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志忠|人間正道是滄桑

2020-12-19 人民藝術家雜誌

近日,抗戰大片《八佰》在全國公映,電影中那位嘴裡喊著「寧願死,不投降,寧願死,不退讓」的老葫蘆,令無數觀眾淚目,也讓扮演者黃志忠,強勢回歸公眾視野。

電影《八佰》劇照

夢想進國家隊

1969年3月5日,黃志忠出生於天津市和平區的一個普通家庭,父親是工程師,母親是老師。

黃志忠舊照

8歲時,黃志忠被選進天津體工隊,接受籃球訓練,從此開始集體生活。13歲時,黃志忠的身高竄到一米八一,進入天津體工大青年籃球隊。

當時,黃志忠最大的夢想是進入國家隊。可惜,從那以後,黃志忠再也沒有長個子,打籃球也不再有前途,無奈離開了球隊。

黃志忠(右)舊照

從天津體工大隊青年隊退役後,黃志忠先是跟著朋友賣魚,後又進入天津紡織機械廠當鉗工,雖然與之前的生活相比落差很大,但他仍然衣食無憂。

黃志忠(5號球衣)舊照

放棄打籃球,放棄進入國家隊,放棄曾經的夢想,是當時的黃志忠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但能有這樣一段運動員經歷,黃志忠感到很幸運。

黃志忠舊照

即使後來成為著名演員,他仍對籃球念念不忘:「人生如果有機會讓我選擇當球員還是演員,可能我會選擇前者,因為那是最初的夢想,是競技體育獨有的熱血。」

重新開始

既然籃球無望,黃志忠不得不另謀出路。在朋友的啟發下,他決定報考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他,又一次面臨新的挑戰。

黃志忠舊照

那時候考學,除非辭職,否則單位不會同意。1991年,已經有7、8年工齡的黃志忠從國有單位辭職,準備考中戲。這在當時是大事,一旦沒考上,黃志忠就會成為人們眼中如洪水猛獸般的「待業青年」。

黃志忠舊照

運動員的經歷,讓從小就在競爭激烈的集體中長大的黃志忠,練就了面對困難時的堅強和韌勁兒,既能夠果斷地打碎一切重來,也能夠把自己決定的事情做到極致,那年,他考了中戲表演系專業課第一名。

當時,「專業課第一名」的文化課是免試的,但黃志忠仍然堅持參加考試。文化課底子薄的他,為了考試過關,三個月未曾下樓。憑藉這種刻苦的精神,他的文化課也超過了合格線。

黃志忠舊照

從球員到工人,再從工人到學生,兩次身份的轉變,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定數。

就這樣,從小沒被別人誇過形象好的黃志忠,在23歲時,從全國兩萬多人中脫穎而出,成為進入中戲的15名幸運兒之一。

黃志忠(右)舊照

那時候,學校禁止學生外出接戲,大家的生活條件都挺苦,一宿舍的小夥子幾乎每天都吃清湯掛麵,靠著接外活賺一些生活費。其中最肥的活兒就是拍攝KTV裡用的歌曲錄影帶,每首歌可以賺150到200塊,這對90年代初的學生來說算是不錯了,有時大家為了搶活,甚至不惜自降身價。

黃志忠(中間)舊照

當時流行的基本是劉德華、張學友、譚詠麟等人演唱的歌曲,為了演出歌詞中的情景,扮演各種青春困惑、愛與哀愁,黃志忠幾乎把北京的所有公園都走遍了,沒少薅樹葉。

周小斌和黃志忠

當然,求學期間,他更是以優異的成績贏得老院長的誇獎:「黃志忠你不出來是沒有道理的。」然而,老院長的這句「沒道理」,卻持續了十幾年。

寂寂無名

1995年,黃志忠大學畢業,校長將他推薦給北京人民藝術劇院,但由於種種不可抗拒的原因,這個名額最終給了別人。

黃志忠舊照

無奈之下,黃志忠來到了中國兒童藝術劇院,但他的身高,又限制了他在兒藝的發展。

那時候戲的產量很低,競爭也很激烈,從兒藝出來,黃志忠並沒有戲可拍。

黃志忠舊照

當時,他與別人合租在一個六平米的半地下宿舍,只有一頁眉窗,兩個人同時起身,必須面對面側著走。

儘管每月有一百多元的工資,但仍然不夠生活。為了省錢,他經常與幾個同學湊錢吃飯,就著方便麵吃饅頭,是他們的常態。

黃志忠舊照

但是比起生活上的苦,更讓黃志忠難受的是,他要在各個劇組「討戲」「跑龍套」,每天都被劇組挑來挑去,完全沒有話語權。在學校,他的演技受師生稱道,可在劇組試戲,卻被導演否定,這讓他深受打擊。

黃志忠舊照

「不管在學校裡怎麼樣,哪怕你相對優秀,出來到社會,整個人就要被重新衡量,是要重新建立概念的。」明白這個道理後,黃志忠決定從小角色演起。

1999年,黃志忠在《大宅門》裡飾演黃立,這部劇大腕雲集,主演有斯琴高娃、陳寶國、蔣雯麗、劉佩琦等等,雖然他只是個小配角,但仍然演出了精髓。

《大宅門》劇照

在黃志忠的心裡,只要有合適的機會,就要把全部精力調動起來賦予他,絕不能因為是小角色就隨便混過去。就是這種精神,為黃志忠鋪就了演藝之路,也讓他遇到了願意提攜他的貴人。

