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臺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赤伶》裡的這句歌詞雖讀來悽涼,但卻很好地寫出了京劇在現代社會中的處境,各種藝術、娛樂都在以美妙的形式悄悄崛起。
傳統京劇難以適應現代市場的發展,青年人於嘈雜與語中只識得某某流量明星,誰還識得程蝶衣的一生低泣?
王佩瑜識得,她讀懂了程蝶衣那句臺詞:
「差一年、差一個月、差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她讀懂了程蝶衣的心酸與苦楚,決心改變經濟現狀,於是,素手焚香,穿針、引線、排針、藏頭……
補京劇之紕漏。
將京劇繡成一副梨園好風光。
焚香、穿針即是做好準備工作。
1992年。14歲的王佩瑜被上海戲曲學校拒絕,母親帶著他多方求情。有前輩問她,問她是否已經做好了受苦的準備,心理懷揣推廣京劇的夢想,她堅定地選擇了入學,走上了女學生的道路。
王佩瑜學得晚,所以身體柔弱性偏差,即使十分刻苦人也趕不上同學,然而老師並未批評她,只是採取了更有效、更極端的方法:
讓她與同學背靠著背,腿綁在一起練習。
在那段無聲的汗流浹背的時光裡,熾烈的心中夢想是唯一指引前行的動力。
不負眾望,18歲的「小冬皇」的名號響徹戲圈,25歲成為上海戲劇學院副團長,11年的幾點她終於有了拿起針的力量。
還真是她為那副她夢寐以求的梨園好風光縫的一針一線。
15歲後,王佩瑜便成立了個人工作室,「瑜音社」並積極參加《奇葩大會》、《朗讀者》等節目,通過微博、抖音、嗶站直播平臺推廣京劇,系統梳理京劇,同時創辦了京劇藝術教育特色品牌,進學校辦講座普及京劇知識。
這些鏽跡似的古老的京劇得以掀開歷史的蒙昧,展現她獨有的古樸之美。
儘管繡品將成,王佩瑜也不忘至關重要的一步——藏頭。
她保持著清晰的自我定位,堅持專業標準與藝術體現平衡著傳承戲劇和娛樂推廣之間的關係,終使得繡品平齊吸光不至於殘線遍處。
她縫補了京劇,使青年一代感悟京劇之美,帶領新一代青年共同傳承京劇光年,共同徜徉於京劇次元。
當然,相應的,京劇也縫補了她,讓她從當年的青澀少女逐漸成為董卿口中「溫潤如美玉,流盼有光華」的神仙一般的人物。
王珮瑜巧手納線,補梨園式微,最終與京劇活成了各自的救贖。
王珮瑜講人生,便是平平淡淡,仿佛一切困難都是浮雲,好像真的一切過往,皆為序曲。
哪怕是最苦時的眼淚她也能獨自笑咽。哪怕經濟最拮据時她也能淡然處之……仿佛真的,萬事萬物在這個「表演臺上性別模糊的女人」眼中都不算什麼。
曾看過她的一期採訪,溫文爾雅的主持人問,「您心中的愛情是什麼樣的?」
她思考幾秒隨即答道:「你失敗,他陪你東山再起,你成功,他陪你君臨天下,不管你做什麼,陪伴你的那個人他始終相信你,不管你受到多大挫折,他都不會離開。」
不得不說,她將愛的含義理解的相當透徹,愛情不一定有甜膩的味道,會齁;不一定要冒著粉紅色的泡泡,會俗;不一定是牽著手逛滿一條街的背影,會累;不一定仔細測量一杯白珍珠奶茶的溫度防止你小哭小鬧,終會厭……
只不過,簡簡單單,開心時,陪你笑樂,傷心時,陪你重來,跌倒時,鼓勵你站起,絕望時,陪你在黑暗的深淵躺著聊會天然後再拽起你……
一切只是這樣,一切安排得剛剛好。
從十多歲到二十多歲,她在學習;從二十多歲到三十多歲,她在成長;從三十多歲再到四十多歲,她在蛻變……而我也相信,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裡,她依舊是那個堅持在京劇舞臺上的「小東皇」,夢在,理想在,行動就不會變。
四十多年的時光,她只做了一件事,學習、傳承、發揚京劇,她以京劇為中心將自己甩動成一個不停旋轉的慢陀螺。
有多大的耐性堅持做好、做精一件事,你就可以有多大毅力面對人世紛擾,就有多大的勁度笑對社會挫折,就有多大韌性戰勝自己……最終,活成曾經那個最想要、最期待的自己。