍,便不會再有顧慮。」
「還是裴將軍深明大義!」沈箏心算是落了地。
溫瑞清收拾完,進靈堂,上好三炷香,有人幫忙打開了棺材。
因為天冷,屍體還未有太多腐壞,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沈箏,我來吧!」溫瑞清挽起了袖子,說幹便幹,先是檢查了表現,除了脖頸除了一條痕跡外,再無其他傷口。
「沈箏,你來看看。」溫瑞清指了指脖子,「太乾淨了。」
沈箏上前查看,果真一刀乾淨利落,「這得多決絕。」
說到此,沈箏愣住了。
溫瑞清見她有異樣,重新又檢查了一遍傷口,「這不像是普通的刀,普通刀沒那麼厚的傷口。」
沈箏點頭。
溫瑞清繼續檢查屍體,手摸到小腹處,一驚,「懷孕了!」
「什麼?」沈箏更驚,「多久呢?」
「已經能摸得出了,至少三月以上了!想知道多長時間只能剝開肚子。」
沈箏往外面看了眼,她知道裴英還等著結果,「你等會。」
拉門的聲音驚動了裴英,她凝眉回頭,「娘娘,如何?」
「她懷孕了,你可知?」沈箏問道。
裴英瞳孔瞬間放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這怎麼可能,她與關正霆三年都沒有懷孕,關正霆娶了別人,別人已經生下了孩子。」
沈箏認真強調,問,「她確實懷孕了,如果想知道懷了多久,只有破開肚子,你可願意?」
裴英猶豫了一下,「有什麼意義嗎?」
「具體的我不知道。」沈箏據實相告,「你妹妹最近可有去見過關正霆?」
「沒有!」裴英答。
沈箏又想到了那首詩,既然沒有,那首詩又是誰寫的呢?總不會是謝墨江吧?
「你要剝就剝吧!」裴英神色黯然。
沈箏知道安慰是沒用的,有用的只有真相。重新回到屋子,半個時辰後,溫瑞清確定,這孩子已有四月。
沈箏想到自己,懷孕兩月自己不知,然懷孕四月,絕不會不知。
若知道,哪有母親會帶著自己孩子一起去死,這未免太殘忍了些。
沈箏突覺一陣眩暈,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5
府裡一陣亂,「溫瑞清你怎麼搞的,怎麼能讓娘娘驗屍?」衛子申劈頭蓋臉便訓斥道。
「她自己要的!」溫瑞清委屈,吃力不討好,又出事了。
謹言從中調和,「快把娘娘放到床上,讓溫大夫給看看。真有事,我們都跑不了。」
衛子申狠狠瞪了溫瑞清一眼,「你等著,殿下回來肯定收拾你。」
說罷,衛子申與謹言將沈箏架到了床上,溫瑞清拿著藥箱不緊不慢地過來,上前把了把脈,點了點頭,老神在在道,「殿下回來得求我,不會罵我的。」
「你什麼意思?娘娘舊疾發作呢?」衛子申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甚是擔憂。
「衛管家,以後你們又得多一個主子伺候了。」溫瑞清說著,眉眼見露出了得意之色,似乎唐煜已經在求他。
衛子申聽懂了,神色飛揚道,「你是說娘娘有喜了。」
溫瑞清點頭,「一個多月。」然後神色一擰,「不過現在胎像不穩,一會我開個方子,你趕快去抓藥。」
「好,好我馬上去!衛子申高興,最近壞事太多,總算有件天大的好事來衝淡一切。
溫瑞清又是一副老子誰都不怕的神色,「放心,等你們殿下回來,多給點銀子,我一定替他保住沈箏肚子裡的這一胎。」
沈箏昏睡了一夜,這裡的事情只能暫時停止。
6
唐煜凌晨時分進了常清城,也就是安西藩王的治所,直奔了府邸而去。
關正霆一大早見著唐煜,難免心裡有異,「廣賢王殿下!」他笑中帶著幾分鄙夷,「殿下在這跌宕起伏之下,還能如此淡定自若,在下佩服,佩服。」
「安西王這是在嘲笑小王。」唐煜拱拱手,與他進府落座,唐煜現在只是郡王,論級別,關正霆還高了他半級,在他面前,唐煜選擇低頭,謙卑。
關正霆哈哈大笑,「殿下,你本是最有可能成為太子之人,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實在是可惜。」
「朝堂之上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清了。」言罷,唐煜一臉沮喪。
關正霆看著唐煜的樣子,不復當年京城中的意氣風發,想必這位定是心有不甘,「殿下,就打算這樣下去呢?」
「小王能有何法,既然父王已經有的決斷,做兒子,做臣子的只有遵命了。」唐煜抬眼時,露出的全是恨意。
關正霆又是大笑,「看來,你這個皇長子還不如我這個藩王。好歹這裡還是我說的算,怕是……」
