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聰明
他從未在不是問題的問題上白費精力;
在何種程度上是「有罪的」
這類問題他從不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
如事後針砭一個行為,寧可在原則上把壞結果、後果排除在價值問題之外;
良心責備是一種「惡的眼光」
失敗的事情更應保持自尊
因為它失敗了——這更合乎他的道德
在他身上
無神論出自本能,乃是不言而喻
他過於好奇,過於懷疑,過於傲慢
不可能對一個簡單的答案感到滿意;
他不曾為「上帝」、「靈魂不死」、「拯救」、「彼岸」這類概念費神費時,甚至在童稚時代也不曾
有一個問題使其感到異乎尋常的興趣
「人類得救」與其說維繫於種種神學奇蹟,不如說維繫於它——營養的問題;
事實上,直到成年他始終吃得很差——用道德語言表述,即吃得「無個性」;
由於他對叔本華的初步研究
他十分嚴肅地否定了後者的「生命意志」
小時候他就相信,飲酒如同吸菸一樣,一開始只是青年男子的虛榮,後來則成了一種惡習;
可喝起烈酒來,他幾乎象個水手;
他,一個出於經驗而反對素食的人
不善於足夠嚴肅地勸告一切較具精神性的人絕對戒酒
02 意志的世界與表象的世界間的衝動
——尼採《悲劇的誕生》
藝術的本質往往藉助『美』這個中心範疇得以說明
單憑美的原則並不能解釋諸如應用、抒情詩、悲劇等藝術種類的本質
也不能解釋人的審美需要的根源
他對於希臘藝術和希臘悲劇的解釋,對於藝術形上學的論述,建立在阿波羅(日神)和狄俄尼索斯(酒神)概念的基礎上
阿波羅以其光照使世界呈現美的外觀
美的外觀不屬於世界本身,而僅僅屬於「內在的幻覺世界」;
狄俄尼索斯作為藝術神的身份並不清晰,其依據荷馬之後民間酒神秘儀的傳說立論
希臘人不只迷戀於美的外觀
其天性中隱藏著另一種強烈的衝動——打破外觀的幻覺,破除生活的一切界限,擺脫個體化的束縛,回歸自然生命的懷抱
這種衝動,潛藏在一切人的天性中
世界的本質是意志
是一種沒有意義的盲目的生命衝動
否定生命意志,是叔本華梗概的解釋
尼釆的世界解釋中
酒神在個體身上表現為,個體化原理回歸世界意志的衝動;
日神在個體身上表現為,個體化原理支配下執著於現象包括一己生命的衝動;
酒神具本源性,日神由它派生
關糸是,意志的世界與作為表象的世界間的衝動說
於是,他手中有了一把解開希臘悲劇的鑰匙
希臘悲劇中,神話煥發了史詩和雕塑不具備的悲劇性力量——這種力量來自音樂!
他接受叔本華關於音樂是世界意志的直接寫照,斷定音樂是「世界的心聲」,是最純粹的酒神藝術
譬喻性畫面向人們傳達了音樂的酒神意蘊
讓日神、酒神二元衝動達到完美結合
無論是俄狄浦斯之破解自然的斯芬克斯之謎,還是普羅米修斯之盜火
都意味著試圖擺脫個體化的界限而成為世界生靈本身
因而必須經受原始衝突的苦難
悲劇表現的是不幸和災禍
為何還能使我們產生欣賞的快樂?
答案非諸如憐憫和恐懼的宣洩
悲劇的審美快感來自一種『形而上的慰藉,實際上是酒神衝動的滿足;
用審美的眼光來看待本無意義的世界永恒生成變化的過程
賦予一種審美的意義,感受到的是「不可遏止的快樂」
尼採看作「藉以自娛自樂一種審美的遊戲」
藝術形上學隱含著一個前提
便是人生和世界是有缺陷的、不圓滿的
從任何別的方面都不能為之辯護
審美的辯護成了唯一可取的選擇;
通過藝術賦予人生和世界缺乏形而上意義的事實
藉此肯定世界和人生
文克爾曼的著名概括「高貴單純和靜穆的偉大」
成了讚美希臘藝術最高形式的詞彙
尼釆提出了一種完全不同於啟蒙運動的解釋:
希臘藝術的繁榮不是緣於人們內心的和諧,而是緣於內心的痛苦和衝突;
這種內心的痛苦和衝突又是對世界意志的永恆痛苦和衝突的敏銳感應與深刻認識
希臘人看凊人生在本質上的悲劇性質
於是有了最輝煌的悲劇藝術創造
促成了奧林匹斯世界的誕生
真實的世界殘酷、矛盾、有誘惑力,
為了生存,為了戰勝這樣的現實和這樣的『真理』——人們需要謊言;
這本身是人生一個可怕又可疑的特徵
藝術被看作幫助我們戰勝這個殘酷『真理』以信仰生命的「謊言」;
從這個意義上,尼採教導了某種比悲觀主義更有力、比真理『更神聖的東西——藝術.藝術比真理更有價值
03「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
在整部劇中,充滿了哈姆雷特的自言自語。當他得知自己父親是被叔叔毒殺後,自言自語:「天上的神明啊!地啊!再有什麼呢?我還要向地獄呼喊嗎?啊,忍著吧,忍著吧,我的心!我全身的筋骨,不要一下子就變得衰老,支持著我的身體呀!記著你!是的,我可憐的亡魂,當記憶不曾從我這混亂的頭腦裡消失的時候,我會記著你。」
他那痛苦的神情,似乎身體裡的靈魂正在和惡魔戰鬥!這個時候,哈姆雷特說了一句經典的臺詞:「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一層意思:
他要認真去思考,要睜眼看世界,明明白白地活著?還是一如既往在愚昧的黑暗中,走向死亡?睜眼看世界,等於是一種成長。成長往往會遭遇各種各樣的痛苦。哈姆雷特是一個睜眼看世界的人。
二層意思:
待在愚昧的黑暗中,往往會很輕鬆。睜眼看世界很痛苦,他能一直堅持下去嗎?他被各種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痛苦壓倒,能否從痛苦的泥沼中走出來,這就是一個新的問題了。換句話說,哈姆雷特承受的各種痛苦,就像展開的一副畫卷,讓我們看到了命運是何其的殘酷。莎翁將哈姆雷特這個文學人物,放在了解剖臺上,把人生的各種痛苦變成了手術刀,然後活生生將哈姆雷特解剖了。解剖的結果,就是哈姆雷特一大段又一段的自言自語。
當我們讀懂了「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這句臺詞的兩層意思,那我們就走進了哈姆雷特的內心,也走進了這部經典名著的思想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