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明戈:這是我所聽到過的最優秀的男中音,他是位偉大的歌唱家,他以那精美絕倫的演唱,輝煌的技巧摘取了這項大賽的桂冠,而通常大賽的頭獎是讓歐美歌唱家捧走了……不可否認,廖(昌永)以他不可替代的實力,已經真正走上了世界舞臺,成功徵服了歐美聽眾,他是一位真正的、中國製造的世界級歌唱家。
卡雷拉斯:真沒想到,這次中國之行,能遇上如此優秀的男中音,真是太棒了。我希望有機會再次與他合作。
「亞洲第一男中音」廖昌永:
廖昌永,上海音樂學院教授、聲樂系主任、上海大劇院首位籤約藝術家、美國華盛頓歌劇院籤約藝術家、密西根大劇院籤約藝術家……1996年至1997年,廖昌永在一年內連續三次分別獲得法國第41屆圖魯茲國際聲樂比賽、多明戈世界歌劇大賽以及挪威宋雅王后國際聲樂大賽第一名。特別是在多明戈世界歌劇大賽中獲得第一大獎,廖昌永實現了亞洲歌唱家在此項賽事中零的突破,多明戈將他收為弟子,廖昌永也成為了首位登上世界歌劇舞臺的中國歌劇家。在世界舞臺大顯身手的同時,廖昌永還不斷嘗試用美聲演繹民族及通俗歌曲,引起業內外熱議。
向中國頂級藝術家致敬
專業評價:
高音很過癮中音更人性
廣州日報:您被稱為為「亞洲第一男中音」,獲過很多大獎,您的「殺手鐧」是什麼?和男高音相比,您認為男中音歌唱家最重要的素質是什麼?
廖昌永:真誠吧,我比較擅長一些情深意切的歌曲,很多時候都是樂由心生,聲音就像從心裡流出來一樣。例如《我親愛的母親》,我常常是含著熱淚唱的,就像講一個故事給觀眾聽。
在我看來,唱歌可以分為3個層次:第一是唱給觀眾聽,第二是唱給自己聽,而最高境界是唱給天地聽、和大自然進行對話,達到忘我境地。我的一些歌曲,如《母愛》、《老師,我總是想起你》,之所以能打動聽眾,就是因為感情很真摯,而且這種感情是所有人共通的。不久前我和濮存昕一起去俄羅斯演出時,他說了一句「好演員在舞臺上是演人,不好的演員在舞臺上是演戲」很打動我,講的也是同樣的道理。至於男中音,其實人才也不少,只是男高音的極限音比較多,大家聽起來更過癮,關注會多一些。在我看來,中音是最人性化的聲部。高音給人以強刺激,而中音則要柔和、委婉,注重內涵的表達,潤物無聲、沁人心扉。
廣州日報:一般認為西洋美聲唱法咬字不夠清晰,但您的演唱是字正腔圓的,做到這一點難嗎?有什麼訣竅呢?
廖昌永:不難,西洋歐洲藝術家對咬字其實非常重視,卡雷拉斯翻唱的《在那遙遠的地方》咬字之清晰,99%的中國歌唱家都達不到。有些國外專家來中國講學也提到,一些中國歌唱家聲音很棒,但吐字不夠清楚。我想,這主要還是觀念上的問題,我們太重視聲音了,卻忘了聲音本是為了表達歌曲內容的。
跨界唱民通尚在摸索中
廣州日報:您一直說美聲即優美的歌唱,所以您近兩年跨界演繹了許多不同類型的歌曲,但美聲又是一種獨立的唱法,它還是有不同於民族和通俗唱法的技巧吧?
廖昌永:美聲唱法主要用於歌劇,因為劇院是不用麥克風的,所以在演唱技巧上要以氣息的運用、口咽腔的共鳴等將聲音清楚地傳到劇院的最後一排;而流行唱法普遍使用擴音器,不需要這樣的穿透力。不過,各種唱法儘管技巧不同,目的卻只有一個——好聽。
廣州日報:您覺得要成為美聲歌唱家有些什麼禁忌?有網友呼籲您出聲樂教材,您會有這方面的打算嗎?
廖昌永:沒什麼禁忌,但音樂家必須要自律,能抵得住社會上各種名利的誘惑,在明確目標之後,持之以恆。至於聲樂教材,現在則言之過早。因為我有很多東西自己還在實踐階段,例如我在《情釋》和《情緣》兩張專輯中用古典方式來演繹民歌或流行歌曲,在實際的錄製和演唱過程中,很多東西都在摸索,想法還不成熟,等成熟的時候,我一定會寫。
廣州日報:《橄欖樹》、《紅豆》和《徵服》分別是齊豫、王菲和那英的代表作,她們都是個人風格很鮮明的女歌手,您在演繹時有沒有進行什麼特別的處理?
廖昌永:我的美聲唱法經過多年訓練,是不可能改變的,改變也沒有任何意義。我一直認為各種演唱風格之間應該相互學習,民族、流行都有值得美聲借鑑的表達方式,將其融入自己的唱法,個性可能更加鮮明。
還有50%的潛力可開發
廣州日報:聽您唱歌覺得特別有安全感,即便高音也唱得毫不費力,這有什麼訣竅嗎?