「怕是小王回京就得寄人籬下,看人臉色,倒不如就在萬年做一個縣令。」唐煜現在就差沒在關正霆面前摸眼淚了,「可皇命難為。」
關正霆親自為他倒了茶,「殿下可是握有兵權的!」
唐煜苦笑搖頭,「兵權又如何?父皇說收便收。驃騎大將軍無非是個戰時的職位罷了。」
關正霆表現出了憤然之色,「殿下之才,豈是太子能比的。若……」
唐煜驟然打斷道,「小王今日到此,是想問安西王借道,廣德王唐炯帶兵馳援,需暫駐紮在西都城外。」
「西都?」關正霆捏著自己的鬍子沉思著。
唐煜起身,作揖道,「王爺,小王這次能不能回京就看這一仗了,還望王爺相助。」
關正霆沒想到,唐煜會如此來求自己,幫,自己的人情,他欠下了,同時又能表明對朝廷的忠心。但,西都讓唐炯自由同行後,等於給整個潘西開了一個大口子。
唐煜見他遲遲不語,心裡罵了聲老狐狸,但他這個小狐狸也不是吃素的,一聲嘆息,「王爺,你應該聽說過朝廷有撤藩的打算,不光要撤你們的藩,而且陛下和太子打算將京城的各個郡王,親王送回封地,並準備下令,沒有命令不得離開封地。」
「當真?」關正霆忍不住猛地抬起身子,「你說的是真的。」
「小王雖然近一年不在京城,可眼線不會少。」唐煜答。
關正霆盤算開了,唐煜恐怕對朝廷已笙二心,唐炯擅戰,唐煜擅謀,若能將這二人與自己結盟,將來可期。
想著,關正霆上前一步,拱手,「殿下,我同意借,以後這種小事,你派人過來只會一聲便可,何必親自跑一趟呢?」
唐煜有羞愧之色,「小王到了萬年就應該來拜訪王爺,但實在是無顏面對昔日之人,固至今才來。還望王爺見諒!」這就是一個落魄的皇子,連小命都不在自己手裡的皇子。
關正霆信了。他沒理由不信,那樣驕傲的一人,今日如此,相必是真的敗落了。
唐煜離府上馬時,眼裡露出了一絲殺機,關正霆,我記下了,你心裡的那點事,你懂我也懂。
薛勝衣長出一口氣,「殿下,你就不怕剛剛關正霆不同意,直接把你扣那嗎?」
「扣我?他扣下我,就是謀反,本王想他還不至於現在就謀反吧?」說罷,兩人朝著寧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7
沈箏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她動了動身子,謹言忙扶住她,「你小心點。」
沈箏疑惑地看著她,「怎麼呢?」
謹言笑道,看著她的肚子,「你可小心點,別傷著肚子裡的小世子。」
沈箏眼前一亮,「你的意思說,我肚子裡又有呢?」
謹言點頭。
沈箏雙手捂住自己的肚子,「你沒騙我?」
「這事還能騙你?」謹言邊說,邊端來一碗粥,「快吃點東西,溫大夫說,胎兒不穩,得好好養著。只怕一旦開戰,殿下也未必護的住你。」
沈箏卻不擔心,「殿下一定能護好我的!」
然後抑制不住地笑出了聲,這個孩子來的不是好時候,但既然來了,便得好好待他。將他平平安安生下。
吃過藥,沈箏覺得躺的全身都痛,想著去裴玄自殺的地方看看,衛子申生怕她一動孩子就沒了似的,就兩個字,不準。
溫瑞清無奈搖頭,「你以為,這孩子在肚子裡,說掉就能掉的,放心,胎是要保,可也得稍微走動走動,再說,這是頭胎,不動,生起來可是要人命的。」
衛子申不懂,只能他說什麼是什麼。
裴英將幾人領進裴玄的房間,「娘娘,就這裡了。」
沈箏四下看了看,床上有血,想必她是在床上死的,「這裡收拾過嗎?」
「除了搬走了屍體,我還沒來得及收拾。」裴英回。
溫瑞清來到床邊,看了看,又翻了翻被子和床褥,「血有點少!」
沈箏明白這話的意思,「你仔細看看,有沒有噴射出來的血跡。」
溫瑞清搖了搖頭,「有是有,不過只有近處,沒有遠處,而且太少!沈箏,這可有問題了!」
沈箏點了點頭,看向裴英,「裴將軍,你上戰場殺過人,應該明白,被割喉,會有大量血液噴出,你自己去看看。」
裴英這會也明白了大半,學著溫瑞清的樣子仔細查看,「娘娘的意思是,我妹妹不是死於自殺?」
「嗯!這事得仔細查了。」沈箏又是覺得眩暈,大概是這裡的血腥味讓自己覺得不舒服。
衛子申見了,忙扶住,「我先扶你去外面。」
沈箏點頭,嘴上囑咐道,「溫大哥,你再好好查查。別漏了什麼。」
裴玄孩子的父親會是謝墨江嗎?既然都四個月了,就是有生下來打算,或者拿去威脅誰?
還有,為什麼與關正霆時從未懷孕呢?這未必太奇怪了吧?最終要的是那首詩!所有得意問題讓沈箏想的有些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