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常開玩笑說:「自從我媽媽把我送進校園,我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這裡。你看,我有多愛上學!」的確,從教近二十年,加上自己在校園學習的日子,前前後後快四十個春秋了。
因此,我在改革春風的吹拂下,親眼目睹了中國教育的大變遷。
在這個變遷中。「駱長餘」的命運已經改變;「胡老師」不需研究煤球、帽子和《尼布楚條約》了;「魏敏芝」也不可能再獨自去尋找張慧科了;「張美麗」的大腳逐漸走出了燦爛的人生;「苗宛秋」再愛學生,都不能為所欲為了……
這些變化表明著中國的騰飛。以前,魏敏芝的學生,張美麗的學生,逃學、輟學的問題的確很嚴重。苗宛秋、胡老師的學生也確實很江湖。但是自從進入新世紀,一切說變就變了,畢竟社會在進步,教育也在進步,這些都值得歡呼。
可是,我有一點不明白的是,在那個逃學成風,輟學不斷的年代,學校一再強調的是教育教學質量,想方設法讓孩子回歸校園,好好學習。新世紀後,老師們不用再去挨家挨戶規勸迷途的孩子了,坐在辦公室裡的校長和教師,反覆高喊的卻是:「安全第一,人人牢記」。
這就讓人有點蒙圈了,一個傳道、授業、解惑的聖地,怎麼就變成了玻璃娃娃的樂園?
過去放學,老師說:「回家記著看書啊!」
現在放學,老師說:「回家記著和家長共同學習安全責任書啊!」必要時刻,還得籤字、畫押寫保證。
安全教育已經成為現在各級教育的頭等大事,這就嚴重偏離了我黨的教育方針。學校畢竟不是僅僅為了「看管」孩子的,它還肩負著祖國的未來。
為什麼會這樣呢?講個故事。
多年前,附近的一所學校發生了一件怪事。學生偷偷在宿舍過生日,為了營造氛圍,搞燭光晚會,一不小心把被子點著了。大家齊心協力把火撲滅,但是,有一個孩子的腿部被燒傷。
學校的領導和班主任當晚就把孩子送到醫院救治。
孩子出院後,問題不大,繼續上學。家長還挺感謝學校對孩子的照顧。可惜,過了一年,孩子突然死亡了。家長的臉說變就變,把孩子的屍體抬到學校,讓學校負責。
校長覺的很委屈。學生過生日點蠟燭本身就不對,即便如此,學校也即時墊付了醫藥費。更不可理解的是,事情已經過去一年,兩者之間有沒有聯繫,還不得而知。
但是,為了大局,學校還是給孩子賠付了一筆數目不小的費用。秀才遇見兵,有理講不清。教育已然變成了弱勢群體。
這個校長後來成了驚弓之鳥,凡事首先強調的就是「安全」二字。
上面的例子,我想每個學校、每個校長、每個教師都能倒出來一籮筐。各種各樣的糾纏、鬧訪、漫天要價,仿佛一夜之間就成了新常態。有人甚至為了達到目的,聯合小報記者,開微博、刷流量,包括僱傭網絡水軍。
《盲山》、《盲井》,就差「盲著教育」了。
大家看看,辛勤的園丁,突然就變成了高危職業。
整個教學環節中,莫要說發生安全事故或突發性的打架鬥毆,即便是正常的體育課、勞技課、實驗課,學校都得三思而後行。一旦有意外發生,學校就得出大把的人力、財力、物力去解決。所以說,現在的學校,從校長到教師都十分重視安全問題。為了安全,經常取消一切戶外活動。春遊、遠足、踏青……想都不要想了。很多孩子在回憶自己的求學經歷時,學習、考試、掃地,這三點一線的活動充斥了整個腦海,聽著都覺得好笑,這不是因噎廢食嗎?
「以人為本,安全第一」已經成為許多學校實際的工作宗旨。
「行走江湖,安全第一」已經成為許多教師自保的不二法則。
面對這一問題,有人怪計劃生育娃娃太少,有人怪中國人法律意識出現了偏差,有人怪國民素質太低,甚至大罵刁民成群,TMD都是「潘金蓮」……
不管原因是什麼?我還想,這些玻璃娃娃的教育方式,最終害的是誰?
吾非聖賢,長遠的看不到,咱沒那本事,眼前有個故事也許能窺得一斑。
我有一個關係特別好的高中同學,高考的志願曾經都是我替他複製我的,所以,我們都從事了同一個行業。
快二十年了,只要有機會,我們就會帶著孩子見個面,相互調侃調侃,訂娃娃親是常有的話題兒。
「你閨女,我兒子不要,太胖了。」
「你以為我願意你兒子,你看都快成皮球了。」
「哈哈哈,你說現在的娃娃咋都成這樣子了?」
「唉,老師就不讓娃耍,課間都在樓道,啥都耍不開。我因此呼籲,小學就不能蓋高樓,中看不中用。」
「就是,有一年,終於輪到我女子的班級到一樓了。她可開心,說門口活動區域可大了。我給女子拿了個飛盤去學校耍,老師收了,給我發簡訊說娃娃們跑起來太危險。簡直就是笑話。」
「我兒子連個400米都跑不下來。」
「我女子連皮筋都不會跳,毽子也不會踢。」
「我兒子眼睛都三百度了,把我愁的,才五年級啊。」
「我女子得了五年的閱讀之星,老師說孩子表現可好了,課間都在看書。」
……
兩個閒聊的女人說:「別說了,還有臉說娃娃,先看看你倆,都胖成懷娃的女人了。」
我們相對一笑:「唉,這還不是整天看班看的。」
玩笑歸玩笑,我不知道,為了一個安全,或者說,為了「一個孩子」的安全,我們就製造出大量的玻璃娃娃,這對嗎?
安全是很重要,但是把孩子們靜靜的「鎖」在教室,吃虧的到底是誰呢?家長?孩子?教師?還是祖國的未來?
這絕對是搬起石頭準備砸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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