廖昌永:因為我是以情帶聲、以字帶聲,如果你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聲音上,那就很危險了。不僅會忽略歌曲風格、對吐字的要求,而且越怕聲音不夠好,聲音恰恰越容易出問題,高的上不去,低的下不來。有時,你很認真唱一首歌,會很費力;但你在洗澡或走路的時候,往往不經意間就把一個很高的音唱上去了。所以,唱歌首先要根據歌曲的內容,進入其語言的意境。當然,每個人的嗓音條件也不同,我是中音偏高。
廣州日報:維也納金色大廳是一個功成名就的標誌,您覺得自己之後還有提升的空間嗎,在哪些方面?
廖昌永:維也納是音樂之都,你的水平如何觀眾一下就聽出來了。作為古典歌唱家,進入金色大廳肯定有挑戰性。國內之前去的都是民族歌唱家,而我的成功開唱,是西方觀眾對中國音樂家演繹西方音樂的肯定,也是對中國西方音樂教育的承認。但對我而言,在金色大廳和在上海大劇院或星海音樂廳並沒有太大區別。至於提升,我覺得自己還有50%的潛力可開發,隨著生活閱歷的積累、文化素養的提高一定還會不斷進步。
「廖氏美聲」很全能
《在銀色月光下》:我演唱時並沒有把它當成民歌,而是作為一首純粹的音樂作品,並以古典風格來進行演繹。
《山丹丹花開紅豔豔》:我不可能改變自己的演唱風格,用阿寶那種原生態唱法,但我可以借鑑他的音樂特點,例如「一道道的那個山來喲」中的「一」字,我就運用了真假聲變換,突顯出民歌的味道。
《哭泣的駱駝》:「生來溫柔的雙眸,連哭都被詛咒……」我在演唱的時候,儘量把聲音放輕,如果用傳統的、很實在的美聲方式演唱,情感就沒有那麼貼切。
《你的眼神》:這首歌用標準的美聲「端」著唱,同樣很難打動人。我每次演唱時會想像是對著太太或朋友唱,就像傾訴一樣。
《時間的河》:《情緣》相對上張《情釋》的音樂更舒緩,所以我在演唱上下了更多工夫。像這首歌就進行了很特別的處理,用語氣加強了音樂的戲劇性,讓它更「抓」人。
名家課堂網友聲音:
美聲不是要聲音多麼厚才叫美聲,男中也不一定要很厚很厚才是男中,不能光看音域,廖唱得高那是人家技術精湛為基礎,但他唱出來音色還是男中,非常圓潤美妙,聲音線條非常到位,樂感非常好,傳統與時代相結合。永遠支持廖,永遠喜歡廖。
十幾年來,廖老師的歌聲時時刻刻都陪伴著我,真是難以忘懷,他唱過的很多歌我也學會了。通過長時間的對比觀察,他的演唱氣息穩定悠長,聲情並茂,字正腔圓,極具張力,這在中國美聲歌唱家中並不多見,正如郭淑珍教授的評價那樣,在中國他是數一數二的。與當今歌唱界浮誇之風相比,他低調的為人尤其令人欽佩,是真正的德藝雙馨,堪稱一代大師。
記者手記無懈可擊的精緻人聲
生活中透著學者儒雅的廖昌永,在舞臺上特彆氣定神閒,輕鬆到有時會把一隻手插進褲子口袋裡。
生於四川的廖昌永在「中國聲樂之母」周小燕的精心調教以及上海精緻文化的薰染下,將聲音、咬字雕琢得無可挑剔。作為學院派,廖昌永對作品的詮釋相當到位,常常是閉著眼睛沉浸在歌曲的氣氛中,由心而唱,以情感帶動技術。無論高吟低唱,聲音始終在腔裡成管狀,無需有意做作,根本不用考慮位置、氣息、共鳴等,只有表達感情像說話一樣傾述就夠了,而這正是基本功紮實的最高境界。
廖昌永的演唱讓人擁有極大的「安全感」,自然、淳厚、穩定,每個音都無懈可擊。即便近兩年,有歌迷反映他的音區越來越靠近高音,但依舊顯得遊刃有餘。2008年11月,廖昌永成為中國第一個在維也納金色大廳舉行獨唱音樂會的男歌手,在歐洲音樂殿堂用西洋美聲演唱歌劇和藝術歌曲。一首首對技巧要求極高的作品被廖昌永演繹得淋漓盡致,他對義大利語和德語歌曲的完美把握更令很多歐洲觀眾以為他曾留學海外……
難得的是,儘管締造了一個又一個「第一」,廖昌永依舊為人隨和,從不過分炫耀自己的成績以及他和多明戈的師生關係。他獻給恩師周小燕的《老師,我總是想起你》曾感動無數人,而他在金色大廳灑下熱淚的一幕更給很多觀眾留下深刻印象,多少體會到這個總是掛著謙遜笑容的男子從四川大山一路邁上世界頂級舞臺有多麼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