2003年,在師哥陳道明的推薦下,34歲的黃志忠在《無間道3》中飾演了被梁朝偉用菸灰缸砸得頭破血流的沈亮一角,雖然這只是一個曇花一現的小角色,卻給了黃志忠與影壇巨星對戲以及在紅極一時的電影裡露臉的機會。

《無間道3》劇照

多年以來,黃志忠始終對陳道明抱有感恩之情,說他是自己的貴人。

陳道明也曾說:「有一個人和我特別像,那就是黃志忠。」陳道明說這句話,不只是因為兩人都有多年跑龍套的經歷,更是代表著他對黃志忠的表演態度和水平的肯定。

黃志忠和陳道明

成名前,陳道明跑了7年龍套,黃志忠當了14年配角,兩個人都屬於耐得住寂寞、經得起風浪的演員。

後來,黃志忠邀請陳道明上綜藝節目《一年級》,在節目中他對陳道明非常恭敬,他說:「(陳道明)是在我成長道路上給過我很重要幫助的老師,我就該這麼做。」

《一年級》劇照

導演張黎是黃志忠的另一位貴人。2005年,兩人合作電視劇《錦衣衛》,黃志忠在劇中飾演魏忠賢,他謹記導演張黎的要求:「把魏忠賢演成一個活生生的人,絕不能是一張太監的臉譜。」

《錦衣衛》劇照

為了演好這個角色,黃志忠提前做了功課,讀了明史,不斷地與編劇探討劇本,最終,他塑造的魏忠賢有血有肉,成了《錦衣衛》中的一大亮點。

黃志忠的用心,得到了導演張黎的認可,也為他爭取到了張黎導演的另一部劇《大明王朝1566》中的主角——海瑞,使他迎來演藝生涯中的一個小高潮。

《大明王朝1566》劇照

實際上,導演張黎本想給他「張居正」這個角色,戲份不多,但黃志忠不甘心。適逢過年,張黎讓他先踏實過年,回頭再從長計議。於是,整個春節假期,黃志忠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讀《嘉靖傳》《張居正傳》,看各種明史資料,寫下數萬字的心得體會,做好充分準備。

《大明王朝1566》劇照

過完春節進組,劇組突然說給黃志忠做一個海瑞的造型試試,他心裡明白,機會來了。

為了更接近角色,黃志忠12天瘦了19斤,基本上每天只吃一個雞蛋和一個蘋果。這部2007年首播的歷史劇,至今在豆瓣評分9.7,與電視劇《走向共和》並列為國劇之首,足見觀眾的喜愛。

《大明王朝1566》劇照

而黃志忠,依舊寂寂無名。沒有名氣對一個出道十幾年的演員而言,是一座壓在身上的五指山。但正如師兄陳道明的那句話,「演員這一行裡,多半是推車的和拉縴的,要有這個心理準備」。準備了14年的黃志忠,終於等來了電視劇《人間正道是滄桑》。

《人間正道是滄桑》劇照

不惑之年迎來巔峰

2008年,黃志忠在《人間正道是滄桑》中飾演了城府極深卻又心藏大愛的楊立仁。憑藉這個角色,他分別在2010年和2011年獲得了第16屆上海電視節白玉蘭獎最佳男演員獎和第28屆中國電視劇飛天獎優秀男演員獎。

《人間正道是滄桑》劇照

40歲才真正熬出頭,黃志忠最大的感受是,機會總是眷顧有準備的人。十幾年的藝術積澱換來了如今的成功,然而當這一切真正到來的時候,他又顯得如此平靜。

《人間正道是滄桑》劇照

面對突如其來的大紅大紫,他說:「影帝或許只是領獎的幾分鐘,作品的創作卻是黑天白夜的摸索。了解別人或是別人了解自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了解自己。能在俊男如雲的演藝圈脫穎而出,靠的是什麼?是作品,是實力。」

黃志忠近照

2009年,黃志忠迎來了他的巔峰之年,先是電視劇《人間正道是滄桑》熱播,繼而又有《冷箭》《天字一號》《共和國1949》《開國前夜》《幽靈計劃》五部電視劇相繼亮相螢屏,收視率之高令業界驚嘆。

《天字一號》劇照

《冷箭》劇照

此後,黃志忠的資源不斷,幾乎每年都有多部電影和電視劇找上門來。

2017年7月,黃志忠參演的獻禮建軍90周年的電影《建軍大業》,成為燃情催淚的史詩級大片。影片中,他所飾演的朱德,亦正亦邪,能兵能痞,被網友贊為對朱德的「神還原」。

《建軍大業》劇照

因為演員職業的被動,黃志忠一直有做導演的想法。2017年,他導演以及主演了他的第一部作品《神探柯晨》。這是一部以1928年的天津為故事背景的年代劇,雲集了李倩、吳剛、沙溢等實力派演員,劇情也獲得了不錯的口碑。

《神探柯晨》劇照

這些年,黃志忠低調演戲,很少炒作,熱門電影《中國機長》和熱播電視劇《鶴唳華亭》中都有他的身影。直到今年,電影《八佰》上映,他再次成為話題。

《中國機長》劇照

《鶴唳華亭》劇照

黃志忠的成功並非偶然,過往的磨難,成就了日後無堅不摧的他。回顧黃志忠的演藝道路,他沒有經歷過撐杆跳,更沒有所謂的一夜爆紅,正是憑藉著這股子拼勁,和一步一個腳印的紮實創作,他才得以在觀眾心中的實力男演員名單中始終佔據一席之地。從運動員,到演員,到視帝,到導演,演過這麼多年戲,收穫那麼多的讚譽,他依舊還在等待,等待下一個角色,把角色演好,在塑造角色中豐滿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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